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在苏丽言听起来只觉得耳朵里轻轻痒痒的,有一种想要挠耳朵的冲动,听在那玉珍的耳朵里,却是如同心脏上被大捶狠狠敲了一下般,脸色一白,就算满心不甘,不过仍旧是转了头朝苏丽言的方向跪着叩了头道:
“奴婢谢三少夫人的恩典。”
听着玉珍带了些哭音的话,苏丽言表qíng平静,不过心里却是叹息了一声,她忍了这么久,没想到依旧是让这玉珍心里对她生了怨恨,早知如此,之前就由得她去了,最多那时玉珍也不过是对她不满瞧她不上而已,如今估计心里倒真正是将她恨上了。一想到这儿,苏丽言下意识的就转头看了看元凤卿一眼,却见他眉眼温柔,要不是那挺拨的鼻梁鼻尖处微微如鹰勾般带起的冷硬感,怕是自己真要将他当作一个俊美好脾气的少年郎了。
一想到这儿,苏丽言不由自主的就提高了警惕,看着元凤卿的目光时就带了淡淡的防备之意,事已至此,这玉珍心里对她有了不满,如果她还一味让步,只能让人更瞧她不上,反正是得罪了人,她也不怕让人心里恨记得更彻底一些。苏丽言挺直了背脊,嘴角边弯起一丝优雅的微笑来,转头温柔的冲元凤卿笑道:
“哪里,都是夫君大人有大量,不与你计较而已,我只不过说了句实话。”说到大人有大量时,苏丽言原本轻柔的嗓音微微加重了些,少女特有的娇软声音就是咬字清楚了,知道她是有意有所指,不过仍旧是让人心里对她生不出恶感来。
第八章 出力却不讨好
元凤卿微微弯了弯嘴角,从揭开盖头时她淡然大方如同戴了张假面具般的表qíng,到现在像是被惹怒小猫般小小的亮出爪子回了他一击,心里不但没有受到冒犯的感觉,反倒是觉得事qíng开始有趣了起来。
玉珍沉着脸,退出新房时,想到之前元凤卿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的qíng景,以及苏丽言的身影,等关上门之后,才敢捂着嘴一路哭着跑了回去。
新房里又只剩下了这新婚夫妻俩,屋子里安静得厉害,苏丽言手心冒出细密的汗珠来,等到外头送来了饭菜,原本饿了一整天,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她,却突然像是饿过了头一般,紧张过后一点食yù也没有,只糙糙扒了两口饭,也没尝到那菜究竟是个什么味儿,就已经看着元凤卿放了筷子。
送来的热水早已经放在了屏风后头,苏丽言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原本脸上的镇定表qíng,就算此时维持得再好,眼睛里也依旧闪过不知所措之色,倒让暗地里不时用眼角余光瞧她的元凤卿心里暗自觉得好笑,她这样的表qíng,才真正像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此时的紧张与害怕不安,以及紧紧绞在一块儿的素手,元凤卿眼皮微微垂了下来:
“娘子,热水已经送来了,你坐了一天花轿,必要是累得狠了,不如先洗沐,换身舒适的衣裳。”
元凤卿突然开口说话,苏丽言才发觉自己实在是太紧张了些,等到反应过来时,才看到自己依旧是穿了身大红色的嫁妆与霞披,想到自己已经拆了满头的珠翠,刚刚竟然披散着头发,身上又穿着这般华丽夸张的衣裳,竟然还这么一副形象同他一块儿吃了饭,苏丽言的脸上突然好似着火了一般烧了起来。
她qiáng作镇定,不过脸皮上却是烫得厉害,也不敢抬头去看元凤卿,只是僵硬的答应了一声,等到转过身时,逃也似的飞快往屏风后头窜了过去,动作灵敏得如同一只轻灵的小鸟般,与她之前老成持重的表qíng完全不符,元凤卿冷淡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笑意,随即又隐了下去,自个儿站起身将门落了锁,这才又坐回了桌子边,手指轻轻在桌上敲了起来。
苏丽言逃进屏风后头,想到之前元凤卿说的话,又想到自己丢了这么大个脸,身上粘乎乎的实在是有些不适,只是想到外头还有个陌生的男人,也不敢太过放肆,小心翼翼的脱了衣裳钻进水桶里,也不敢发出太大声音了,等到泡了半晌,要站起身时,才突然发现自个儿进来时慌乱,连换洗的衣裳也没拿,心里一下子慌了起来。
屋子里静悄悄的,也不知道那人是走了还是睡了,苏丽言竖起耳朵听了半晌,外头依旧是没有丝毫动静,在水里安静的泡了一会儿,苏丽言小心的撑起如软玉似的身子,想往外头瞧了瞧,却因光线原因,外头只能透过屏风瞧见一片亮光,却是看不到见到底有没有人在外头,她试着小声开口唤道:
“夫君,您睡了吗?”
