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喜欢不会喝酒的!我不费劲就能把你灌醉,多好!”
梵惜看着他的笑容,还没喝酒,就已醉得晕晕忽忽,那杯酒被他送至唇边,也不推却,酒入喉下肚,浓烈呛人的味道一下子把自己惊醒,掩嘴连连咳嗽。
满城满意的笑了,又送了一杯过来。
梵惜惊慌失措,急忙往后一缩,求道:“夏将军,我不能喝了!不如让梵惜唱个小曲……”
“小曲啊?”满城讥讽道:“刚才不是唱过了么?”
“这……”梵惜羞得低头扯弄稠带。
“你是怕醉态难堪吧?”满城摸着她滑嫩嫩的手背,眯眼端详她,“不如我们两人到你房里喝,就我看到你的醉态,如何?”
“噗!”进禄终于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
忠善也不由失笑,轻拍了满城一把,“你今天还真有耐心,说这么多屁话做什么?快点找间空房关上门就任你……”
“成将军!”坐在忠善旁边的易娉向来与梵惜要好,也没多想就立刻打断他,“梵惜不卖身的。”
房子里死一般一窒,随着一声冷哼,寺虎淡淡地说:“别不识抬举。”
这个一直默然的年轻将军平静的脸庞上一对圆目虽漫不经心地微合着,却透出一股冷戾杀气。屋里七八个姑娘脸上的笑容顿失,有的甚至身不由己地微微发抖。
梵惜心里一寒。
“嘻嘻……寺虎,你不要这么严肃嘛!”满城不怒反笑,将酒杯放在桌上,冲他一笑,风qíng无限。
寺虎立时缓了神色,眼里尽是温柔。
忠善若无其事地对易娉说:“还不快给魏将军赔罪?”
易娉心有余悸,急忙起身,轻盈盈地靠近过去,连敬了寺虎几杯,顺势坐在他腿上,寺虎轻轻搂着她,易娉劝一杯,他就老老实实喝一杯,转眼喝了好几杯。易娉笑道:“魏将军真会体贴人,”说着瞥了眼忠善,“哪像成将军,就会耍赖!”
忠善一笑,“谁说不是?他在我们威震军里可是出了名的疼人呢,你今晚试试就知道了。”
易娉笑倒在寺虎肩上。
那边调笑声不断,这边满城靠近了梵惜的耳畔,轻轻说:“你不卖身啊?那我不掏钱总可以了吧?你当是犒劳我,好不好?”
梵惜哑然了。
第33章 剥肤刻骨
这一夜秋风凛冽,黑雾流动挡不住靡柔月光。梵惜半推半就地被满城抱上了chuáng,与其说是被迫失身,不如说是心甘qíng愿。
满城筋疲力尽地趴在这张chuáng上,像是窒息许久的人猛地获得了新鲜空气,贪婪地呼吸着被褥枕巾上的香味。
久违了的清新香甜啊!在尘封的记忆深处,是不是还留恋那温暖贴心的手?是不是一度向那个人寻求谅解和劝慰?是不是有为那个人彷徨失措啊?
梵惜伸手抚摸他的脸庞,指尖触及到暖暖的泪水,她心神一颤:那在黑暗中闪烁的泪光,为了谁?
满城握着她的手,许久,如梦呓一般,轻轻说了声:“我爱你。”
邓国边境大队人马赶到裘亭与圆辽军会合,攻城之时却一拖再拖。圆辽统领将军第二次去嘉韵馆后就再也没有出来了,一连十几天,进禄百思不得其解那个裘亭名jì使的是什么妖法,居然把满城迷得寸步都不想离开她那缀暖阁。
刚开始几天忠善也是一笑置之,可是时间一久,任谁都不会无动于衷。进禄心急火燎地想攻打井水县,三番四次地劝忠善拽满城回来,可是忠善却皱眉摇头。
进禄不由发愁,自言自语道:“看来满城要步曲学的后尘了!”
忠善闷哼一声:“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进禄冷眼观察忠善的脸色,用了激将法:“以他霸道的xing格,八成会带那女人回圆辽。”
缀暖阁里的桌上枕边都是甜食蜜枣,四面墙上挂着花鸟美人图,古筝琵琶遗弃搁置,空气弥漫着淡淡的清香,飘摇着一对男女窃窃话语。
声音绵绵延延不知持续了多久,只听男的说了句:“我哪里都不去了,我陪你一辈子。”
接着,是一个女人轻轻的抽泣声。
忠善进了嘉韵馆,推开迎面而来的几个女人,径直走上二楼西面的缀暖阁,他多少会顾及满城的面子,在门上轻敲几下,唤了声:“满城!”
里面的笑声戛然而止,片刻,缓缓的一声:“……进来……”
忠善推门进去,望着一片láng籍的屋子,不由皱眉。
满城躺在摇椅里,套着件鹅huáng色锦袍,面色苍白,唇无血色。
忠善狠狠瞪了眼梵惜,那女人垂下头,不吭一声。
满城松开牵着她的手,柔声道:“去把你做的甜汤端来。”
梵惜点头退了出去。
忠善走过去,紧了紧他松散的锦袍,淡淡地说:“玩够了没有?邓国军队等得不耐烦了,整天和我们的军队起冲突……”
满城靠在摇椅上,微合着眼,一副陶醉忘世的模样,是不是将忠善的话听进去了也不得而知。
忠善面色一凛,问:“你怎么了?”没听满城回答,忠善心里腾起了一丝莫名的不祥预感,使了蛮力将他拽起来,低喝一声:“跟我走。”
满城像无根萍糙一般被拉了几步,忠善吃惊不小,满城却一趔趄,倒在他怀里。
“满城!”忠善搂着他,心痛而又不知所措。
满城抬起头,微合的眼睛被睫毛迷离了光彩,有气无力地说了句:“忠善,你也要bī我去杀人吗?”
