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一威胁,余氏笑声嘎然而止,果然脸上露出一丝害怕之色来。恶人自有恶人磨,余氏对旁人那是恨不能扒人家皮喝人家血的恶毒,但对自己却舍不得亏待半分,尤其是乱世之后,让她想法比以前还yīn暗了不少,元正林乱世之时不顾念母子之qíng,她如今对元府也没什么好挂念的,只要能让她活下去,让她亲自杀了那不孝子她都愿意!那些逆贼杀进元府中的qíng景,如同恶梦一般,如今想起来,余氏还打冷颤。一场地狱一般的qíng景,令这些亲qíng感qíng受不得考验,纵然是亲生母子又如何,为了活路,儿女都敢煮来吃了!
余氏一想到这儿,吃吃的笑了起来。
这一笑就将李氏笑得毛骨悚然,挪了挪屁股,qiáng作镇定:“我是想着太夫人刚出来,原是想来瞧瞧太夫人住得如何呢,不料竟是我自己多心了。太夫人对如今日子很满意啊!”
听她这样一开口,余氏愣了一下,盯着她看。她死里逃生,对这样有饭吃有衣穿又有水喝,而且不用担惊受怕哪一日就没命的日子确实满意,可是她却不满意李氏的态度,但刚刚李氏的威胁却是管了作用。余氏并不敢再对她出言侮rǔ,就怕她当真鼓动bī迫元凤卿又将她赶出去,听她这样一说,心里虽然冷笑,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做出一副感激伶涕的样子出来。笑道:“我确实满意,如今不用再与人争食,饿肚子。有什么不好的?”
“您这样大身份的人,又是夫君的亲祖母,如今还住这院子里头,岂非是不配您的身份?那苏夫人,可是住着这元家最大的院子呢!”李氏捂着嘴。故意笑。余氏出了事之后最恨人家瞧不起自己,她原本觉得这样的生活已经很好了。但人心都是不足的,再加上她又觉得自己初来乍到,确实要立威拿管家之权,如今元凤卿势力大了,管起来不知道比之前元府中要威风多少,更何况管家就意味着她能捞好东西,到时多捞一些,就算元凤卿翻脸不认人,她也能自个儿吃饱喝足!一想到这儿,余氏顿时开口:“你想如何做?”
“并不是我要想如何,而是您想要如何?”李氏见她上勾,嘴角微撇,有些不屑,有些讥讽,一旁月荷安静的站在一旁,似是木雕人一般,李氏与余氏二人初见面,却又迫不及待想行这些事qíng,月荷心下暗自冷笑,却是打定主意要借此事向苏丽言投诚,以保往后过上好日子,至少不用像之前一般流离失所,她已经很满足了,因此竖着耳朵,不肯放过一字一句。
李氏在余氏房中呆了半晌,原本是想等着徐氏过来一块儿请安留下一个好印象的,徐氏是元凤卿生母,若有她说道,恐怕元凤卿也会对自己印象好上许多,可惜余氏不肯让她见徐氏,只说她病得疯魔,不认识人了,一见人就要生吃的,李氏想到昨日余氏的疯劲儿,再加上身边太监被打的qíng景,生生打了个激伶,当下信了大半。她是千金之躯,不能亲自犯险,与元凤卿同房还有其它法子可使,没必要拿自个儿生命来开玩笑!
这头李氏带着人刚走,那头没多久,苏丽言院子却来了一个众人之前意想不到的人。月荷焦急不安站在屋外抄手游廊下等着苏丽言接见,她已经等了一刻钟功夫了,可里头就是有人来说苏丽言现在还在用早膳,没功夫见她。月荷自己也知道当初在元府中时对这位三少夫人没少下绊子,如今自己又是有求于她的,自己又是太夫人以前的心腹,她心中不想见自己也是qíng有可原,可是站得赵久,月荷额头上的汗珠就越密,如今天气虽然不如前两个月热得厉害,不过太阳威力还是极大,她一把年纪了,之前又吃过不少的苦头,还是颇感吃不消,月荷将目光落在廊下的沙漏里,已经站了两刻钟了,里头才终于有一个穿着翠绿色丫头的丫头出来:“月嬷嬷,夫人这会儿让您进去呢!”
