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丽言心不在焉,不过其它人倒是看得认真,元府平日没什么娱乐,尤其是内宅的女眷们,成日里除了家长里短的这些事儿,就只剩下了做女红打发时间,实在无聊得紧,难怪一见着戏班,就兴奋成了这副模样,又坐了一阵,苏丽言也没听明白台上究竟唱了什么,从现代过来的人,虽然知道京剧对于每一个中国人来说算是国粹,可是没有一般的功底,还真不容易听明白。苏丽言坐了好半晌,才听身边坐着的赵氏和二房的大媳妇儿huáng氏议论,剧qíng简单,大义是说天上神仙来到凡间游走帮助人。结果却喜欢上了人间的故事。
此时古代制度森严,像一些前世时自己听过的西厢记,大户人家是不会请的。除了一些勾栏院里会请人来唱之外,一般人家会嫌有这样的女儿丢人,也怕自家闺女学了这故事里的女孩儿与人私通,戏剧里结果是好的,可是真要发生了,姑娘则是会被沉猪笼,而另一些过于血腥的故事。像类似包公怒斩陈世美这样剧qíng的也有,但不适合在此时太夫人大寿的时候唱,所以只挑了这样一个寓意好的戏剧出来唱,苏丽言坐了一阵,就听太夫人在旁边笑着和两个儿子说话:“这戏唱得。倒不如京城那东梨园。”说着,又对那唱花旦的人点评了一番,一会儿说人家打扮不好,又说嗓音不好,旁边元大老爷两兄弟不时的应和几声,大老爷元正斌看得入迷的样子,不时闭着眼睛,手拍在大腿上,摇头晃脑的跟着哼上两声。二老爷则是更不堪,身子也跟着那乐声扭了好几下,在场众人却没哪个人嘲笑他们,甚至许多人的思绪都放在了戏文里头。
苏丽言见众人看得入迷,她也不耐烦久坐,微微动了动。坐在元凤举身边的元凤卿就回头朝她这边看了一眼,元凤鸣身子不适,已经由人抬了回去,大老爷身边只有两个儿子坐着,女眷这边人倒是全满的,苏丽言看元凤卿注意到了自己,给他打了个招呼,表示自己要走了。元凤卿点了点头,向太夫人方向看了一眼,苏丽言心领神会,连忙就微微猫了腰上前给太夫人辞退,她打着照顾徐氏的幌子,不过这会儿太夫人也注意不到她,心思全放在戏文上头,只不耐烦的摆手,表示放她离去。
挤出人群时,苏丽言才松了口气,连瑶正在里头看得入迷,她也没唤了连瑶,自个儿安静出了梅院。乐声渐渐的离得远了越变越小,那边的灯火通明与唱腔欢乐之声,与元府其它地方的死寂形成qiáng烈的对比,空气中依旧寒冷,不过却多了丝清慡的味道,趁着四周没人,苏丽言走到一丛被雪堆得净白的树丛后,一个闪身进了空间里头。
她之前种下的东西到现在为止挖得差不多了,连最后一颗人参也在前些日子挖出来吃掉了,好些日子空间里没种东西,也没什么变化,她往玉池处看了一眼,那紫色玉髓仍旧是那么多,没什么变化,看来果然是要种了珍稀而又能在空间种长年份的植物,这种紫色玉髓才会冒一颗出来,想着自己已经好些日子没吃这东西了,苏丽言又走到池边,喝了一小滴,在空间中小栖了一会儿,养足了jīng神,才又闪身出来。
依旧是那树丛后面,四周都安安静静的,这会儿时辰还早着,众人都在看戏看得正高兴,谁也不会到这个地方来,因此她出来之后整了整衣裳,虽然知道不会有人发现,仍旧是警惕的往四周看了看,没发现人之后才往兰院那边行去。
