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您怎么能这么说?”苏玉忍耐多时,如今却因为苏丽言的昏倒以及王氏的冷言冷语而激怒之下将苏丽言之前嘱咐她的话忘到了脑后,见她吃着咱们苏家的,喝着咱们苏家的,就算是她出身再高,不过是一个死撑着面子的空壳子而已,凭什么瞧不起她家小姐?
苏玉越想越是愤怒,顿时就忘了尊卑之分,忍不住护在苏丽言身前,愤怒的如同一头小狮子般:“当初可是元家老大爷亲自去苏家提的亲,并不是咱们小姐自个儿上赶着要嫁过来,如今二夫人您这话可是说错了吧?要说,也要先搞清楚事qíng始末才是,二夫人自诩出身如此高贵,怎么连婢子这样身份低下不识什么规矩的人都能懂得这其中的道理,而二夫人如今却凭什么如此横事?”
又气又恨之下,苏玉自然不再客气,苏家只是商贾之家,再说又发迹同两代,许多世族贵门瞧不起商人低下,认为他们只充满铜臭味儿而不懂礼仪规矩却也是有其道理的,苏秉诚发达之后虽然做尽善事,如今在盛城一带也是有名的大善人,不过如今与元家这样好几代流传下来的勋贵相比,优劣登时就显现出来。
苏丽言本来暗自用昏迷躲过了太夫人再继续的刁难并且不着痕迹的又给她头上抹了一笔黑,算是一箭双雕之计,她心xing隐忍难得,几个丫头趁机在她脸上施为狠掐时,她硬是忍住了那股疼痛,硬气的没有吭上一声,可没想到苏玉xing子刚直,又看她这般不醒人事,倒是慌了手脚,如今这话说得现场一片安静,她倒是慡快出了一口气,不过接下来估计这二夫人王氏吃了这么大亏,根本就不会放过她。
太过沉不住气了,苏家虽然有上下之分,可是主仆间规矩并不如世家贵族般森严,是以她在说话时,苏玉偶尔也能cha上几句嘴,以往并不觉得有什么,此时与元家相比,看那些丫头们训练有素的样子,所谓融入环境让自己去适应,而不是让环境来适应自己,苏丽言本想慢慢改变苏玉,叫她xing子再更沉稳一些,可没想到今儿就闹出了事儿,虽然她是一片好意,为自己出头,其忠心着实可嘉,不过今日给她和自己惹来的麻烦,却是轻易就将她刚刚设下套在太夫人头上的局给破了个gāngān净净。
这不是人家想睡觉,她就递了个枕头过去么?
果然,二夫人王氏等听到这话之后,沉默了半晌,估计众人心里多少都有些尴尬,知道自己吃了苏丽言的用着她的是一回事儿,可是被人当面这么说出来,多少还是让王氏恼羞成怒,面子上挂不住,尤其是说这话教训她的人,还是一个小小的婢子,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旁边大夫人徐氏低垂着头,对眼前的闹剧好似没看清般,微微摆了摆头,却是一副不想管理这事儿的模样。
“好个伶牙利齿的小丫头。”王氏忍不住笑了起来,一边伸出手,抚了抚自己手指上的丹蔻,笑意却是没到达眼底,见苏玉清秀的模样,想到她刚刚说的话,自己堂堂贵女,如今却是落地的凤凰,就连苏家这样的低贱商人家出来的小丫头,也敢轻践了她,要是传了出去,她这里子面子也是丢了个gān净。
“婢子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苏玉见她这模样,心里就有些不服气,苏丽言xing子温和,从未在她面前发过什么脾气,苏玉也算是跟在她身边好几年,xing子跳脱了些,这些天早就憋坏了,只是不明白小姐为什么总是要她忍着,忍了这些天,她都快是内伤了,今儿痛快的说了出来,看到二夫人的脸色,只觉得说不出的痛快。
她话刚一说出口,苏丽言心里就暗暗叫苦,知道她这话算是捅了马蜂窝儿,今儿这事就算只是小事,可出了她昏迷在前,又有太夫人难以下台的事之后,总会将苏玉的行为与她相连接,看来不论如何,在元家众人早看她不顺眼,又想拿她把柄的qíng况下,她今日是得吃亏吃定了。
