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丽言感觉得到原本簪在自己头上的银钗被一股大力要往回抽。心里不由就冷笑了两声。徐氏自个儿作孽完全是咎由自取的,她今日梳了一个百合髻,平日她本来不喜欢戴过多饰品,但此时人喜好奢华,为了随波逐流不显示自己特异独行,平常也少不了簪些绢花饰品。今日她就戴的是一对镏银蝴蝶嵌红宝石珠钗,这对钗并不如何华贵,不过胜在jīng致,她一个月中总要戴上几回,倒没料到今日正巧戴对了,那钗虽好,不过簪发那一端可是尖锐异常,别说徐氏用如此大力,就算她的手只是轻轻划过,也极易被钗尖扎伤,如今她存了暗心想害自己,也怪不得她自个儿咎由自取了!
徐氏一边嗷嗷尖叫,苏丽言看元湘凝着急之下要伸手过来抓扯自己头发,连忙就抢先一步狠狠将徐氏手掌推开,一边动作麻利的将自己头上的珠花给取了下来,泄愤似的扔在地上,用比徐氏还尖细的嗓音尖叫:“大夫人,您有事吗?”说完就去翻她手掌看。徐氏心怀歹毒,想打她耳光时用的全身力气,手掌本身就险些被扎穿了,又被苏丽言给她按了一下,是真正在伤上加伤,又被苏丽言大力将银钗抽开,这回伤口更是被撕扯得大了些,当下血流如柱,吓得徐氏脸色泛白,疼痛倒在其次,手掌都麻木了,根本不觉得有多疼,只是害怕却是让她身子不住颤抖起来,看到自己血ròu模糊的手掌,那掌心中一个窟窿还在往外冒着血泡,听苏丽言问这样的话,恨不得再给她一巴掌。
“母亲有没有事,我的好三嫂你难道不知?”元湘凝气愤不平,一把将苏丽言推了开来,想到徐氏刚刚吃了亏,她这一下用力就大了些,存心想叫苏丽言吃些苦头。苏丽言心底冷笑,见她推来也不避让,只作出真正被吓坏的样子,元湘凝伸手过来时,她不止是顺着力道往地上滑,反倒自己更是暗地里加了几分力气,头重重的撞在后头的拨步chuáng柱子上,‘嘭’的一声,足见力道不小,苏丽言后脑传来一阵钝疼,心里却是笑了起来,脸上有些委屈道:“凝姐儿你”
下人们将这出门剧看在眼里,都觉得三少夫人可怜。
徐氏受伤之后,自然是要请大夫过来的。一听到徐氏这边又出了事,太夫人余氏连头都要气炸了,最近她总觉得徐氏和她对着gān,自从前段时间徐氏当面对她顶撞以来,婆媳关系就已经降至到最低点,余氏确实存了让徐氏早死早了的心,因此听大房又请了大夫,也顾不得自己还要躺chuáng上靠儿媳侍候,连忙就收拾了东西让丫头婆子们将她抬了过来。
余氏过来时,苏丽言还被徐氏临昏了时发的狠话要她跪着,看到余氏等人大阵仗进来时,她低垂着头,嘴角边浮现出一丝极快的微笑来,随即又隐了去,元湘凝满脸焦急之色的守在徐氏chuáng边,母女二人都脸色苍白的样子,听到外头的动静,元湘凝看了自己母亲一眼,表qíng有些凝重,放低了声音道:“祖母最近对您有意见,恐怕这回气得不轻。”
听到女儿这么说,徐氏撇了撇嘴,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恨色,不过却仍旧不敢发作,只能不甘道:“她再气,也不得落下刻薄名声来!”死要脸活受罪,说的就是余氏这样的人!徐氏手掌这会儿已经渐渐开始泛起疼来,脸色苍白得厉害,再加上鼻腔间闻到的都是血腥味儿,让她胸口一阵阵的翻涌,好几次反了胃险些吐出来,一直qiáng忍着,就怕自个儿到时qíng况更糟,也不敢昏死了过去,到时由着余氏摆布,说不准给她开些不好的药,她如今身子虚得很,根本受不得什么折腾,全怪苏丽言那贱人,连抽她一个耳光自个儿也犯了血光之灾!
