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说出口,如同平地一声惊雷,顿时将苏丽言炸得有些蒙住了。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但她心中迅速的冷静下来,忍着身子的轻颤,冷声问:“是怎么回事,与我说说!”
孙嬷嬷见她这样子,倒是被她冷静清冽的qíng绪感染了几分。原本慌乱的感觉顿时亦是跟着冷静了几分,一边扶了她起身。一边令人准备热水给她沐浴,嘴里开口道:“今日元府的元老贼带了人上山了,说是要给夫人一个荣耀,将您嫁给那破落东西,让您带了元家作嫁妆嫁过去,否则他们也不会客气!”孙嬷嬷这会儿估计是对元府的人恨极了,口中称元正林时再也不如以往般,虽然不屑,但仍称大老爷,如今她说元正林时,带了恨意,只说元老贼。
不止是她气得不轻,连苏丽言听到这话,也是气得身子哆嗦了两下,脸色顿时寒冷如冰,目光森冷道:“接着说下去!”
“是!”孙嬷嬷福了一礼,见热水带来了,先与连瑶扶了她往小间走,元喜拿着衣裳跟在后头,她一路走着嘴里也没停:“柳先生当时就大怒,若不是这老贼跑得快,恐怕当场命就没了,但他一走没多久,山下就有人攻了上来,说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她说到这儿,忍不住抹了抹眼泪,这会儿元家之中好些人都慌了神,幸亏之前苏丽言治家有方,这些人心中虽然害怕,但至少还没乱着,仍在各司其职,否则这热水不会送得这么快过来,不过如今元家人还等着苏丽言拿主意,孙嬷嬷深怕苏丽言被这话气得昏过去,如今元大郎不在,家中就只得苏丽言一个主人,万事都得靠着她,孙嬷嬷有事也不敢隐瞒,既然说到了这儿,她犹豫了一下,也怕自己有所隐瞒到底纸包不住火,若是留给旁人说来让苏丽言鹰,倒不如自己此时说了,也好叫她有些心理准备。
“一大早的,苏老夫人就想着过来瞧您,不过您还在睡着,奴婢听她话里意思,像是有同意元老贼说的话,以保命”
听孙嬷嬷说到这儿,连瑶显然气得不轻,她忍不住抽着肩膀哭了起来,抬头之时眼眶通红,一脸绝望的跪在了地上,果断道:“奴婢幸亏得夫人看重,才有今日之荣耀,若是当真事qíng到那一地步,奴婢愿代夫人”她话没说完,一旁孙嬷嬷也别过身子开始擦起眼泪来。元喜眼中泪光点点,咬唇道:“连瑶姐姐何苦?奴婢虽来夫人身边没多久,但自问亦有一腔忠心,若到此时,夫人身边离不得连瑶姐姐,奴婢愿代夫人嫁过去,说不定还能拼得一条命,杀了那领头的贼子!”她说完,眼中露出坚毅之色。
苏丽言听到这两个丫头的话,面色顿时软了下来,此时没料到自己嫡亲的祖母月氏都有牺牲自己保全她苏家xing命之心,自己身边侍候的两个丫头却有这样的忠义,倒是令她心中动容。她顿了顿,目光中露出寒光来,冷声道:“你们也别争了,那些乱民不一定能占得了元家,更何况这元家还是我当家作主,若我不开口放话,苏老夫人纵然有再多心思,亦不过是她自个儿的想像而已!”这个世道,亲qíng不值几个银钱!
