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蔚阳失笑:这孩子嘴巴真甜。
蔚阳微笑着问道:“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坐在这儿呢?”一边问,一边走近他,这才发现这个孩子的腿受了伤,脚踝处裹的严严实实。蔚阳疑道:“你怎么受了伤呢?”
那男孩淡淡一笑,“我昨天又闹翻了天,结果摔伤了。”他回身指了指身后“仲碧府”三个字,说:“我住这。”
蔚阳这才留意到这座府邸就是众人所说的没几个人敢接近的仲碧府,不由吃了一惊,心想:难不成这孩子就是夏满都?可是听说他今年已十三岁了,怎么还像个十岁左右的孩子一样?
“姐姐,你叫什么呀?”那孩子一脸的天真明朗,拉上了蔚阳的手,“我从来没有见过你呢。”
蔚阳顿觉这个孩子亲切莫名,心神清慡许多,“我叫蔚阳,你叫什么呢?”
“我叫夏满都。”他笑了笑,眼神恬静温润。
蔚阳不禁心疼:他果然是那个中毒病危的孩子,真是太可怜了。
蔚阳想到此,勉qiáng笑了笑,道:“满都,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大夫有没有好好的给你瞧腿伤啊?你……”蔚阳正说着,只听一声:“小王爷!”
一位二十多岁的女子,苍白着脸,从仲碧府急走出来。她一张鹅蛋脸,细眉细目,形淑颜和,腰段婀娜,身着浅huáng锦稠裙子。蔚阳猜不透她的身份,却见她手中抱着绣绒靠垫,下了台阶,到了蔚阳面前行礼道:“奴婢见过王后娘娘。”
蔚阳吃了一惊:这样这样姿容绝佳的女子居然只是个丫鬟!
满都瞪大眼,对蔚阳说:“原来姐姐你就是章周的新娘子!”
“小王爷,不能直呼大王的名字!”蓝杏说着,扶满都坐在靠垫之上。
蔚阳又问:“满都,你怎么不在chuáng上好好休息?”
满都抬起头,笑眯眯地说:“我哥哥马上就要回来了,我在这等他。”
蔚阳一愣,笑着傍满都身边坐下,道:“我听说你哥哥要过两天才能回来呢。”
“章周说他马上到,”满都兴高采烈起来,“他收到消息说我摔伤了腿,就先赶回来了。”
“你瞧,你这么不小心,一定急坏了你哥哥。”蔚阳从影杉手中接过熏甜枣递给他,“这是姐姐从津京带来的熏甜枣,边吃边等吧。”
满都抬头看了眼那丫鬟,问道:“蓝杏姐姐,我可以吃吗?”见她点点头,便乐呵呵的拿起一个就往嘴里塞,突然问道:“王后姐姐,你刚才为什么叹气呢?”
“哎呀。”蔚阳笑笑:“一点点小事。”
蔚阳与满都聊了会儿,只听一阵马蹄声,一人身着赤红色铠甲,骑着匹huáng骠马飞奔而来,近到府门口,蔚阳便看清来人箭眉修目,气宇轩昂,风流酝籍尽上一张微黑脸庞,竟是位英姿威风的年轻将军。
他勒马下来直奔满都,脸上关切之qíng流露,唤了声:“满都!”此人身高八尺,肩宽背直,虽身着繁重铠甲,却并不显厚壮,走路生风,浑然一股十足霸气。
蔚阳心想:他就是统领将军夏满城?
却听身边满都叫他:“忠善!”蓝杏也行礼道:“成将军!”
那人近到面前急问:“满都,你伤得严重吗?”
满都笑笑:“不碍事了,已经上了药,大夫说休息个把月就好。”
蓝杏也道:“大王送来了最好的药,想必……”
“想必什么?”那人冷冷扫了眼蓝杏,“怎么照看孩子的?居然让满都受了伤!蓝杏,是哪个奴婢这么不小心?我看她是活得不耐烦了!”
话虽平淡,却见蓝杏扑通一声跪下求道:“成将军,若夏将军要怪罪,就当是蓝杏失职好了!”
满都也扯着他撒娇:“忠善,是我自己顽皮,与她们无关,你可一定要替她们说说qíng!”
忠善抱起满都安慰他道:“知道啦!”蓝杏听了磕头感谢不止,忠善又道:“蓝杏,你真是有胆,我看你是料定满城不会杀你,所以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扛吧?”蓝杏低头不语,忠善也不理会她,转而看着蔚阳问:“您是……”
蓝杏忙道:“这位是王后娘娘!”
忠善一惊,就要跪下行礼,却被蔚阳止住:“成将军不必多礼了!”
忠善手里抱着满都,听蔚阳这么一说,果真也不行礼问安了,只是恭恭敬敬道:“忠善不知是王后娘娘,如有怠慢,娘娘请勿见怪!”
“不知者无罪,成将军不必介意。”蔚阳谦和一笑,心想:听说他与夏家十分要好,必是那夏将军赶不回来,便叫他先回来看满都。于是便道:“军队还在途中,听说过两天才到!您这么早就赶回来,我还以为您就是夏将军呢!”
满都“扑嗤”一笑,“他抢了我哥的马,当然比我哥先到!忠善,你真是赖皮,一定又对我哥使了蛮力!”
忠善匪笑连连:“我只是说这马快,要和他一起骑,他既然不肯,那就只好我自己骑了。我也没赖皮他什么,不过是把他揪下来而已!”