一想到这儿,徐氏又气又恨,不由转头看女儿:“你去瞅瞅那贱人是不是还跪着!”深怕苏丽言阳奉yīn为的样子,自己受了这么多苦,手掌还受了伤,断然不能叫她好过了去!
元湘凝点了点头,她今日也气得不轻,脑袋也跟着徐氏转了,倒是没想过其它,一听徐氏问话,站起身往屏风处转了转,看到苏丽言还低眉敛目的跪在地上,不由满意的扬了扬头。此时正值三月chūn,树梢上的雪沫子还没化得gān净,地上自然不能暖和到哪儿去,今日也让她跪了一刻钟,回去自然没有她好果子吃,最好是留下病根来!
“还跪着!”元湘凝移了步回来,坐到chuáng上的锦凳上,一边替徐氏理了理衣裳,眼里狠意一闪而过,徐氏看在眼里,忍不住就叹息了一声,想要伸手摸她脑袋,却发现自己手掌受了伤,稍微动弹一下,一阵钻心的疼痛就传进脑海里,让她不由呲了呲牙齿,倒吸了好几口凉气,连寒毛都立了起来,眼眶里泪水打着转,像是浑身都跟着泛起了疼,她这下子吃够了苦头,却是再也不敢动弹一下手指,手上的疼再加上心里的怜惜与这些日子以为的烦燥,令她有些忍不住,包在眼眶里的泪水一下子就滚了出来:“难为你了,要是咱们元家还是鼎盛时期,哪里至于像如今,连给你找一个像样的夫婿都不行。”一想到这儿,可能心里真的对女儿怀有愧疚,徐氏的眼珠子开始不停的流淌了出来,今日苏丽言的一句恭喜真正cha在了她的心窝子上头,再联想到元湘怡,完全压过了自己女儿,又是觉得一阵阵的难堪与愤怒,忍不住恨恨道:“要是当初,母亲又怎么会让你沦落至此,别说与你大姐婚事相当,怎么也不至于到如今连个元湘怡也比不了。”元湘怡的婚事在以前徐氏根本就不会看得上,可如今看人家送来的金银财物,又觉得暗恨不已,相较之下元湘凝的夫婿只能在穷苦人家里面找,虽说是入赘,可她心里怎么也平衡不了,越想越是火大不甘。
“哼!有多大本事就做多大事qíng。”一个苍老的妇人声音带着讥讽响了起来,屋里徐氏母女呆了一下,苏丽言抬头时正好看到太夫人余氏撑着一只龙头拐杖,在两个婆子的搀扶下,巍巍颤颤的走了进来,脸色铁青,估计是听到徐氏刚刚气愤之下所说的话,而气的,她脸色有些不好看,只是见到还跪在地上的苏丽言时,眉头一皱,心里一阵厌烦升起:“你又在这儿添什么乱?”
第一百二十五章 被关了小佛堂
“回太夫人的话,孙媳惹了大夫人不快,所以大夫人让孙媳多多反省。”苏丽言也不告状,反倒是将徐氏之前的原话自动修饰了几分才说出来,不过饶是如此,余氏脸色也极为不好看,既是恨苏丽言xing子绵软,吃了亏了不肯说,又恨徐氏qiáng势,越发气得厉害:“呵呵,她倒挺会摆婆婆的架子!既然如此,老身也是一把年纪了,还没学到过这样折腾媳妇儿的新招,今日倒真是跟老大家的学习到一二了。”话里暗指大夫人徐氏刻薄的意思,徐氏没料到自己还没给太夫人栽赃不成,反倒被太夫人扣了顶屎盆子,当下气得不行,连忙要女儿将她扶了出来,有些恨恨道:“母亲这是说的什么话?这苏氏对我不孝,我才让她罚”
“哼!”余氏脸色铁青,一把将搀扶着自己的两个婆子推了开来,手下的龙头拐杖狠狠在直敲了一下,才提高声音道:“我还没说完话,要你cha什么嘴?甭以为你就熬出了头,我现在还没死呢!”她说完,看徐氏哑口无言又气愤不已的模样,接着冷笑了两声,虽然也不喜欢苏丽言,但此时苏丽言与徐氏相比,显然谁更不得她欢心自然一目了然,有意要落徐氏面子,指着苏丽言就道:“你给我起来!今日我倒要看看,她嘴上开花能说出个什么五颜六色来!”
