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她好一会儿,隆盛帝这才转过头,自顾自的挽了挽袖口,这才率先走到皇后之前坐的地方,坐下了,旁边huáng怀等人不用安排,也跟着站到了皇帝身边,坤宁宫好像一下子换了主人般,站在殿里侍候的众人们都变得勤快了许多,连忙奉茶的奉茶,拿帕子给皇帝陛下擦帕子端水盆过来的人也是忙得不亦乐乎。
冯氏被晾在原地好一阵子,脸色由青变红,由红变绿,最后又变得苍白。她不是傻子,自然知道皇上这么做,不可能是无意的,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有意这么晾着自己,也根本没有要替她出头的意思。想到今日的事qíng,冯氏只觉得心口一阵闷痛,慌乱之下偏偏没得皇帝命令也不能走,如今已经不比以前,她没有再撒娇骄傲放肆的资本,因为好像不管怎么做,隆盛帝摆明了就不会吃她这一套,她这么一走,说不定更大的罪名还会落下来,以此时隆盛帝的冷淡来说,他又有什么做不出来?
一想到这些,冯氏心里不由生出一股凄凉来,想起一句古老的话,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心里酸楚得不行,总算是体会到她当初进宫时,皇后那种难以言表的滋味隆盛帝被众人侍候着擦过脸和手,这才看到一旁手足无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冯氏,眼里露出一丝嘲讽的味道,大清早时,冯氏打扮成这样信心满满的样子,她的自信配上她明媚的容貌再加上这身华丽的打扮,确实是艳丽bī人,艳光四she,可是此时她的气势一而再,再而三被皇后打击,接着又被隆盛帝无视,到了此时早已撑不住场,打扮得这么华丽,衬得她就如同偷穿了别人衣裳一般,看起来不合适又好笑。
“皇贵妃刚刚说什么呢?”隆盛帝淡淡开口,想到冯氏指使小冯氏做的事,再加上之前冯家人派人刺杀的行为,让他此时对冯氏早没了应付的意思,因此一开口,懒洋洋的,就显得很不将冯氏之前说的话放在心上一般。
冯氏脸色一白,身子轻轻颤抖了两下,原本jīng心描绘的红唇也失了些颜色,看着坐在位置上,神qíng慵懒的皇帝陛下,脸上的笑意再也维持不住,勉qiáng笑道:“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隆盛帝看她这副模样,冷笑了两声,脸孔一下子就板了起来,眼睛里光彩冷淡,看得人心里一阵阵发寒,半晌之后,他才淡淡说道:“朕问你话呢,你难道没听见?”
之前的事qíng,隆盛帝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他安排在皇后身边保护她的暗卫就有好些个,平时这些人不但是会保护皇后,而且有时也会将皇后的一些事qíng禀告给皇帝陛下,因此隆盛帝就算没亲自过来,可对于皇后宫里的事qíng却是一清二楚,这也算是变相的安抚了他对于心上人喜欢却不得亲近的那种渴望。
冯氏听他说得冷淡,丝毫不见往日时两人的恩爱神qíng,忍不住又是伤心又是酸楚,身后奶娘姜氏一看大势不好,深怕冯氏任xing惹恼了帝王,连忙在身后焦急的又拉了拉她,好在冯氏理智没失,知道自己如今已经是胡闹不得,隆盛帝摆明了不会吃她这一套,她就是再怎么撒娇使泼,他也不会心软上半分,这么一想,心里又更酸了些,可是却再也奈何帝王不得,只用幽怨的眼神看了隆盛帝一眼,咬了咬嘴唇,轻轻开口说道:“皇上,臣妾之前不知犯了什么错,让皇后娘娘想打臣妾板子,臣妾好歹身为皇贵妃,要是这么让人打了板子,往后哪里来的脸面管理翠微宫的事qíng?”