月荷应了一声,千恩万谢的模样,瞧不出以前在元府时高高在上的架势,她下意识的想伸手进口袋里掏钱出来,不过手一伸进袖中,才醒悟过来自己并不是当初在元府的时候,不由有些窘迫,脸颊烧得通红,也不敢看这丫头的脸,连忙低垂着头就往屋里钻。
“听说月嬷嬷要见我,不知月嬷嬷可是有何事?难道是太夫人那儿短了用度,让你过来的?”苏丽言嘴角边噙着一丝笑意,目光温柔似水一般,里头却暗含打量与淡淡的威严。月荷满额头大汗,她不相信自己今日过来苏丽言是不知道的,若她明明得知,却又故意装出不清楚的样子要自己说,可见这三少夫人以前就是个厉害的,大家都看走了眼。只当她脾气软,好拿捏,包括她自己,当初也曾这样以为过,所以当初元正林才敢替乌三过来说亲,原本以为苏丽言xing子软得很,被三言两语吓吓该魂不守舍了,如今才晓得元府中人都是有眼无珠的。
“奴婢如今感激夫人给了奴婢一条活路,但是奴婢得知一件事,却又不得不过来。想报与夫人知道。”月荷极快的抬头看了苏丽言一眼,却见一个美人儿半躺在贵妃椅上,肚腹微微隆起。确实可称为绝代风华,不过那双眼睛虽是美丽,不过却像是带了凛冽寒冰一般,让人不敢多看,她连忙就低下头来。刚刚被苏丽言一瞧,像是自己的打算心思在她面前无所遁形一般,顿时心中狂跳不止。
苏丽言见她这会儿还想要卖关子,也失了想要问她的兴致。李氏一大早的就起身前往余氏的院子,若说她没有打鬼主意,苏丽言头一个就不信的!而余氏的xing子如何。没人比她更清楚了,那可是一个真正贪婪似魔鬼的,人心不足蛇吞象在她身上得到淋漓尽致的体现。更何况还十分无耻,她如今历尽千辛万苦,险些去了命之后过上这样的好日子,她不会感激任何人,反倒她会恨。觉得自己元家接她回来晚了,她说不定想谋划着其它的!苏丽言早有防备。是想着这几日要塞几个人进余氏等人院子的,反正她以照顾的名义塞人过去,正大光明,如今元家一切事qíng都是由她说了算,可不是当初元府的时候,指挥不动人了,qíng形与当时反过来,如今处处受制的人是余氏等人!
这可当真算得上是风水轮流转!这些事儿苏丽言当初也是与余氏等人学的,用起来丝毫愧疚感也无,当初若不是她骨子里并非是真正那个十三岁还不足十四岁的小姑娘,恐怕早已被元府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想到当年余氏等人趁着玉珍放火,想从她这儿捞东西的行为,却使得元府安cha在她院中钉子几乎毁了个gān净的作为,苏丽言忍不住就冷笑,连忙端紫砂壶喝了口水,压下了嘴角边的冷意。
“今日一大早,李姨娘就过来向太夫人请安了,姨娘身边的侍人还险些被太夫人打破了头。”月荷是个聪明人,她跟在余氏身边这些年,当年又被余氏视为左右手的,自然有她过人之处,察觉出苏丽言话中的冷意,她也不敢再像之前一般托大,不再隐瞒着想要苏丽言给她承诺,硬着头皮开口说了起来。
她这话中有两个意思,一来是给李氏上眼药,表明李氏有与余氏结盟之心,二来,则有暗示李氏身边的人并非一块铁板的话。苏丽言忍不住想笑,点点头,轻嗯了一声,示意她接着说下去。月荷得到肯定,jīng神一振,朝四周看了一眼,连瑶等人撇了撇嘴角,有些不屑她做派,想到当年在元府时也没少吃这位面甜心苦的老婆子的亏,心中对她没什么好感,不过这会儿见她模样,也知道她说话紧要,得了苏丽言示下,就将屋里不相gān的丫头遣了下去。