连瑶等人一听这话,虽然心中有些将信将疑,不过看苏丽言满脸冷意,却是自信满满的模样,顿时心中也信了,犹豫了一下,也就顺势点了点头,哭哭啼啼的起了身,侍候着苏丽言洗沐了,外头渐渐传来脚步声,苏丽言令人送了早膳上来,月氏那头却不待人通报,直接领着儿媳孙媳闯了进来。
第二百一十六章无耻求娶主意
“你还有心qíng吃喝!”月氏见她悠闲不已的模样,顿时有些火大,自听到外头打了起来,她这会儿已经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苏丽言倒好,瞧着容光焕发的模样,自己来时她还在睡不说,如今竟然有心思沐浴吃饭!月氏气不打一处来,她一向在苏家当家作主惯了,这会儿qíng急之下也忘了自己并非是在苏家,伸出手指,指着苏丽言就开始瞪着眼喝斥了起来。
“孙女儿不是铁打的身子,如何能不吃?”苏丽言冷笑了一声,也懒得再与月氏装模作样,自个儿斯条慢理的将碗中的粥喝完,这才接过连瑶递来的帕子动作优雅的抹嘴,华氏满眼忧色的坐到女儿身边,拿帕子替她细细擦着小手,一边坚定道:“言姐儿放心,母亲定不会让那些贼人伤你一根头发!”
月氏一听华氏这话,登时将苏丽言对她无礼以及无视的怒意发泄到了华氏身上,冷笑了两声,尖酸道:“你还当你是哪个庙里的菩萨,敢说这样的大话?如今自个儿都难保了,还能保得住谁!”华氏听她这样说,深怕苏丽言被她吓着,登时脸色铁青,生平头一回对月氏怒目相向,提高了些声音喝斥道:“母亲,言姐儿可是您孙女儿,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母亲一把年纪了,当年也是颇有见识之人,难道还能不知?”
她这样的话说来在被顶撞的月氏耳中,顿时觉得刺耳无比。这个儿媳一向温顺惯了,没料到她还有敢反驳自己之时,月氏恼羞成怒,又恨得牙痒痒,总觉得华氏像是在讥讽自己当年曾做过下人一般,此时羞怒之下。连将华氏生撕的心都有了,一听她这样说,大声喝道:“你敢这样对我说话!”
华氏也懒得理她,转头看着女儿,见她脸色略微有些苍白,更添了几分瓤弱的美态,生成这副模样,当初只觉得她与国色无双的姑爷乃是绝配,谁料到那元正林láng心狗肺,不要脸竟然敢提出要将儿媳改嫁给别人的无耻事qíng来?这般美貌。如今看来倒像是祸了!华氏眼中闪过痛惜与怜意,最后又化为坚定,握紧了苏丽言的手。声音有些gān硬:“言姐儿,你听母亲说,这些人乃是无耻贼人,咱们女人家,不可因贪生怕死。而委身于这样的人,毁了名节,若是到万一qíng况危及之时,你将用簪子自尽,以保清白,纵然是往后姑爷回来。咱们苏家的女儿,也对得住他!”华氏说这句话之时,身子颤抖。咬紧了牙关,显然心中悲痛之极,但仍qiáng忍着,将这句话艰难的说了出来。
苏丽言点了点头,虽说她有空间。危难之时只要躲进去就是,万万不会发生像华氏担忧的那般被人糟蹋的惨况。不过此时屋中人口驳杂,她却不好将这话与华氏细说分明,更何况她骨子中了带有一丝骄傲,幸亏今日她福大,有空间守护,若是她没有空间,乱世真来了,她也不会因为苟且偷生而愿意受人糟践!苏丽言骨子中自有高傲在,华氏这样一说,她根本就没犹豫过,看得一旁的月氏心中火大,反正人都已经得罪,在她看来,苏丽言今日总归是跑不掉了, 纵然是得罪她又如何?她还当老头子一辈子做生意厉害,眼光也如此独到,说什么元凤卿非池中物,如今连老婆孩子都护不住,还谈什么其它?她将人得罪了,索xing也不怕苏丽言恨她:“言姐儿是好的,你既不怕死,又与那大王周旋一下又何妨?能活着,总比死了好罢?元家这样多人,你可忍心看因为你而都失了xing命?动不动就死呀,死的,当真是妇人之见!”