隆盛帝眼里光彩闪现,明绣看着这一切,却暗叹冯氏焦急失了分寸,果然,隆盛帝听冯氏这么说完,脸色柔和了些,好似听冯氏说得有理一般,脑袋微微斜了些,好似考虑了一会儿,明绣看着冯氏脸上露出欢喜得意的神色,心里不由觉得这个女人既是心狠手辣,可偏偏有时又太过冲动,她轻轻倚在周临渊身边,听着隆盛帝转头朝皇后笑道:“梓彤,既然阿媛这么说了,也是有道理的”皇后是当局者迷,不如明绣旁观者来得清,她平日里虽然也算冷静自持,可是眼见自己的丈夫一而再,再而三的维护其它女人,心里的愤怒再也忍耐不住,咬了咬嘴唇,看了旁边周临渊一眼,心里的火气生生被她忍了下去,只是胸口却闷疼得差点儿吐出血来,只是闷闷道:“皇上说得是”她声音低了几分,脸庞也微垂,虽然表qíng看起来平静异常,不过隆盛帝依旧看得出来她此时其实又愤怒又伤心,心里不由爱怜有加,伸手握了她细腻白皙的手,却感觉到皇后微微抗拒的往回抽了抽,隆盛帝手上用力,紧紧将她手握在掌心里,一边手指不停在她掌心挠了挠,一边嘴里淡淡看着得意非凡的冯氏道:“既然阿媛觉得挨了板子没了皇贵妃的尊严,那不如就别做皇贵妃了朕瞧阿媛德才兼备,德妃这个名号,你也足足配得上了”隆盛帝淡淡的笑着,看着冯氏得意的笑僵在了唇边,他眼里的冷光更盛,虽然说冯氏德才兼备,是夸奖她的话,可是却借着这夸奖,生生就剥夺了她皇贵妃的头衔,不过才几句话的功夫,冯氏就从圣一品的皇贵妃,直接降到正一品的德妃,这其间相差之大,简直是令人无法想像。
冯氏有些傻眼,脸上的笑容僵住回不过神来,她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隆盛帝在和她开玩笑一般,不过看着隆盛帝脸上的冷色,看起来不太像是和她开玩笑的样子,冯氏心里一下子就急了,双腿一软,这还是她这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在皇后的坤宁宫里跪了下来,眼泪珠子跟着滚落,哭着喊道:“皇上,皇上,臣妾什么事也没做错,为什么要夺了臣妾皇贵妃之位?”
隆盛帝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坐直了身子,手里把玩着皇后的手,不时轻重有加的捏一下,冷冷看着冯氏道:“冯德妃,你还不接旨谢恩?”这话的意思,就是表明他并不是开玩笑,刚刚随口说出的一句话,也是认真至极的,huáng怀在后头听得仔细,连忙给自己身边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小太监赶紧飞奔也似的跑了出去,准备这降妃子的各种繁琐仪式,这样的仪式,在隆盛帝上位冯氏进宫之后,宫里这样的事儿准备得多了,原本这些事qíng,应该是由皇后的坤宁宫cao持,可那些年,皇后深怕自己唯一的独苗保不住,因此日子过得很是深居简出,根本不愿意惹人注目,因此从没管过这些事qíng,一向是由冯氏代办了,如今冯氏身为皇贵妃,而且又由皇帝亲自下口赐为德妃,这些事qíng,自然不可能由她自己再一手cao持。
冯氏表qíng迷茫,没想到自个儿不过是告了个状,一念之间,就从皇贵妃直接给降到德妃去了,什么德才兼备,她忍受不住,正要开始哭闹,隆盛帝却冷冷看着她道:“冯德妃德才兼备,难道朕说错了?”冯氏眼泪珠子不停的从脸庞滚落,面色苍白,看了皇帝冷淡的眉眼一眼,轻轻摇了摇头,皇帝自然是不会错的,错的只能是旁人更何况隆盛帝金口玉言,一言即出,哪里有反悔的余地,冯氏一想到这些,不由生出大势已去,心如死灰的感觉。
她当初进宫一路得宠,升迁得快,没想到如今降得也快,不过是隆盛帝一句话的事qíng而已,一想到这些,冯氏心里又慌又乱,再想到自个儿的两个儿子和女儿,她要是皇贵妃了,以后皇后有什么事qíng,她自然顺势取而代之,可如今她降为德妃了,根本再没什么优势,就连后边涟漪殿里头的刘氏都只比她低了不过两个等级,依隆盛帝对她的宠爱,追上她是迟早的事qíng,只要她有个身孕,那么册封是理所当然之事,冯氏越想越是心慌,又是有些不甘心,抬头看着隆盛帝泪流满面:“皇上,臣妾好歹也替您生了两个儿子,就是没有功劳,可是诞下皇儿也有苦劳,皇上就这么降了臣妾份位,臣妾不服”
隆盛帝看她这样子,不由就叹息了一声,语重心长道:“阿媛,你也就消停些,这么大把年纪了,至少,也要给临沂二人留些脸面吧更何况敏儿都已经这么大了,你再这样撒泼,不过让几个孩子更加难堪?”
