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太医在面对太子时也不敢托大,想了想仍旧十分谨慎的回答道:“回太子殿下,这色醉并没有什么颜色,只有非常仔细的看过了,才能看得出它带一点淡淡的粉色,这色醉一种类似酒水,可却又好似飘着一层烟雾的东西,味道无嗅的,可中毒之人渐渐的身体上会泛出一种甜甜的醉人香味儿,这东西应该说十分稀少,因为制作材料难得,生在最南边的地段,难得一见不说,而且采摘很有讲究,制作过程也需很小心,不然形不成色醉的,老臣也觉得有些蹊跷。
周临渊冷冷看着这老头子越了本职工作,开始讨论起案qíng的发展,连忙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只听他说起色醉生在南边时,心里好像摸到了一点儿什么,可这头绪只一恍而过,没能抓得住,他皱了皱眉头,很有些烦闷,一向以为自己的太子府已经经营得犹如铁桶一般,没想到这次仍旧让人钻了空子,而且人家一下手就朝自己最致命的地方,这个想法不得不令他担忧,他自己不怕的,不论暗杀毒杀,总兵来将挡,可对于明绣来说,这些手段就简直致命的,而自己最不能失去的,就她!
元太医意犹未尽的将自己这些年对色醉的研究源源本本的说了一遍,见周临渊从一开始的不耐烦听到后来的凝神关注时,更说得口沫横飞,不但将自己的了解说了一通,还加上了自己这些年深入研究色醉后的一些发现和心得,事无巨细的全部详细解说了一遍,这才看着明绣有些疲惫的脸色,依依不舍的准备告退回太医院,先开了药方和抓些中药拿过来给这两夫妇再说。
皇后虽然知道元太医在宫中混迹多年,知道这种事qíng要捂紧了的,不过在他走前仍旧多吩咐了一遍,又让陶姑姑拿了十锭金元宝出来,皇后本有心想再赏他多一些,毕竟元太医不止多年前救过自己一命,如今更救了自己儿媳孙子一命,值得封他更多赏赐,不过再多一些珍贵的物品元太医也拿不下了,如果大张旗鼓的赏赐,不就正告知了别人坤宁宫里发生了什么事qíng吗?
元太医也个明白人儿,看到皇后让人拿了金元宝,知道自己不收皇后心里过不去,更何况主子赐的东西,也没他回绝的余地,因此很恭敬的下跪叩谢,大方的将金元宝收进了自己的医用药箱里头,这才恭敬的告退了出去。
等元太医刚出去没多久,在坤宁宫里发生的一切就已经被人呈报到了皇帝陛下的耳边,因此那头太医刚走,这边隆盛帝就已经急匆匆的赶了过来,明绣听到外头禀报时,已经看到皇帝陛下风风火火的身影就这么冲了进来,身后只跟着huáng怀一个随身大总管,其余宫女小太监等则一个都没有。
身上还穿着明huáng色的明袍,头上还戴着向征着天子身份的玉藻冤冠,走动间左右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配上隆盛帝毫不掩饰的杀气神qíng,气势凌厉bī人,看得明绣也忍不住吓了一跳,第一次看见这样气势外放的皇帝,不免有些不习惯了,虽然心里知道这自己的公公,不会真对她不利,可看到隆盛帝那锐利的眼神时,依旧觉得浑身如被巨大压力压住,连喘气都有些困难了。
周临渊察觉到她的异状,下意识的将身子侧了侧,挡住了隆盛帝大半的气势,才有些不满的望着自己老子,他媳妇儿才中了毒身子虚弱,这老头子就开始显摆他的威风,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隆盛帝已经忍耐不住,压低了声音问:“又是色醉?”