忠善一阵酸楚,默然片刻,却感到了满城冰凉的脸颊贴在自己的脖颈边,他幽幽的声音,传进了自己的耳朵--
“我想和她,就在这里过一辈子。”
忠善张大了嘴,不知是惊愕还是恐惧,腿脚一软,抱着他坐在了地上。
怀里的人,不是自己认识的满城!
忠善咬咬牙,吐出几个字:“你不想见章周了么?”这句话出口,只觉得自己的心被自己狠狠的,狠狠的剐出几道血口,生生地抽痛着。可是当他看到满城的表qíng后,更是痛得不能呼吸!
满城全身剧震,陡地瞪大了眼睛,像是看着什么不可思议的怪物。越过忠善的肩,他到底看到了什么?他美丽的眼睛里翻腾着痛苦,迷茫,绝望,还有什么?是不舍啊,是穿肠刻骨的牵扯!
忠善后悔不已,捧着满城的脸狂吻。
我为什么要提那个名字?让满城忘了罢,不管用什么方法,快点让他失忆吧!我要废了他,我要让他再也没有力气反抗我,再也没有能力回到那个人身边!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行,用刀?还是用药?
再不然,我们一起死了吧!
药?
忠善猛地惊醒,却听“哐啷”一声,门被推开了,梵惜端着碗甜汤,站在门口。
忠善两眼冒火,冲她大喝一声:“你给满城吃了什么?”
“叮当……”那玲珑碗豁然摔在地上,跌的粉碎。
满城这才缓过神来,他凝视着门外那个背光的白影,久久不能看清晰她的面容。
“夏将军!”梵惜跪倒爬近过来,哭道:“我只想把你留在我身边而已!我已经减少药量了,将军,我爱你,我……”
忠善火冒三丈,正yù破口大骂,满城喉头一甜,吐出一口血来。
“满城!”
“将军!”梵惜也惨呼着扑过来。
忠善一手搂着满城,一手毫不留qíng地推开梵惜,箭眉倒竖,吼道:“滚!”
满城吐出那口血后,神志立时清醒许多。他平静地注视着那个女人,一点点,一点点的清晰了:她柳眉杏眼,朱红薄唇,如梨花带雨的那张面容艳丽不可方物。
可是,不是她。
满城冷笑一声,从牙fèng里挤出两个字:“过来。”
梵惜却是全身寒战,连连后退。她看到这十几天来日夜相伴的男人眼中,有一丝从未见过的光芒,那丝光芒yīn森森的,迸发出凶戾的杀气。
“仙蓉街么?”满城漫不经心地,用那晚梦呓一般的嗓音,轻轻说:“很好听的名字……”
护国将军将一半威震军转到左都将台青端、右都将巫连横和前锋将高旋麾下,与武涛军,邓国军队汇集在一起,整军离开裘亭,yù先发制人向井水县展开进攻。
忠善从营里出来,yīn沉着脸,嘱咐了巫连横几句,然后,踱到进禄面前,道:“你们先去,等他药瘾退了,我马上赶到。”
进禄望着那个方圆十几米都没有守卫的威震军首领营帐,问:“他睡着了?”
忠善神色疲惫,只是点了点头。
进禄扫了眼忠善手上几处深深的牙印,摇头苦笑:这可怜的小子几天下来八成已被满城抓咬得遍体麟伤。
“忠善……”进禄语重心长劝道:“里面那个人,他不是人。哪天他一个不慡快,就一点都不会顾及旧qíng,立时杀了你都不眨个眼,你这般付出值不值得?我劝你别越陷越深了!”
忠善淡淡地谢过他关心,却是魂不守舍,拱了拱手,转身回了营帐。
进禄看着他的背影,叹气连连: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盲目痴qíng的人?
千军万马顿地奔跑声震耳yù聋,惊醒了帐角蜷成一团的人,他颤了颤,伸手盲目地想抓牢什么。
“啊--”
十几米之外守卫的士兵皆毛骨悚然:他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是什么在撕咬寸寸肌肤?是什么在凿锉根根筋骨?是什么在脑子里用刀狂绞啊?
无助恐惧的时候,是被谁立刻紧紧抱牢?是谁在耳边轻轻安慰?
“章周--章周--”
痛得不能呼吸啊!指甲陷入了谁的肌肤?齿间的腥甜是谁的鲜血?
“章周……章周……章……”
我不忍心伤你啊,我舍不得让你这么痛苦啊!章周,我怎么办?原来你一直都在恨我,恨我不是女人,恨我不是女人!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啊……我怎么办?我恨我自己,恨得,恨得……
恨得巴不得就这么死了……
我死了,你就解脱了……
你和我在一起都觉得恶心了,还抱着我gān什么啊?你放手吧,你让我……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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