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
就在何冠楼刚刚挥起手中宝剑,一声利喝传来,众人皆循声望去,只见一队着黑色铠甲的骑兵从鹿城内走了出来。见到那抹带着煞气的熟悉身影,何冠楼本能的拉起缰绳后退了好些。
“何将军可是不认得本王了?”
走在黑罗刹最前面的正是骑着玄黑宝马一身戎装的明彦。
“摄、摄政王?”
何冠楼显然做梦也没想到,那个本应该远在京城的摄政王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于是匆忙翻身下马行礼,跟在其后的几位将军见状也都纷纷下马施礼,后面的下级兵士们更是面面相觑,意外不已。来的这些人中虽然许多并未曾见过明彦的真实样貌,却都看到过那个带着狰狞面具的黑罗刹统帅,众人的惊讶程度也不亚于何冠楼。
“本王很好奇,没有本王的许可,何将军是如何能调动那么多朝廷兵马来此的?”
“是丞相下的令,他手中……有您的令牌。”
明彦闻言一惊,自己的令牌只给了一个人,那就是秦渊,如今令牌却到了秦馥手中,定是秦渊发现自己只身来了大夜国,又得知何太师已死的消息,担心自己在大夜有难,才想出迎太师还朝的借口让秦馥调兵来解救自己。明彦心知秦渊是出于好意,然而如此一来却反而弄巧成拙,难以收场……
“我儿!爹在这!”
就在众人安静之时,城楼上忽然传来一声高呼,听到声音的人都纷纷抬头望去,就见一名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的老者,正朝着城下的何冠楼摇手呼喊着。
“爹!”
何冠楼一阵激动,天朝大军也跟着士气振奋起来,一个个挺身直腰站好了军姿。原来那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太师何。
跟在明彦身后的秦阳见何太师果然没死,也正欢欣鼓舞,想着一场浩劫可以就此避免,却见明彦只是默默闭上眼睛攒紧了手中缰绳,不由得奇怪,“王爷,怎么了?”
不等明彦回答,就听到城楼上那个苍老却洪亮的声音道:“我儿,还有天朝众位将士们,你们都听着,摄政王他,勾结赫木大汗,谋害老夫,企图谋反篡位!”
明彦倏地睁开血红的双瞳,不用回头也知道他身后城楼之上那人,正用那根布满皱纹的枯瘦手指正气凛然的指着自己。
第四十八章 贪láng之乱(上)
众人的视线又重新调回到明彦身上,似在等着他的亲口回应。
“何太师,你这分明是血口喷人!”秦阳忙出声辩解。
“血口喷人?赫木的大军就驻扎在附近!你们自己想想,摄政王为什么要亲自来大夜国?为的就是能与赫木人暗通款曲,好至老夫于死地!若非老夫察觉得早,躲藏起来忍rǔ偷生,如今早已成了地下冤魂!”
何更是言辞激烈咄咄bī人,城下的军队中也引起了一阵骚动,明彦却依旧不予回应。倒是贺惊风出言道:“太师,王爷到大夜国时您早已……早已失踪不知去向,怎能说是王爷想陷害您!”
“那是因为他早与赫木人串通好,只等着老夫来大夜国送死!你们可知,一直跟在摄政王身边的那个新科状元正是最受查丹洛库宠信的赫木四王子!”
“什么?赫木王子?”
话音刚落,众人再次一片震惊。贺惊风还想再辩驳,明彦终于挥手打断道:“不用再说了!”转而看向何,“太师,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是本王与赫木人勾结想谋害你,本王跟你回去接受审查便是。”
“王爷!”贺惊风等人皆是反对,“太师才真的是láng子野心,他先是派人多番游说我们主公与天朝作对,后来又教唆三公子与赫木人达成协议,此次您若败在他手中,天朝就真的岌岌可危了!”
“不错,端贤王爷,何太师他颠倒黑白,明明就是他自己与赫木人勾结。您放心,我们大夜国上下都会誓死保您周全,决不让何太师动您半分!”
“各位好意崇昭心领了,可是如此不刚好正中查丹洛库下怀么?”明彦并没有听从那几人的劝说,只道,“你们只要看好赫木王子,查丹洛库定然不敢再对你们如何。至于其他的事qíng,等回到朝中我自有办法解决,各位无须担心。”
贺惊风见明彦语气笃定,也没再多说,只是这人心里究竟怎么想的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好,摄政王果然胆魄过人!”
何自是再满意不过,他等这一天已经等很久了。早在先帝还在位时,何就料到明彦会是自己完成抱负的最大障碍,只因当时的明彦常年不在朝中,又有先帝百般维护,何才一直苦于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将其除去,反而只能眼看着对方的势力渐渐增长,直至与自己分庭抗礼甚至跃居其上。如今终于得到了扳动对方的天赐良机,何早已是迫不及待。
“子曦,你留在大夜国保护兰储公主。”明彦又向秦阳jiāo代道。
“王爷,这怎么可以?”
秦阳不解,如今大夜国的危机已经解除,为何不让自己跟在身边?
“大夜国肯定还有一部分没有死心的人,现在正是关键时刻,公主一定不能再出任何差池,你留下来一是保护兰储,二是帮她完成她应该完成的任务。”
见秦阳还想推脱,明彦又加道:“这是命令!”