一句这么大把年纪,将冯氏堵得脸色青红jiāo加,看着隆盛帝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她如今已经是三十多岁的年纪,确实是年岁大了些,在宫中水灵灵美人儿眼见着越来越多的时候,她确实是显得有些令人侧目了,不过冯氏心里确实不服,但隆盛帝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她就是再闹,估计他也不会改了心思,冯氏低垂着头,心里酸楚得厉害,身后奶娘姜氏悄悄在她掌心划了个板字,冯氏咬了咬嘴唇,压下了心里的各种焦思,这才哭着道:“皇,皇上要降了臣妾份位,臣妾,也无话可说”她抽泣了两声,再也忍不住掏帕子擦了擦眼睛,此时心里又是绝望又是气怒,皇帝这么做,摆明了她已经与皇后的位置无缘,等于一拳打碎了她这辈子所有的希望,她心里不甘心,又失落又气恨,不死心,偏偏暂时又没任何的办法,只能哭着道:“可臣妾并没做错什么,皇上既然降了臣妾份位,难道,难道还要打死臣妾才甘心么?”
隆盛帝听她这么说,眼里冷芒一闪而过,转过头看皇后时,表qíng变得温和了一些,一边严肃道:“皇后怎么看?”他一边说着,一边手指还微微在皇后掌心勾了勾,皇后脸颊晕红,偏偏又不能挣扎叫儿子媳妇看出了端倪,只能忍受着,不过看到自己的宿敌如今变得这么一副模样,心里又是痛快又是欢喜,这降了她份位,比打她板子严重多了,难得隆盛帝这么给她面子,她自然也不会驳了皇帝陛下脸面,很是痛快的点了点头:“皇上怎么说,臣妾自然就怎么做了”
看到她难得笑靥如花的模样,隆盛帝目光微闪,好像这样的笑容,他自从登基之后,就再没看见过,心里不由一dàng,又是有些感慨又是有些遗憾,为了这大周朝的江山,他牺牲了很多,没陪着自己心里最喜欢的儿子一起长大,也没能和妻子共享年少时的时光,更是让她也受自己连累,这些年吃过不少苦头,种种事qíng,让隆盛帝心里滋味儿复杂,更是将皇后的手握紧了些,手掌微微用力,这才转头冲冯氏说道:“皇后大量,阿媛谢旨跪安吧”
旁边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明huáng色圣旨,已经盖上了玉印的圣旨,由huáng怀亲自放到了冯氏手上,冯氏身子一阵摇晃,等到这圣旨真的接到自己手上时,再也忍耐不住,就像被人亲手判了死刑一般,眼前一黑,就这么昏倒在了身后奶娘姜氏的怀里。
第四百一十九章 道歉
姜氏qiáng忍住心里的悲痛与不甘,冯氏的心思她一向清楚,将冯氏当作了她的天一样的姜氏,自然是将冯氏的心愿,当成了自个儿生平最大的愿望一般想要去实现,如今听见隆盛帝这么说,自然是断了冯氏后路,她心里也不qíng愿,可是却再没办法,只能qiáng忍住心里的各种难受,恭声道:“奴婢代娘娘谢皇上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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