早在她停下了洗沐的动作时,坐在外头半晌没动弹的人影就已经有了变化,转头看向屏风时,正好没错过那jīng致纤小的一小段倒影印在了屏风上头,接着是苏丽言放轻了不知道几倍的声音,元凤卿眼神微闪,半晌之后回复了冷淡,开口道:
“还没睡,有什么事儿吗?”
苏丽言原本听着外头没有动静,以为这人应该是睡了,这才放轻了声音,深怕将人给吵醒了,谁知那人根本没睡着,此时听他说话,不但没有睡意,连丝毫醉酒过的痕迹也没有,她不由有些焦灼又羞涩不安,只是gān笑了两声:“没,没什么事儿,妾身就是怕夫君睡着了。”
“夫人放心,为夫还记得周公伦敦之礼,不会睡着。”那人略有些冷淡的声音,一本正经的偏偏说了最不正经的话,苏丽言听到他这么一说时,脸孔一下子红得好似快滴出血来一般,恨不能将自己埋进沐桶里头,听他说话好似自己有多么迫不及待要dòng房一般,她又羞又恼,偏偏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不管怎么说,是自己先开口这么问,人家又义正严辞得回答得再正经不过,她心里一憋屈,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讪讪的答应了一声,又继续泡在了水里头。
外间的元凤卿心知肚明,想到她之前忙不迭跑进屏风后的身影,估计是没有带了衣裳,一想到这儿,冰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莞尔之色,苏丽言温柔娴静的模样,与她刚刚火烧屁股似的恼羞成怒浮现在他眼前,心里倒是多了丝兴味。
此时泡在桶里的苏丽言心里五味澄杂,被水蒸气熏得有些粉红的脸颊上头多了丝懊恼之色,来到这古代之后生活可当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一开始沐浴时有人侍候在边上的不习惯,到后来的习以为常,如今屋里就自己和元凤卿二人,她刚刚羞恼之下,忘了将衣裳拿进来。
苏丽言心里暗自懊恼,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外头的动静,渐渐的,木桶里原本略微有些烫人的水变得温凉了起来,外头依旧是没听到动静,苏丽言心里猜到元凤卿估计还没睡,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他之前说的周公之礼来,泡在水里嫩白青葱似的身子,渐渐的浮上了一层嫣红来。
“娘子,你洗好了吗?这天气还冷着,要是着了凉可不美了。”元凤卿这话倒也不是完全吓唬她,苏丽言心里清楚得很,这古代医疗条件落后,中医之术虽然神奇,可是动辄就要花上好几十年才能培养得出一个优良的大夫,再加上各种苛刻的条件,因此形成大夫稀少,药材昂贵且许多珍奇的糙药有钱也买不到的qíng况来,此时的人体质不如现代人一般,能活到六十之数已经是高寿,死亡率也高,得了风寒几乎可以说是半条腿已经迈进了鬼门关。
苏丽言并不希望自己好不容易重活一辈子,要是因为泡个澡而一命呜呼,那也太可笑了些,她抿了抿嘴唇,这时也顾不得不好意思,有些结结巴巴道:
“夫,夫君,刚刚妾身进来时忘了拿衣裳,你能替我,妾身拿过来一下吗?”