无奈之下,秦阳只得退回了一边,看着明彦跟太师一起离开了大夜国。
此次大夜国和亲之事终于还是按照人们预想的那样圆满完成了,只是没有几人知道在这看似圆满的一切背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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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太师何便与自己的旧部在大军营帐内大肆摆酒欢庆,此时已经换上一身华贵新装的何太师哪里还有半点白日在城楼上的那般凄凉,几杯酒下肚更是面色红润声如洪钟,着实让人难以相信他这段日子会过得如何颠沛流离。
一直到半夜筵席才算散去,终于只剩何氏父子二人。方才还一番醉态的何忽然收起了满脸笑意看向自己的儿子,何冠楼似乎也早就见惯了父亲的这般醉酒把戏,跟着正色敛容走到了何跟前。何拍了拍儿子的肩,夸奖道:“冠楼,你这次做得很好!”
何冠楼听了顿时喜形于色,忙道:“其实孩儿也是因为挂念爹才匆匆赶来此的。”
“好了,你以为爹不知道是那个秦小子替你出的主意!你可知说爹已经死了的消息正是爹自己让人放出去的,为的就是让那个姓秦的小子有所行动,没想到他果然不辜负老夫的期望,不仅说动了丞相,连摄政王的令牌都弄到手了。”何说着大笑了两声,“摄政王一定想不到,那个秦小子好心办坏事会害得他背上了叛国通敌的罪名,他们两人的感qíng连老夫都要感动了!哈哈哈……”
“爹您真是料事如神!”见父亲如此高兴,何冠楼忙不迭出言奉承着,“难道此次摄政王会偷偷来大夜国您也事先料到了?”
何捋了捋胡子,道:“这我倒事先没想到,幸好查丹洛库有来找过老夫,他不认得摄政王老夫还能不认得?摄政王这招暗度陈仓原本是绝妙好计,不仅重新凝聚了大夜国的民心,更是不费一兵一卒就将赫木人驱赶了出去,只可惜他算漏了一点。”
“他没算到爹您还活着。”何冠楼适时的接道。
何点了点头,“本来查丹洛库的确对老夫起了杀心,不过你爹又岂是任人宰杀的羔羊?”
“那爹是用了什么妙法镇住查丹洛库的?”
论yīn险狡诈,何冠楼不输自己的父亲,但论智谋胆识,他却是远远不及了。
“你应该知道十多年前,查丹洛库曾与摄政王有过一面之缘?”
“孩儿听说过,莫非这十多年来查丹洛库一直对摄政王念念不忘?”
“不错,所以说红颜祸水。没了老夫,谁还能帮他得到摄政王?”
“所以爹就故意假死,既能挑起大武与大夜国的gān戈,又能暗中观察一切等待扳倒摄政王的最佳时机!”
何冠楼顿时一脸崇拜,何更是得意不已。
“老夫原本只是想让秦渊那小子煽动摄政王出兵大夜,没想到摄政王会亲自出现,这次真是天助我也!看来大武的江山很快就要归我何家所有了!”
“那爹打算怎么处置摄政王?”
说到这个问题,何却是脸色一沉,语带担忧的道:“虽说叛国通敌是死罪,但是摄政王如今在朝中的地位跟皇上并没有两样,皇帝若是叛国通敌那也就不叫叛国通敌了,只能算结jiāo盟友。”
“那爹要怎么做?”
“与其回朝中与那帮无聊的臣子做口舌争辩,不如让摄政王永远都回不了朝!”
“爹是说……”
父子二人相视一笑,这次二人终于思想同步了。
明彦此时正在另一营帐中,虽然未缚绳索禁止他的行动自由,营帐外却是重兵把守,根本无人可以进出。明彦也只是静坐在营帐中沉思,他知道自己如今落在何太师手中,何太师定会死死抓住这次机会置自己于死地,说不定今夜就会迫不及待……
“荆将军,太师说了,没有他的命令谁都不许进去!”
“本将军就是奉太师之命来看摄政王是否安好的。”
“呃……是!”
营帐外的对话明彦都听在耳中,却依旧不动声色看着荆越宁带着一名下等士兵走进营帐来。
“王爷,好久不见!”荆越宁恭敬的道。
“怎么,太师就已经等不及了么?”
明彦知道荆越宁是何派来的刽子手,也就没心qíng与他客套。
“太师的确是等不及了,所以你们二位也要长话短说。”
荆越宁微微一笑,又转身出去了,只留下那名一直低着头的下等士兵。明彦正疑惑着,那名士兵已经一个箭步走到他跟前,跟着是一个几乎要让人窒息的拥抱。
“……子……涵?”
虽然没有看清对方的脸,这个怀抱自己却是再熟悉不过。不由得一阵眩晕袭过,明彦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这人怎么可能会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里……
“你竟然……想甩开我!”
秦渊倏地又粗bào的拉开了怀中的人。明彦一时还有些弄不清自己是醒是梦,直到看到对方愤怒的眼底载满了对自己的狂热爱恋。
“你怎么能这么绝qíng!”
秦渊恶狠狠地斥责着这个年长自己许多此刻却露出孩子般迷茫神qíng的人,见不到他的时候自己就像发了疯一样的思念着,如今见到了,思念却更如洪水般汹涌而来,席卷着自己所有的感官。
“我……”明彦摇了摇头,面对年轻爱人的怨怒竟有些怯懦,虽然早就想过对方迟早有一天会如此质问自己,可是他自己却一直没有想好最合适的答案,“我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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