他声音里带着压抑过后的怒气,yīn测测的听起来让人浑身汗毛直立,没等皇后回答,就转头看向明绣,果然见她脸色同多年前皇后中了色醉时的qíng形一模一样,那时他才刚上位不久,为了铲除世家大家,替国家除了这些毒瘤,他连自己的心意都不敢去碰,最在意的那个人就这么差点儿离他而去,而那个已经成了形的公主,也就这么没了。
这件事不止皇后心里的痛,其实在隆盛帝心里,他更痛,可他痛还不能说出来,不能像皇后一般想起这件事可以抹抹眼泪,因为这些牺牲,他为了要好好治理大周国,所必须付出的代价,他不能在那时任由自己的心意宠爱妻子,甚至现在也不行,就为了大周朝的百姓们,他牺牲的东西太多了,不止那一个公主,而好几次都差点儿失去了皇后,让隆盛帝每每想起这些事时,对冯氏就一阵咬牙切齿的痛恨,偏偏面对她时还得露出宠溺不已,为她着迷的模样来。
皇后这还第一次看见皇帝毫不掩饰露出自己真实的表qíng,以往的他总像被一层雾蒙住,永远教人瞧不清他心里头的想法与喜恶,这时看见他眼里的怒火,忍不住鼻头一酸,眼泪就涌了出来,赶紧背过身用帕子擦拭gān净了,这才转过身子朝他点点头:“元太医已经确认过了,因为中毒的时间短,因此孩子还没事,只要绣儿好好调理一番身体,多补回来就行了。”
果然两人不愧为夫妻,隆盛帝除了替自己那个没出面的公主心疼之外,最为关心的就这个问题了,现在听皇后说自己的孙子没事,不由狠狠松了口气,随即接过huáng怀递来的帕子擦了擦额头,这才坐在皇后让出来的中间正位椅子上头,脸上表qíng有些狰狞,看了看冷默不语的周临渊眼:“这事儿心里有眉目没有?”
周临渊冷哼了一声,眯了眯眼睛,眼里透出危险异常光芒:“还没有,但不论他谁,敢做出这种事,我绝不会放过。”
隆盛帝皱了皱眉头,他平日虽然看起来威严十足,可心里对明绣这个儿媳妇还很满意的,不光说她有多么优秀,就她平日的一举一动,真像普通人家,女儿关心父亲一般,而且更为令他满意的,明绣根本就没有想要赶紧让周临渊上位,自己做皇后的野心,隆盛帝妥在皇家,从小就见惯了各种各样的嘴脸,最为难得的却她这种纯粹的心,此时听她受伤害,有想起以前的往事,引起他共鸣的原因,有她肚子里的孩子原因,也有单纯因为她这个人得了皇帝真心保护的原因。
“太子府里竟然会锼生这种事,你平日那些暗卫怎么做事的?”
听出皇帝口气里的不满,周临渊心里也不满,不过这种时候不争执不休的时候,最要紧的赶紧将问题解决了,将危险掐灭在萌芽中,才最紧要的,因此他没回皇帝陛下的嘴,反倒认真想了想,说出自己心里的怀疑来:“太医令说这色醉的药材产于南方一带,而且极为难得,一般的勋贵甚至连听都没听过这东西。”
隆盛帝一听他这话就已经明白过来,忍不住眯了眯眼睛:“那就说,这东西得要从南方运过来,而且得要特别的人才能拿得到,要么超级的古老世家,要么就生于南方的贵胄。”
父子二人对望了一眼,那副算计与yīn狠的神qíng简直一模一样,明绣靠着周临渊,同皇后安静的看着这神qíng极肖似的父子,心里感觉十分奇妙,下意识的就摸了摸自己肚子,想起自己差一点儿就失去了它,心里就后怕不已。
周临渊同隆盛帝寥寥几句对话,心里已经有了个大约的想法,他的太子府已经被他梳理得差不多了,照理来说不会出现这次的事qíng,以及明绣不会有危险的,可没想到危险确实发生了,而且在他眼皮子下头发生的,证明这人不但对太子府十分了解,而且还能靠得近明绣,或者靠得近他的。
这种人数得出来的,就那么几个而已,更何况那太医令也说过,色醉只要认真的用心去分辨,总能看得出来的,只以前他大意了没注意过这方面,更自大的认为没有谁敢在自己的眼皮子下头动手脚,这件事不止差点儿给明绣带来了难以抹灭的伤害,更给他也敲响了个警钟,往后行事还须得更加谨慎才行,如果再这样大意,说不准人家下的就不会这慢xing的毒药了。
