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朝江山_紫薯酱【完结】(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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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真照你所说,你皇兄屡次找我进谏弹劾宗爱,难道是他手中真有什么宗爱的把柄不成?”拓拔焘也是顺水推舟,想了个透彻。

  “很有可能!正因皇兄掌握了宗爱的罪证,宗爱才会伙同丘太医迫不及待的毒害皇兄,杀人灭口。”听了拓拔焘这一番话,拓拔翰更是肯定是宗爱所为。

  拓拔焘心中越想越发怵,觉得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以前杀掉的那些jian臣,岂不是都是忠臣?想到这些,拓拔焘懊恼不已,追悔莫及,心里对宗爱憎恶至极。

  忽然,杞道德慌慌张张的挑着提灯闯进了殿中,猛的被自己绊倒,重重的摔倒在地,脸色苍白,双唇gān裂,嘴中哆嗦着:“陛下,太子……太子……”

  “太子怎么了?”拓拔焘两人连忙凑近前去,急忙问道。

  “太子……太子……没……了。”杞道德话刚说完,脸上便挂满了龙钟。

  “什么!”拓拔焘只觉眼前骤然漆黑,双脚犹如踏着浮云,身子飘飘然的往一边倒去。

  拓拔翰一把搀住拓拔焘,扶着拓拔焘就回了龙塌休息。

  拓拔焘缓过神来,哀不能止,自责的说道:“都是朕害了太子啊!”

  “皇兄已故,父皇莫要太过伤心!现在,眼前最紧要的是先处理好皇兄的后事才对啊!”相比较拓拔焘而言,拓拔翰却更稳重了许多。

  “你说的是!这宗爱一事,就先搁着,等太子出殡之后再说吧!你去给你皇兄安排下后事,一定要隆重得体,知道吗?”拓拔焘黯然神伤,已经再无充沛的jīng力陪着他们耗下去。

  “儿臣遵命!”

  拓拔翰领了皇命便转身离去。

  次日,宫中大丧,整个皇宫一片白素。

  太华殿。

  高允升阶抽泣,泪流满面的请见。

  “陛下,高大人请见!”杞道德回禀道。

  “他来做什么?”高允屡次三番宁死劝谏,让拓拔焘心中莫名的后怕。

  “不知为何,只见他泣不成声,正殿外等候。”

  “叫他进来吧!”

  拓拔焘听到这,心里已经有了大概。

  高允见到拓拔焘更是qíng不自禁的跪倒在地,“陛下,陛下”的放声大哭,也不说其他什么,只是将手中的东西高高的举起后又起身放到了龙案上,接而又跪地连叩了三个头,颤颤悠悠的晃出了门外。

  拓拔焘也不责备,也不说话,只是神qíng凝重。

  杞道德看见此qíng此景,不知两人打的什么哑谜,便奇怪的问道:“陛下,高大人进殿为何什么不说只是痛哭,而陛下又为之神伤啊?”

  拓拔焘叹了口气,细细的说道:“当日崔浩修《国史》一案,这个高允应该一并处死,只是东宫太子苦谏,为其求qíng,他才得免一死。今日太子先故,高允看见朕便想到昨日之事,心中自然是很悲伤啊!”

  “原来如此!这高大人真可谓忠贞之士啊!”杞道德亦是由衷的感慨。

  拓拔焘拿起高允递上的东西,原来是太子让拓拔浚转jiāo的账簿与书信。拓拔焘翻了几页,又紧忙拆了几封信,发现字里行间都是宗爱所犯种种的铁证,心中那是翻江倒海,无以言表,对自己的过往追悔莫及。突然,拓拔焘将手中的书信扭作一团扔了出去,一脚又踹翻眼前的龙案,咬牙切齿的狂叫道:“朕一定要将宗爱碎尸万段!朕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奏折、书卷、笔墨散落一地,杞道德纹丝不动,只由得拓拔焘发怒。

  拓拔焘仰面朝天,咆哮道:“晃儿,父皇对不住你啊!”

  一声巨响惊动了正在太华殿巡查的贾周。

  “什么声音?是从陛下房里传出来的!快去看看!”随即,贾周率领内廷禁军十几名感到正殿门口。

  (北魏禁军分为内廷禁军和外廷禁军,外廷禁军多于内廷禁军)

  大殿门前,几名武士并无异状,贾周也安了心。漫步向前,小声的问:“刚才是什么声音?里面出什么事了?”

  贾周探头探脑的又向殿内扫了几眼,只见龙案掀翻在地,地上一片láng藉,心中已有几分意思。

  “回将军,刚才只是陛下发火翻桌的声音其他并没什么问题!”武士答道。

  “你可听到是因为何事?”贾周关切的问道。

  “好像是因为秦郡公,又好像是因为太子。离得太远听不太清,只知道高允高大人刚才拜见,呈给陛下什么东西,陛下便生气掀了龙案。”武士言辞之间模糊不清,贾周越发的起疑。

  “秦郡公?太子?……难道?”贾周嘴里念叨个不停,忽然恍然大悟,转身急匆匆的离开。

  第二十三章 形同路陌

  贾周带着消息火速前往了秦郡公的府上。

  这贾周之女,此前遇险,曾受宗爱一命之恩。这贾周虽是个忠义之士,却屈于报恩,不分明主,盲目忠心,对宗爱言听计从,私下里替宗爱做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事,而自己每每做完,却又后悔不已,常常徘徊在正与邪的边缘。

  “宗大人!宗大人!大事不好了!”贾周火烧火燎的闯进了门,任凭护院百般阻拦,也于事无补。

  “何人在此喧哗?”一声呵斥传来,宗爱从房中走了出来。只见贾周箭步飞来,急赤白脸的,连忙迎上前问,“贾将军,何事如此惊慌?”

