苏丽言心里大牛不过面上却是平静了下来,只是淡淡的应了声是,接着才道:“不知太夫人可有其它事qíng?不若孙媳侍候您先起了身吧!”
“不忙。”余氏摆了摆手,像是余怒未消的模样。忍了又忍,接着才道:“对了,上回你母亲过来,我也没见着她,不知她可是送了东西来给你没有?”余氏一问到这儿。眼睛灼灼的盯着苏丽言看,像是深怕她撒谎骗自己一般,目光里带着锐利。苏丽言深呼了一口气。才憋着没有啐她一脸,这样一个不要脸不要皮的人,竟然也好意思说是懂规矩的人家,当真是令她心里恶心。她袖子下头的手捏了又捏,好半晌之后才摇了摇头,轻声道:“没有,母亲来得匆忙,只顾着孟家的事qíng了,所以并未带什么东西。”
听到这话,余氏心里失望无比,又觉得愤怒异常,她最近被气得狠了,开始时是元湘凝与徐氏的事qíng,闹得她堵心了好几个月,手里的几枝人参已经吃得差不多了,苏家又有银子,赔送来的好东西吃了大半,又接着出了元湘莲这个事qíng,大夫来看过之后,说她昂贵药材断然是不能停下来,太夫人开始时还不觉得,最近两个月人参没了,才察觉出不对劲儿来,时常心慌气短的,晚上又睡不着,本来人年纪大了,毛病就多,不如年轻的时候,以前她养得好倒也罢了,如今一旦好东西停下来,就开始显现出毛病来。
余氏这会儿可就心里不舒坦了,要她断了那些补药,她哪里肯?死别人,她自个儿也是舍不得去死的。可是如果要想不断这些药材,那就得掏银子出来买!苏家之前陪嫁过来的全是上好的药材,尤其是那两根百年以上的老参,当真是令余氏受用无穷,就算是她当年在上京做府里老太君的时候,也不可能将这样的好东西天天顿顿吃的,这会儿她想着养身子了,自然是打起苏家的主意来。
虽说余氏平日瞧不起苏丽言,但苏家确实是有钱,以前她不觉得如何,可是在这小地方住了三年,倒是听过苏家无数大商人的名头,这会儿心一动,也恨以前没与苏家来往过了,一时间又不好意思开口。再者苏丽言又口口声声说了苏家几乎陪嫁了大半的财产到元家,太夫人就算是脸皮再厚,也知道自己再向亲家伸手,颇有些不厚道,因此犹豫了一下,才想着要从苏丽言这儿打主意,上回华氏一来,她这心里头就跟猫抓似的,猜想着华氏给了苏丽言什么好东西。那两人是母女,华氏要是心疼女儿,怎么也会私下里补贴一些的,想到当初苏丽言第一年嫁过来时,自己从她那妆枢里拿到的猫眼石,这会儿想起来还心痒难奈,可惜最后被她要了回去。
越想,余氏就越是不舒服,也恨起自己那日没有见华氏一面,不然也可以打听一下,或者是暗示她将东西jiāo给自己,后来华氏虽说也备了她一份礼物,当时余氏还颇感满意,这会儿却生出一种自己吃了亏之感,郁闷异常。看苏丽言低眉敛目的没有说话,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余氏却是有些不甘心,又试探着问道:“你母亲与你母女qíng深,难道就不替女儿着想,来瞧你,还能空着双手来不成?”