此时不待苏丽言说话,连华氏也听得目眦yù裂,霍然起身,如一头护崽的母jī般,恶狠狠瞪着月氏:“事关女人清白,在母亲眼中,可是觉得我言姐儿该受那等贼人糟蹋?用言姐儿来换这生命,不知母亲纵然是活着,可否觉得无尊严,无脸面,或是心虚?”华氏步步紧bī,月氏从未看过儿媳这般凶狠的样子,竟然被她气势所慑,吓了一跳,脚步下意识的就往后腿,待醒悟过来,不由惊怒异常,恼羞成怒尖叫道:“贱人,你敢这样对我说话!”说着,月氏手掌微动,上前一步就想打华氏耳光。
“说得好!”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进来。月氏与华氏俱都身子一震,苏丽言抬眼望去,却见苏秉诚大步流星朝屋里走了进来,面目yīn沉,盯着月氏没有开口。月氏在他的目光之下,只觉得身子都有些颤抖了起来,她心下发凉,与苏秉诚做了大半辈子夫妻,双方对彼此的xingqíng都十分了解,苏秉诚此人最重义气与承诺,骨子里甚至带着一丝她有些瞧不上的迂腐书生之气,刚刚她所说的话,恐怕在他心中降了不少印象,华氏那样假清高的模样,才被他看得进眼中!月氏一想到这儿,身子不由发软,苏秉诚一旦敬一个人,纵然是将死,他也会咬牙牢记住那人的点滴恩惠,可他若是恨一个人之时,同样亦能记恨上一辈子。
此时自己说的话被他听在耳中,恐怕夫妻二人从此得生龌龊。月氏只觉得眼前有些发黑,又有些不甘,她说这些话,为的也是苏家人xing命,为何他们明明知道眼前困难,偏偏还要去讲那什么迂腐没用的东西,名声拿来有何用?能比得过眼前这些人的生死么?用一人xing命换来这么多人活命,她觉得极为划算,为何人人责备的,反倒是她?
“祖父!”苏丽言见苏秉诚进来,眼里闪过诧异之色,但他刚刚夸奖华氏之话,而没有站在月氏一边,要劝自己以‘大局为重’,不可否认的,苏秉诚的态度令苏丽言心下生出些微奇妙之极的好感来,面色也变得软和了许多。苏秉诚看着这个大孙女儿,点了点头,温和道:“事急从权,祖父未等人回报就进来,言姐儿不会生气吧?”苏秉诚虽说踏进孙女儿的房间贸然了些。但他刚刚在外头原想等人回报之时,偏偏外头的人都站到了屋里,又听月氏在里头尖酸刻薄的话,顿时气得气血直往头上涌,当下没能忍得住,气愤之下冲撞进来,才发现自己行为有些莽撞了,不过月氏在屋里辈份最大,若是任由她胡言乱语的,到时苏丽言要是被她说得当真做出如此失了气节的事。不止是他对不起已往生的元老相公,更是对不住姑爷元凤卿,就连他自个儿。也是没面目靠孙女儿卖身求荣的活着!
“自然是不会,祖父也是一时qíng急!”苏丽言微微笑了笑,冲苏秉诚福了一礼,她话里的意思,顿时令月氏脸色涨得通红。却是在苏秉诚冷淡陌生的目光下不敢开口,心里气得直咬牙,面上却不得不挤出一丝笑意来:“夫君。”
“你年纪大了,难免糊涂,这样的大事,本不该妇人来管。如今姑爷不在府中,言姐儿没法子得挂上心,咱们不过是在元家做客。哪来的资格指手划脚,我早已叮嘱过,你为何也凑进来了?”苏秉诚语气虽然温和,但月氏与他相伴一辈子,风里雨里都滚过。不论是当初贫贱之时,还是如今富裕之后。他从未对自己摆过半分脸色,亦未有隐藏心事之时,总是有什么事都与她商量与她说,如今他却做出这副神色来。月氏顿时慌了,她深知自己丈夫脾气,若他肯大声喝骂时,表明他心中只是不满,对事不对人,骂过这事之后从此既往不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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