“闭嘴!”王氏喝斥了一声,她今年不过是四十来岁的模样,看起来风韵尤存,如今虎了脸,不比平日在太夫人面前讨好笑嘻嘻的样子,周围深知这人手段的,都不约而同的缩了缩身子,苏玉却是在苏家,又是得苏丽言喜爱的,从未见过什么yīn暗面,更别提王氏这样的笑面虎,因此也不俱,抬头时刚还要不服气的再说,王氏却已经指着她笑了起来:
“主子说话,你一个贱婢也敢cha嘴!你家小姐以前不懂规矩,如今嫁进了元家,自然有太夫人教着,出不了差错儿,可你这贱婢,不止不懂规矩,胡言乱语不说,如今我在说话时,也敢cha嘴,少不得今儿我这做二婶儿的,倒要亲自出手替她教教你这个贱婢了。”说完,转头冲自己身边的丫头使了个眼色,那丫头是她贴身侍候的,自然是心领神会,连忙就从袖口里摸了个巴掌大小的薄铁牌来,分明是早有准备。
苏玉倒是不清楚这是怎么了,只是懵懵懂懂的,却是有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冲劲儿,而苏丽言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不过想来也是不好的,能让王氏带在身边随时想要找她麻烦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心里一慌,眼见苏玉要吃亏,想到这些日子来她陪在自己身边的日子,进了元家之后也是主仆二人相依为命,心里微微闪过一丝不忍,虽然知道自个儿此时醒来难免会给人落下她是故意的感觉,但此时却也顾不得了。
那得了二夫人王氏令的小丫头正拿了那薄铁片走向苏玉时,原本躺在几个婆子抬着的软椅上的苏丽言却是淡淡的呻吟了一声,手指微微动了动,睫毛抖了抖,却是要醒过来之症。
“小姐?小姐,您可醒了?”苏玉守在她身边,是最先感觉到她异样的人,转头看时却是见原本昏迷不醒的苏丽言已经醒了过来,原本担着九分的心,此时倒是放下了大半,声音里含着抽泣,关切之qíng由内至外,不是作伪,虽然知道今日因她冲动而让自己头疼或者还要吃些亏,可是在苏家将她当作报恩的物件儿送到元家时,她心里对于苏家,也就只有一种完成了任务,与苏家两不亏欠之感,再无丝毫的特殊感qíng之意,倒是这苏玉,一心一意对她,如今就算为了她吃点小苦头,也是值了。
苏丽言唇瓣微白透明,带着一种极不健康之色,幸亏她这具身体本身身子骨儿就不好,有先天不足之症,后来虽然养着,不过女儿家平日心思重,到后来有了元家一事儿时,更是将身体拖垮了许多,如今就是不用化妆,看起来也是一副快要昏厥的模样,再配上她满脸的青紫,倒是没人怀疑她是装昏了。
就连一直低垂着头瞧鞋面儿的大夫人,抬头看了她难看的脸色一眼时,也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头,并没有指责她装晕的意思,反倒是不知因为她嫡亲婆婆的身份,还是当真心地比起其他元家人算好的,总而言之大夫人倒是走了过来,亲切的拉了苏丽言的手嘘寒问暖,一会儿问她渴不渴了,一会儿问她饿了没,累了吗,人有哪儿不舒服,面面俱到了,可就是半点儿没提要给她请大夫的事儿。
苏丽言心底冷笑了两声,却是装着没听懂般,露出刚醒过来的虚弱样子,抖了抖手,好似略有些紧张的抓了苏玉的手,有些害怕道:
“婆婆,儿媳这是在哪儿了?太夫人房里的铜炉还没搬开,我得要去”说完,挣扎着要下地的样子。她这话一说,大夫人眉头就微微皱了皱,看她好似风一chuī就会倒下的身子,再想到太夫人房里两个qiáng壮婆子也不一定能抬得动的铜炉,虽然经过了一晚上,不过燃着火,如今必定是烫人的,估计就是那些练了功夫,高来高去的高人,也不一定敢赤手去抱这东西,没想到这太夫人倒是让苏丽言去了,也不知道她是老糊涂了,还是当真如此瞧不得这苏氏,一心想要赶紧折磨得她归了西去。
第三十四章 无可忍就不忍
在场的众人一听这话,当下就沉默了半晌,眼神诡异,原本因为心里有些忐忑,而跟了出来的太夫人一听到苏丽言这话时,当下又羞又恼,看到众下人们低垂着头,一副老实模样时,当下气急攻心,恨不能一下子钻进地fèng里去!当时她只是想为难这苏氏来着,就是想看她胆小怯懦的害怕模样,让她敢嫁自己孙子,如今成天在她面前晃悠,叫她心里难受,可没真想过要她去搬那东西。
她是老了,可是还没糊涂!要是苏氏才嫁过来两天就真因此事而死,估计就是苏秉诚再不待见这送过来的孙女儿,看在已经过世的夫君份儿上,这事儿也不可能会算了,她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儿?更何况苏氏死得早,对卿儿又没好处,到时他背上了克妻的名头,自己是舍得的么?
太夫人气得嘴唇不住颤抖,不过这事儿确实是自己亲自吩咐,房里许多人都是听得清清楚楚的,一时间也推脱不得,只能借着心口疼,狠狠的就瞪了苏丽言一眼,心里对她越发的不待见了些。因为不喜苏丽言,对于作主给孙子娶了她回来的,一向得她看重的大儿子元正林,也微微起了埋怨。
院子里一时间因为苏丽言的被nüè昏迷,再到老夫人旧疾犯了,至于什么旧疾,一看太夫人捂着胸口的动作,自然人人心里都是心领神会的,并不敢去多加深究什么,众丫头婆子给她揉胸的揉胸,拍背的拍背,苏丽言就是歪在软椅上远远儿的,也能看得到太夫人被七八双手来来回回的给又拍又掐了去,之前自己受到的痛苦,总算此时这老太太也受了一回,偏她还发作不得。
原想趁着众人乱糟糟闹成一团开溜的,偏偏二夫人王氏对于苏玉之前那番话怀恨在心,早已经命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一看到这主仆二人要走,连忙就尖利的唤了一声:“三侄儿媳妇,你这身体不好,是要走哪儿去?”
她这么一喊,将原本因为老太太昏厥而全都放在她身上的目光,全放到了苏丽言两人身上,苏丽言心里暗骂,不过脸上却越发摆出了虚弱的神qíng,从软椅上起身,浑身软绵绵的靠在苏玉身上,如同没有骨头一般,抖了抖嘴唇,yù语,泪却是先流了下来,作势就要给二夫人跪下了:
“二婶,求您给丽言留条活路吧!”
这话一说出口,二夫人王氏脸色当即就青白jiāo错,尴尬异常,心里将这主仆二人同样给记恨上了,她虽然做事一向不光明磊落,手段yīn狠的,可是这树要皮人要脸,她敢做是一回事,可是做了却又并不一定敢认,如今听苏丽言说话,虽然没有一句是冲着她来的,说她狠毒的,可是这话的意思,却比直言的效果来得要更大。
身旁有对王氏xing子清楚的,心里都不楚生出凄凄之感,虽然没真敢附和苏丽言的话,不过下意识的,看王氏的目光有了忌惮,离她都更远了些,连她贴身的丫头,身子也微微缩了缩,就连大夫人,也若有似无的目光往她脸上扫了扫,随即才又别开了脸去,将王氏直气得牙痒痒,却是对这一向装咙作哑,如同面人儿一般的徐氏没有丝毫的办法,只能将这满腔的怨气全往苏丽言身上发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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