余氏想着,心里有些不满,脸上就露了几分出来。苏丽言哭笑不得,对余氏厚脸皮却是有了全新认识。华氏当日过来看她,确实不是空着双手的,还拿了厚厚一叠银票给她,后来苏丽言就数过,足足有八千两之多,这么多银票,就是华氏自己如今掌管着苏家大小内院,每日捞尽油水,也要存上好几年才能省得下来,苏丽言本来不想要的,要不是看在华氏一片爱女心切,自己不收她会不心不安的份儿上,她也舍不得华氏节衣缩食只为了补贴自己。如今余氏这么说起来,竟然像是华氏补贴她是该当一般,实在令人反胃,刚刚还说自己已经出嫁,该当少来往,这会儿一说到银子,就露了原型。
“母亲当日来得急”苏丽言本来想老话重提用来当做借口的,余氏却是不耐烦的打断了她的话:“这些话已经说过,不用再三提了,我只问你,你母亲可否贴了你些私房?”说完,皱着眉头看苏丽言,一副不满之色。
苏丽言脸色沉了下来,眼里露出星星点点泪光瞧着余氏,声音放大了些:“太夫人怎么总是三番四次清问孙媳银子?孙媳母亲那日虽然来过,但确实没有给孙媳带什么东西,如果太夫人不信,不若去门房问问那婆子便是,孙媳断然无话可说!”她说得斩钉截铁,又故意带了些哭音,连外头的人也都听得明明白白,余氏当下脸孔涨得通红,恨恨的瞪了苏丽言一眼,小声道:“你消些声罢!不过是关心你罢了,说这么大声做什么?还怕别人不知道你有银子了!”她说完,就算是脸皮再厚,也觉得臊得慌,看苏丽言这样子,qiáng忍住心里头的不满,吩咐道:“去年我寿辰办得不错,今年你接着办就是,没什么事儿了,你就赶紧出去吧!”说完,还极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求人出钱办事居然是这么一副德xing,苏丽言撇了撇嘴,抹了把眼泪,刚刚故意恶心了太夫人一把,这会儿才觉得心里稍微好受了些,又哭哭啼啼了一声,才露出颇为不好意思的模样:“能替太夫人办事,孙媳自然是不胜荣幸,但孙媳去年办寿辰,花了不少银子,今年所剩不多,只能再卖些田地凑上当作寿礼,还求太夫人不要嫌弃得好。”她说完,吸了吸鼻子。余氏一听这话,脸上才露出满意之色来,她只管想从苏丽言手里掏银子,管她是怎么弄到银子的,反正那些银钱不是放在自己手上,不这么bī迫她自己也花用不到一分,这会儿能bī迫到了,也并不觉得如何心疼,反倒觉得一阵畅快,脸色难得好看了些:“你倒是极有孝心的好孩子!好了,出去吧,我今日身子乏了,让她们自个儿回去便是,不用再候着了!”虽说敲了苏丽言一笔,但是没有从她手里掏出银子捧到她面前来,余氏多少还是觉得有些不痛快,再想到自己那些续命所需的药材,又觉得心里烦闷,脸色也yīn晴不定。
苏丽言答了一声是,才退出房门外来。大厅里徐氏等人已经冻得脸色发青了,外头冰天雪地的,大厅里几个妇人又都身子不佳,余氏更是刻薄,连炭也舍不得命人生上一盆,几人坐着不动,这会儿当真是冻得手脚都不像自己的了,看到苏丽言出来时,郭氏伸手往嘴唇边呵了口热气,qiáng忍着想跺跺脚的冲动,只是将手捂在胸口处,一边硬挤出一个笑容来,刚想说话,只是苏丽言却没等她开口,就抹了两下眼泪,故意哀凄凄道:“太夫人说身子不慡利,让母亲与大嫂二嫂先行回去就是!”
第一百五十三章 大房里的新闹剧
苏丽言这话说得硬生生的,一说完这话,就看到徐氏脸色当下大变!让人过来又等了这么一阵子,结果冻了个半死她竟然说没什么事,要自己等人回去,这不是纯心折腾人么?徐氏当下气得肺都险些炸了,脸色不太好看,半晌坐着没有动身,却是终于想了起来为何今日等了这么久,王氏一房却没过来,连大老爷元正林与几个儿子也没过来,怕是太夫人余氏早已经想到了,所以心疼几个儿子和孙子,故意发了话让他们不过来的!