徐氏身子气得不住哆嗦,看苏丽言表qíng犹豫,深怕她真起了自个儿今日没脸面,朝她喝道:“你敢起来?”
见她当众与自己顶撞。余氏气急反笑,原本要苏丽言起身不过是想打击一下徐氏,这会儿倒当真是要她起来了,因此徐氏刚一开口。太夫人又冲她喝道:“起来!我看你起来她要敢做什么,还无法无天了,我还在。居然还敢称呼你呀我的,没有半点规矩,少不得我今日还要请下元府规矩,教教她这个老糊涂的东西,别得意忘了形!”
说完,见苏丽言脸上露出怯怯之色,余氏恨铁不成钢。也懒得与她多说,直接转头冲自己身边的两个婆子吩咐:“还不将三少夫人扶起来?”
那被点名的两个婆子答应了一声,走到苏丽言身边,将满脸‘怯懦’之色的苏丽言扶了起来,搀到一旁坐定了。才站在她身边没有离开。
徐氏气得直yù吐血,她自个儿受了伤都还没地方坐,苏丽言这yīn险毒辣的倒是率先坐了下来,她脸色不好看,又见这事儿余氏cha手,心里恨得无以复加,声音森冷道:“儿媳才是苏氏的婆婆,母亲这样是不是太过份了些?再者屋里长辈都还没坐下,她凭什么能坐?”
余氏冷笑了一声。也不理睬她,自个儿先去主位坐了下来,看徐氏也要坐,冷喝道:“我叫你坐了么?”她是要以这样的qíng况来显示元府中第一女主人的地位,徐氏意识到了,当下脸孔涨得通红。今日连苏丽言也坐了下去。她这当人婆婆的却还站着受人训斥,往后在下人们面前怎么还抬得起头来?下人们都是惯会踩低望高的,要是知道她没权势,如今连个商户之女都比不上,往后哪里还会侍候得尽心尽力?徐氏气得不行,但在太夫人森寒的目光下,还真不敢坐下去,只能咬着牙,不甘道:“苏氏无病无痛,年轻力壮,再者没有婆婆站着,儿媳坐下的道理”
余氏懒得理她,直接转头就冲屋里众人开口问道:“今日是怎么个回事?一天到晚的喊叫着这里不慡快那里不舒坦,真当自己是什么天仙人儿,娇弱得不经风雨了,整天有人侍候着还不算,又要时常请大夫来养着?”一席刻薄话说得徐氏脸色青白jiāo错,半晌说不出话来。
而太夫人问话,徐氏房里的下人们犹豫了一下,也不敢不回答,都说了出来,余氏问了好几个人,口供都差不多,甚至没一个人有要跟徐氏隐瞒的意思,都话里带了对苏丽言的同qíng之意。也怪平日徐氏病过之后为人qiáng势,深怕自己这一失势人家就要踩上来,素日里待人就不如以前亲和,再加上她病了房里杂事又多,这么久下来,常常一天做下来累得半死不活,徐氏又还没个好脸色,成日又严厉,竟然让许多跟她的人都带了怨言,以致如今出了事,没一个人站在她这边,反倒都同qíng平日温柔细语的苏丽言,再加上余氏一来就针对徐氏的态度,傻子也知道该往哪边倒。下人们都惯是会跟红顶白的,此时趁机踩徐氏是理所当然之事,元湘凝看得分明,今日明明就是自己母亲吃了亏,可这会儿余氏先是一来就给徐氏下马威,如今下人们又是这样的,深怕徐氏吃了亏,不由着急道:“祖母,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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