那头半晌之后答应了一声,接着一阵西西索索在chuáng上翻找东西的声音,不多时,元凤卿略带了些清冷气息的声音传了过来:“要穿哪件衣裳?”
第九章 尴尬的第一天
“随便哪一件都可以。”苏丽言只觉得自己泡在水里身子都快起了皱,听他找到了,声音里就露出了喜色,不多时屏风后头伸了只gān净修长的白皙大手过来,手上还拿了件粉红色的绸衣,以及一件水红色的肚兜儿,苏丽言又羞又窘,却是qiáng迫自己冷静的接过来并道了谢,看到那人递了东西过来就缩了手回去,也没贼眉鼠眼的凑过来瞧,心里对元凤卿更是多了层好感。
等到苏丽言收拾妥当再出来时,湿答答的头发还披散在她肩后,将薄薄的衣服打湿了一团,晕了贴在身上,雪白如牛奶似毫无瑕疵的肌肤,若隐若现更是勾人目光了些。她这具身子虽然还没发育完全,长相也只是中上之姿,并不算如何绝色,可是浑身上下这身段肌肤却是顶顶好的,即使还没完全长成,可是隐隐风qíng已经自成,那肌肤更是光滑剔透,摸上去如牛奶般细腻rǔ白,就是苏丽言自个儿偶尔看着,也忍不住着迷喜欢。
元凤卿原本漫不经心的目光,看到她出来时还带了晕红的脸色,连耳根后头也微微粉红,目光不由微微一暗,但是并没有如色中饿鬼般扑了上来,而是极有君子风度的去一旁柜子里取了自个儿的披风过来,替苏丽言系在肩上了,一边还取了gān净的帕子,替她将还淌着水的头发包了起来,脸色虽冷,不过说的话却是直暖人心:
“天凉,仔细着身子,头发过会儿拿帕子绞gān,然后用火炉烤gān了再睡。”
至此为止,就算明知这个丈夫不一定如他所表现出来的这般温柔体贴,不过看到他俊美无暇的脸庞,以及此时淡淡的关怀,依旧是让苏丽言心里对他加分不已,原本还对于这桩包办婚姻有些忐忑的心,至少是放下了一小半,温顺的接受了他的好意,苏丽言点了点头,随即想到了什么,拿帕子一边擦着自己头发,一边说道:
“夫君,妾身再让人给您送些热水进来,今儿忙了一天,您也沐浴一番。”她说完,见元凤卿没有反对,连忙将手里的帕子搭到了椅头上头,小跑了几步来到房门口,拉开房门时,一股冷风就直往屋里灌,苏丽言不由浑身打了个冷颤,外头走廊下的暖房里,透过被风chuī得不住摇摆的灯笼,守夜的丫头正探了头往这边看,见到苏丽言出来时忙不迭的从温暖的暖房里跑了出来,跪了叩头道:“三少夫人,您有事儿吗?”
苏丽言点了点头,让她给还备些热水过来,又想到之前周身带了淡淡酒味儿的元凤卿,犹豫了一下,还是吩咐小丫头再让厨房备些甘蔗甜汤来,末了看小丫头答应一声很快退了下去,她也连忙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跺了跺一会儿功夫已经冻得有些生疼的脚,连忙钻回了屋里,顺手将房门又给掩实了。
元凤卿拿着一本书,正坐在灯光下头,高大的身影坐得笔直,半边侧脸如冠玉一般,头发已经极悠闲的披散了下来,给他冷硬的气质增添了几分柔和,从侧面看他那坚毅而略有些鹰勾似的鼻更是线条明显了些,一双如鹰隼般的眼,浑身给人一种慵懒中的野shòu错觉。看到苏丽言进来时,他微微抬起头,幽沉的眸子往她看了一眼,见她有些紧张的样子,不由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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