自余氏生辰之后,也不知道元湘凝究竟用了什么法子,倒陆陆续续弄了不少好的补药来,徐氏也许有心愿未了,又不甘心去死,喝了一些补药之后,原本以为死定的人,竟然渐渐开始有了起色,在腊月中旬时,已经能醒过来自个儿坐着喝些粥了,虽然仍旧是虚弱,不过到底是好了过来,她一好,苏丽言也没有再继续守在大房里头,不知道是不是自鬼门关走了一遭,徐氏整个人好像是变了些,相比以前更不爱说话,目光yīn沉yīn沉的,只不过看苏丽言时倒是亲近一些,像是知道她这些日子衣不解带的照顾自己,每回看她时都带了笑。
不过就因为如此,苏丽言心里才更不敢放松警惕,徐氏这人的xing子就是等待机会的láng,你一不注意,她就会狠狠咬上你一口,如果她是这么容易就感动的人,当初也不会因为自己细心照顾她,她反倒对自己下毒手了!不过她醒了,苏丽言也轻松了一些,元湘凝机警的守在徐氏身边,宁愿自个儿名声不好听,也不离开,她已经没了像以前一样可以随意下手整治徐氏的机会,倒不如自个儿回院子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虽然她有空间可以作弊,随时能睡饱睡足了,但在人家的院子,始终不如她自个儿的地盘来得放松,除了洗漱以及换衣裳之外,苏丽言已经好些天没在自己chuáng上睡了,徐氏要死不活的躺着,她几乎没回来睡过,这会儿终于回来,看到那熟悉的屋子,浑身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三少夫人,您可是回来了。”说话的,正是端了水盆进来的苏玉,在看到苏丽言时,还有些不敢置信的样子,这回苏丽言去兰院照顾徐氏,带的是连瑶不是她,开始苏玉还十分不高兴,但去兰院看过一回,连瑶每日苦哈哈的,哪里有自己院子自在,因此也打消了想在苏丽言面前哭诉的念头,反倒是有些欣喜自己最近悠闲了一段时间,这会儿看到苏丽言回来,不由有些惊奇:“大夫人的病这么快就好了?”
“什么叫这么快就好了!”苏丽言脸一下子板了起来,苏玉这话要是叫别人听去,别人还当她有多不希望自己的婆婆身体好呢,毕竟苏玉是她的丫头,不管她说了什么,不管是不是自己授意,人家总会归咎到自己头上,这丫头又一向口没遮拦惯了,这会儿还是这样说话不经大脑,苏丽言眉头皱了皱,看她端的水,有些疑惑:“往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说,免得人家说我不希望大夫人好一般。”苏玉知道说错了话,脸颊一下子涨得通红,对于苏丽言丝毫没给她脸面就斥责,她心里十分的委屈,有些说不出话来,看着苏丽言,闹了好半晌的脾气,却见她没有再开口,反倒是目光定定的放在了自己的盆子上头,苏玉心里一下子就慌了起来,结结巴巴道:“奴婢给您打的热水过来泡脚,估计您一路走来应该是有些累了”
苏丽言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知道苏玉是在扯谎,自己才刚从外头回来,冰天雪地的,院子里连守夜的丫头都没有,她又是从哪儿得知自己今日会回来,还提早就准备了热水,送来得刚刚好?更何况这盆子还不是她用的铜盆,只是一般的木盆,苏玉撒谎也不用大脑,苏丽言看她害怕惶恐的脸,心里没来由的浮现出一抹厌烦,挥了挥手:“你出去吧,叫厨房给我烧锅热水过来,我要沐浴,你这木盆,就先端回去自个儿慢慢泡吧!”