待屋中只留了孙嬷嬷等三个心腹之人外,月荷这才想要凑近苏丽言开口,连瑶眉头一竖:“月嬷嬷,夫人如今怀有身孕,您还是不要太过的接近了些。”
月荷脸孔涨红,她也知道自己当年曾是余氏心腹,苏丽言信不过自己也是qíng理之中的事qíng,不过她当年在元府之中不说地位只在余氏之下,至少元府未出事之时,太平时期就算是大老爷元正林瞧见她也要给她留几分脸面的,连瑶这个当年她瞧都不会瞧上一眼的小丫头如今却敢当面斥责她,让她脸上有些下不来。但月荷却是知道好歹,若是自己一意孤行,以她身份,自然比不得连瑶在苏丽言面前得脸,因此也就将这丝憋屈qiáng忍了下来,喊冤道:“冤枉啊夫人,奴婢哪里敢与您接近了些,只是接下来的事儿不能叫别人听去了而已!”
听她这样一说,连瑶忍不住想回她一句,不过见苏丽言脸色,却是将到嘴边儿的话又吞了下去,月荷见她不作声了,眼中jīng光一闪,这才低声道:“奴婢今日听太夫人与李氏商议,说不想让您将小郎君生下来,要使方儿将小郎君去了!”她故意压低了嗓音,面色多了几分讨好之感,连瑶等人一听这话,顿时吃了一惊,险些尖叫了出来。孙嬷嬷脸色难看,众人都一副慌乱的样子,唯有苏丽言冷静微笑:“她要使何方儿?”
第二百二十八章进陷井的猎物(四)
“夫人圣明!”月荷见她竟然一听自己这样说就明白过来,顿时心中骇然,表qíng更恭敬了些:“太夫人院中侍候的一个媳妇原是与夫人您院子里一个丫头是沾了些关系的,说是想用那丫头在您这儿下些绊子!”
苏丽言听她这样说,倒是真没有料到,她原以为自己院中不说铁板一块,但与以前相较起来,该是知道如今元家之中谁为大的,可是如今月荷竟然说余氏历劫来投靠时竟然还能指挥得动她以前从元家带走的人,顿时眉头就扬了扬:“是谁?”
月荷轻声说了,众人都有些不敢信。那个名叫连云的丫头平日瞧着是个极好实的,也不多话,人也勤劳踏实,又怎么可能会真像月荷所说,其实是听余氏的人?连瑶头一个不信:“当初连云是跟奴婢们一块儿随夫人过来的,奴婢觉得纵然是后来买的人有问题,她也不应该是不会的,否则当初何必在夫人与郎君分家时,明知道前景还未知的qíng况下就肯随夫人过来?”更何况这连云也是与她同一辈的丫头,两人认识都超过十年以上了,对对方人品xing格都有一定了解,连瑶不肯信。
一听她怀疑,月荷有些着急了,顿时指天发誓:“奴婢若有半句假话,定叫奴婢不得好死,死后还坠十八层地狱之中,日日尝尽刀山火海的滋味儿!”此时人有信佛的,传说地狱有十八层,犯了罪的鬼魂在里头受刀山火海之刑,而古人又最重鬼神之说的,月荷这样发誓,众人顿时就信了大半,苏丽言却是沉吟了一下,开口问道:“那连云与她是何时有关系的?”余氏有些小心思。看在她早晚会死的份儿上,苏丽言不计较,但如今算计到她肚子了,她表面不提,但心里则是厌恶起余氏来,苏丽言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古人,有仇就要报,余氏有这样的心思,不管她来没来得及实现,苏丽言也准备新仇旧恨一块儿报了。那李氏也顺带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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