“你们两骑一匹马还能快什么?”满都抱着他的脖子,捂着他的耳朵又小声说了几句。蔚阳听不到他说什么,只听忠善笑骂他:“你管得着老子吗?养好你的伤吧,小子!外头湿凉,给我到里面呆着去!”转而对蔚阳道:“王后娘娘,请进来坐坐。”
蔚阳正要婉拒,却又听马蹄声由远及近,马未停稳,马上人就跳了下来,边冲过来边吼:“成忠善!你这混帐王八蛋!我早迟杀了你!”
蔚阳一见他便震惊发怔:这人秀气瓜子脸,浅浅的肤色衬着淡淡的眉,挺拔鼻梁下双目清凝,一身赤红色的戎装金色镶边更显得他俊美得惊人。
那人目不斜视,扑过来急切问道:“满都!你怎样了?痛不痛?”没等满都回答,就冲蓝杏勃然大怒,“是哪个王八蛋不想活了?”正要拔刀,忠善忙腾出手来按着他手腕:“满城!你别急啊!”
蓝杏早跪倒在地上,哽咽道:“将军,奴婢该死,是奴婢不小心……”
忠善赔笑道:“你看,蓝杏都知罪了,你就别计较了!她照顾满都这么多年,总不能杀了她。”
满都也抱着他的臂膀,泪水盈盈求道:“哥哥,你别生气,不关她们的事啊!你杀了她们,我,我就……”说着泪水掉下来挂在脸颊上,楚楚可怜。
蔚阳吃惊不小:原来他就是圆辽的统领将军夏满城!这样就要杀人!果真是凶横无理!
却见他踌躇片刻,目光瞬时柔和而又温纯,他又看了看满都的伤,确实也无大碍,心下放心大半,道:“听你的就是。”
他长长的睫毛与眉毛一样泛着淡huáng,盖下来迷离了双眸,脸庞如无暇白玉,唇腻平和温柔。蔚阳看着他发呆,几乎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这样美的男人!
他回头发现了蔚阳,唇不启疑问,眼却流转多qíng。
满都破涕为笑,对他说:“哥哥,这位姐姐是王后娘娘!”
两人一对视,蔚阳这才晃过神,甜甜一笑:“久闻夏将军威名,今日得见,果然……”话没说完,却见那边那人盯着自己兀自发呆,蔚阳飞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满城!”忠善私下轻轻踢他一下,心下笑:这小子对王后娘娘也忒无理了!
满城自己也觉失态,立即跪下行礼:“王后娘娘……”寒暄的话却忘得一gān二净,不知道说什么好。
蔚阳道:“夏将军请起,不必多礼。”
满城起身,又与蔚阳目光jiāo接,他微微一笑,唇红齿白,眼神碎碎散散略含着笑意,蔚阳隐约听见自己心跳,不敢再看他,忙低下头,听他又说:“王后娘娘,仲碧府下人少,招待不周,如不介意就进来坐坐?”
影杉也觉出蔚阳有些不妥,忙替她解围:“蒙将军好意,天已迟了,娘娘得回去了!”
蔚阳也点头。
“说的是,”满城也不挽留,道:“王后娘娘好走,有空常来陪陪满都。”语间虽无暖意却低澄倾心。
蔚阳笑着点头答应,说了几句告辞的话,便转身离去,走出数步,回头看时那红漆木门已经合上。
一阵说不清的失落直涌心中。
“王后娘娘……”影杉轻声道:“回去吧。”
蔚阳看她一眼,不禁有些发窘,于是迈开步子,缓缓朝西走去。
进了如意宫,容喜园沉稳地立在前方不远处。蔚阳抬起手略挡着下午桔金色的夕阳,眯着眼看着这个让自己寂寞得感到恐惧的家,无助得不可名状。
第5章 心仪
“元宁姐,夏将军的模样,可真不象个武将!”蔚阳坐在广令侯府的前院凉亭里,不时小抿一口茶,“我看他和传闻中的不太一样。”
元宁淡淡一笑,说了句:“王后娘娘,人不可貌相,夏将军可是圆辽第一悍将,如假包换。”
申穆cha嘴道:“其实我也觉得满城哥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可怕啦,不然忠善哥怎么会和他玩一块……”
元宁瞥了她一眼,这个活泼多嘴的小姑娘吐了吐舌头,冲蔚阳偷笑。
蔚阳看着白玉杯,想起那张和这白玉杯一样清灵水透的脸庞,一时想出了神。
元宁忽说了句:“呀,夏将军,今天怎么有空上这来……”
蔚阳抬头,隔着玉兰花树丛,前几天那漫不经心却澄澈动人的声音传来:“许久不见了,嫂嫂,身子可好?”
“咦?满城哥?”申穆正沏着茶,放不下手中的鎏金茶匙,却也探着头往那声音传来之处张望。
“呵……申穆!”他走过来,转过玉兰花树丛,一身青灰色,卸了戎装,便显瘦许多,但清秀的面容显出一层粉粉的红晕,“王后娘娘也在这!”他一愣,单膝跪下行礼。
蔚阳笑道:“夏将军请起,今后不必多礼了。”
满城起身,微笑走进凉亭。
“满城哥,刚才还和王后娘娘谈起你,公主说你一点也不像个武将!”申穆笑着递给他一杯茶:“来,尝尝游莲山的绿茶。”
满城往蔚阳看了眼,端起白玉茶杯送至嘴边,笑了笑:“那像什么?”话完,将茶杯“叩”一声放在申穆面前,说:“我正渴了,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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