这人没有比较还好,一有了比较,当下徐氏心里就不平衡了起来,太夫人实在是太过偏心了些。徐氏这会儿气得胸口都发疼了,不知该如何发泄才好,忍了又忍,面色变了又变,终于没能忍得下来,恨恨的拧了下手中的帕子,呵呵尖笑了两声,像是新仇旧恨一起涌上了来,厉声道:“不知太夫人身体如何,怎么这会儿突然不好了,我得去看看,你们先走就是了!”
想来徐氏也是怕跟余氏闹起来了,自己到时吃了亏叫小辈看见不好。郭氏是求之不得,连忙答应了一声,趁着起身的动作,微不可察的跺了跺脚,苏丽言瞧在眼里,冷笑了两声,随即别开头去,看徐氏不顾下人们阻拦,一阵风似的跑进了里屋,她与郭氏等人出门时,里头远远的还传来器皿摔碎的声音与喝骂。
当天徐氏就被禁了足,据说苏丽言等人刚刚一走没多久,梅院里就唤了大夫。大老爷晌午时分跑进徐氏房里臭骂了一顿,足足骂了两个时辰才从院里出来,兰院里不到天黑,就锁紧了大门。连当天晚夜的晚膳都没传。
苏丽言听到这消息时,冷笑了两声,也不理睬。自个儿命连瑶让厨下整治了一些ròu食,准备照着自个儿前世时吃火锅的经验,自个儿搬了炉子进房煮东西吃。虽说这样一来有违礼制了些,但如今苏丽言院里就她最大,院子平日被她经营得倒还好,下头的人都比较听话,因此她说了这些。虽然元海家的觉得有些不太庄重,但想到苏丽言平日的为人,最是谨慎的,难得跳脱了一回,倒也没有多问。只是照着她的话,将一些冬菇与此时能找得到的菜果洗了切好,又分别将鱼ròu给切了,各装了几大盘。
厨房里的人做菜的手艺不见得有多好,但是这一手刀功倒还见得人,鱼片被切得又薄又均匀,分别呈在那天青色的青花磁盘子里,竟衬得那鱼ròu似透明了般,中间点缀了些青色。更是让人看得食指大动。那ròu也有讲究,有瘦ròu与五花ròu,更有照苏丽言说的排骨,还有一些照苏丽言吩咐所准备的jī翅等物,看起来倒颇为丰富,盛在桌上。倒也相得印彰。因这会儿还未有辣椒出现,因此汤底用的各种大骨与jī连带着一些gān的海味炖的,鲜味十足自然不用再说。
屋外冰天雪地,屋里炉子上却是冒着阵阵热气与香气,与屋外的寒冷相较,更是衬得温暖起来,苏丽言看着锅中动静,还未动筷子,屋外一阵动静,却是元凤卿回来了。这会儿如此大的风雪,他外头黑色的皮毛大氅已经被铺了厚厚一层白雪,远远看去就如同一个雪人般,他已经好几日没有回来,苏丽言却没料到他竟然在这个当口回来,愣了一下,放下手里的筷子,连忙就迎了上来。
“夫君要回来,怎么不先让人捎个信儿,妾身也好到外头接您,看您这一身大雪。”苏丽言说完,连忙帮着元凤卿脱外头的大氅,只是她身段儿虽然不矮,但与元凤卿相比,却显得娇小玲珑,只是刚刚到他胸口处而已,因此这脱外氅之事,只是做了个样子而已,但元凤卿身上的冰雪却是实打实的近了她手,让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抖。
元凤卿眉头微微皱了皱,下意识将手抬得更高了些,没有意识到自己脱下大氅时小心的注意了方向,避免雪片掉到了她身上,看她小脸熏得晕红,一副温暖异常的样子,连平常冰冷的双眸都带了些笑意,自个儿将衣裳拿给已经跟到外头的婆子去收拾了,才转身关了房门,进内室换衣裳去了。一边换着,一边与苏丽言说话,只是那桌上小炉上烧着的小锅里却传来阵阵香味儿,令元凤卿鼻子不由动了动,换好了衣裳,接过苏丽言已经拧好的热帕子擦了擦脸,这才开口问道:“还未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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