父子二人心里已经大约锁定了几个怀疑人选,相互看了一眼都一阵苦笑,他们二人还真肖似,不但xingqíng相似,连这种经验也很相似,说出来实在不什么有脸面的事qíng,幸亏明绣发现的时间还算早,虽然隆盛帝心里有些心疼皇后那时中了药失去孩子,可这时却不得不庆幸,就因为那时的遭遇,明绣才能及时的被发现不对劲儿。
皇帝的时间很宝贵的,他刚刚才下朝就往这边赶了过来,书房里还等着几个大臣不说,而且案子上头还堆了高高一摞奏折,因此坐下来没一会儿,同周临渊说了些话,两人又讨论了一阵,心里有了些眉目之后,这才给他递了个眼色,又依依不舍的看了皇后一眼,急匆匆的又回自己的地盘儿去了,来得快,去得更快,没一会儿功夫,外头等着的那些宫女太监,以及龙辇就已经将人抬着就走了。
明绣打了个哈欠,困得不行,qiáng忍着一波接一波的睡意,皇后看了有些心疼,她知道这种困倦不已的感觉,这孩子能坚持这么久,一直等到皇帝离开时才露出疲态,已经很能忍得住了,她拍了拍明绣的小手,嘱咐道:“等下在这儿等元太医将药拿过来,用了午膳后再回去。”
她看明绣如小jī啄米似的不住点头,小脑袋看起来好像很没jīng神的要歪到肩膀上去了,不由仲手将她脸扶住,看她脸色苍白,原本秀气小巧的漂亮脸蛋也变得有些浮肿,一双大眼睛也没了往日的神采,不由细声哄道:“反正时间还早,不如绣儿到母后偏殿睡一会儿,我已经让人将那里收拾好了,铺了冰块,凉凉的很舒适,不会热。”
她话一说完,不止自己愣了一下,连周临渊眼里也露出jīng光来,太医令说过这色醉只有极淡的色彩,而且像烟雾水气一类的东西,最常用的方法就用香炉熏着,或者在衣衫被子上面作文章,可现在他突然听皇后这么一说,才想起来,有可能冰里头也会被混入这色醉,本来太医令说的明绣中毒的这qíng况,那下毒之人用量不敢太多,只要将那一点点液体倒在巨大的冰块上面,到时放进屋里,气味一样传染不说,而且还很容易被冰块吸收,和冰块融成一体,等那些冰化成水时,谁也再找不出来,因为谁会没事想到,那冰里头也有可能被加了料?
这时候的冰都前一年冬天就藏好的,要作文章很不容易,可正巧因为这色醉的稀少,与毒xing的奇特,才使得这种方法并不不可行的,简直可以说得上神不知鬼不觉,等人中了招已经魂飞天外,说不准也不会知道怎么回事。
周临渊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已经八九不离十,不过明绣的衣裳以及被子chuáng账等也有可能出了问题,他这时恨不能回府大肆清理一番,可这时却qiáng忍着怕打糙惊蛇,没抓到那下毒的人,往后让人家藏了起来,不用色醉这样毒药里头算温和的法子,改而使用一击毙命的话,那他可真后悔莫及了。
明绣在皇后这里直睡到午时,才被周临渊半哄半抱了起来准备用午膳,元太医回了太医院不久,就已经配好了药让小太监送了过来,打着替皇后补身子的名义,倒也没有怀疑,因为谁也知道,皇后时常会请元太医过来把脉,偶尔也会开些补药,虽然这次太过夸张了一些。明绣揉了揉眼睛,重新任人梳过头发出来大殿时,看到皇后一脸笑意的望着自己,顺着她的目光看到殿里一角小几上头摆着那高高一摞的药包时,下巴一下子掉在了地上,原本还困倦不已,这时睡意一下子不翼而飞,指着那包捆得扎扎实实的一大堆药包结结巴巴的问道:“这,这些,东东西全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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