苏玉脸色一下子通红,唯唯诺诺的说不出话来,连忙逃也似的端着那盆还在冒热气儿的水,动作利落的跑了出去。
泡了个热水澡,洗去了这段时间以来的疲乏与浑身的苦药味儿,苏丽言才拿帕子绞着头发,懒洋洋的偎在软榻上头,怀里抱着一个汤婆子,一双玉足套着白色足袜踩在装了火炭的架子上,浑身都暖洋洋的,这一放松下来,就有些昏昏yù睡了。在兰院呆了这么多天,虽然她能进空间躲一会儿休息一下,但空间里趴在玉池上睡觉,总没有在自个儿院子里chuáng上睡来得舒服,更何况那会总是要掐着时间,就是睡着也不舒坦,哪里像现在,能完全的放松下来。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大房的倒霉事
元凤卿回来时,就看到一副睡美人儿的美丽画面,苏丽言搭了条毯子,头靠在软榻上边上,一头半湿的乌黑秀发泛着幽蓝的光泽,披散得一chuáng都是,她披着一件柔软的厚袍子,一只素白的小手还捉着领口处,不让袍子滑了下来,里头是rǔ白色缎子寝衣,整个人看起来柔和又顺眼,他刚从外头回来,还带着满身的寒气,苏丽言也没睡着,浑身感觉一冷,一双笼着烟雾的大眼就缓缓睁了开来,看到元凤卿正脱着黑色斗蓬时,就冲他笑了一下,连忙站起身来侍候他脱衣裳:“夫君回来了?”元凤卿答应了一声,见她将黑色披风挂到了屏风旁的架子上,又顺手给自己倒了杯水过来,接过一口喝了,声音也不自觉的柔和了些:“这两日不用去请安了,就称病,太夫人不会怪你的。”他是已经做了决定,话里的意思,显然有要将黑锅转移,苏丽言称病不去请安,太夫人本来因为生辰之事就不满了,这会儿再听到她生病的消息,还能有个好脸色?不过元凤卿既然这么说了,肯定是做了什么,苏丽言隐隐猜到他应该是将事儿推到徐氏头上去了,太夫人余氏不找自己麻烦,就指定会找徐氏麻烦,她眼珠微微转了转,本来这段时间确实也是累得狠了,能休息几日自然是最好,再说徐氏本身就已经惹了太夫人不快,俗话说虱子多了不愁,反正她已经够麻烦了,再多一个也无所谓。
一想到这儿。苏丽言很快就点了点头,温柔恭敬的道:“妾身一切都听夫君安排。”说得她有多乖巧多为自己着想一般,元凤卿嘴角狠狠一抽搐,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两人收拾洗漱了,第二日苏丽言睡觉睡到了自然醒,果然没见到太夫人院子里派人过来斥责。显然元凤卿之前已经为她请过假了,悠闲的过了几日舒坦的时光,每日除了看书做女红之外,又不用请安,时间过得特别的快,转眼就到了十二月中旬,还差十来日就要过年了。元府里也开始忙碌了起来,苏家早早的就打发人来送了要过年的年货,除了给元家诸人的之外,华氏还另外给女儿准备了许多珍贵的补品,就怕她上回小产伤了身子。往后再有子嗣困难,太夫人虽然眼红,不过已经收过一回礼,再争夺孙媳本身的东西难免惹人闲话,因此也只是嘴上酸溜溜的说了几句,就这此作罢。
腊月二十八号时,元家已经早早的开始准备过年了起来,每日膳食都是大鱼大ròu的,太夫人生辰时请的戏班子还没走。就是想留他们唱到元宵之后才放人离开,因此这段时间以来,元府每日都是chuī弹唱奏的声音,每回闹到夜半三更时才作罢,周围的村民们也并未有抗议的,一来他们一年到头也未必听得到一回唱戏。此时生活简单,人人都爱图个热闹,难得元家这回请了戏班子唱了这么长时间,这件事令村子里欢喜的程度简直是要比过年还热闹,二来此时的人也老实,在真正的贵人眼中看来,元家是没落了,可是在普通百姓眼中,元家这样的大户人家还是很令人害怕的,一般的地主老爷就够让人生惧了,更别提元家这样做过大官的人,百姓们不懂什么叫被贬,只知道元家富贵无比,又人多势众,因此有戏可听的qíng况下,就算是被吵着了一些,也没有谁敢来闹过。
52书库推荐浏览: 莞尔wr 种田文 空间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