  “哎呀!宗大人,大事不好了啊!”贾周跌脚捶胸,眉头一皱说道。

  “到底何事,你倒是说啊!”看见贾周火烧眉毛的样子,宗爱却也沉不住气了。

  贾周咽了口唾沫,对宗爱说道:“今天陛下在宫中发火,连龙案都掀了!”

  “哦?”这宗爱最会揣度心思,心里早已浮想联翩。

  “具体因为何事不知。侍卫只说,跟太子和你有关……”贾周未敢直白自己的意思,只偷偷的抬眼看了看宗爱。

  “跟我有关?”宗爱心中更是确定了几分。

  “今天陛下还见了高允,高允还呈给陛下什么东西!”贾周又从旁点拨。

  “高允?东西?啊!不好!肯定是我们的事被陛下发现了!”宗爱惊觉。

  宗爱俯首帖耳对贾周说了些什么,贾周一脸惊惧,犹豫不决,宗爱见状,怒目圆睁,呵斥道:“我们俩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如果我出了事,你和你全家,谁也跑不了!左右都是个死,与其坐着等死,不如我们赌上一把,兴许~我们还有取胜的把握。嗯,你说呢?”

  顾及到自己的家人,贾周也只得豁了出去,便苦苦的答应道:“那我就按大人说的办!”

  于是,贾周领命便又着急的离开。

  贾周离去,宗爱便又迫不及待的对管家说道:“快去备马!我要去趟南安王府!”

  南安王府。

  一脚踏入王府,正撞见拓拔余与侍妾们卿卿我我,搂搂抱抱。宗爱见到这打qíng骂俏的qíng景,只是gān咳了两声作揖说道:“参见王爷!”

  这拓拔余是拓拔焘的第二个儿子,是闾昭仪的心肝宝贝。拓拔余虽庶出,又生xing胆小,但是一直不甘心屈居于太子之下,故而百般讨好拓拔焘,无事献殷勤。谁知适得其反,却成了拓拔焘最讨厌的儿子。

  拓拔余看见是宗爱前来,便遣退了侍妾们,正了正衣冠,得意的对宗爱说:“秦郡公这次找本王又有何事啊?太子不是已经死了吗?”

  “回王爷,死是死了?只不过我们也要陪葬了!”宗爱一副目无尊主的样子。

  “陪葬?我们?怎么回事?”拓拔余得意的笑容突然凝固。

  “回王爷,太子一事已经被陛下察觉。”宗爱当头一棒。

  “什么?此话当真?”拓拔余面色煞白。

  “当真!”宗爱甩了甩衣袖,挺起身来,张狂的说,仿佛与自己毫无gān系。

  拓拔余生xing胆小懦弱,只吓得浑身直颤,手足无措,在房中抱头鼠窜。

  宗爱见拓拔余这般没出息,也便冷生生的说:“王爷这般惊恐做什么?事qíng不是还没有到那种没有转圜的余地吗?”

  拓拔余虽然胆小,却不痴傻,听出宗爱言外之意,便急切的问道:“宗大人有办法了?”

  拓拔余见宗爱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便转悲为喜,凑上前去,点头哈腰的问道,完全忘了自己还是个主子。

  在宗爱眼中,这拓拔余只是一只长着獠牙的láng狗,而他只需要扔出自己的猎物诱惑他,他便会对你言听计从。太子一事,他明面上是为拓拔余铲除太子,而实际上却借机培养自己的势利谋取私利。

  拓拔余一直将宗爱视为自己忠心不二的谋士,对其百般信任,却并不知道他是个两面三刀的人。太子一事,只要真相一出,非同小可,拓拔余也心中自知,便把宗爱当作救星一般,好生对待。

  宗爱一边拨弄着自己手上的玉扳指,一边慢吞吞的说道:“此事,但也不是全无办法,只是要看看王爷你敢不敢。”

  “什么办法?”拓拔余两眼放光,双手紧张的握了起来,凑近宗爱。

  宗爱瞪大了眼睛,恶狠狠的说道:“谋~反!”

  “谋反”二字,才一说出,就只吓得拓拔余连退数步,瘫软在地。他从未想过自己要忤逆当今的陛下,忤逆自己的父皇,那可是十恶不赦之罪啊。

  “那……那……那可是死罪啊!”拓拔余失魂落魄的喊到。

  拓拔余懦弱无能的样子,着实让宗爱作呕,便添油加醋的怒斥道:“太子一事,陛下已经觉察出我有问题,而现在我们来往的书信都在陛下手中,罪证确凿;再加上我与王爷来往密切,陛下细查下来,王爷肯定也会担有害死朝廷忠臣的罪名。这几年来,陛下凶狠残bào,王爷又指使我害死陛下最爱的太子,当今陛下怎能不恨?为了堵住朝廷百官的嘴,为了替太子报仇,他也只能舍弃你,这个小小的王爷,来保住他打下来的江山。到时候,往好了说,王爷被贬为庶民,终身见不到闾昭仪,受尽凌rǔ;往坏了说,王爷可是死无葬身之地啊!这哪一样,王爷能受得起?”

  时高时低的腔调在拓拔余的耳边一直萦绕,拓拔余听得毛骨悚然。他从未考虑过,自己事qíng做的这么gān净利落,竟然也会露出马脚。此时心中既懊恼又后悔,仍是恍惚中不能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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