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木人跟我们打了那么久的仗,今天才学聪明,已经是笨到家了!”
“这么说你还挺乐意人家学聪明啊,下回你上!”
几个大男人七嘴八舌半天没说上重点,还是荆越宁清了清嗓子几人才消停下来。苏达塔离琼州相对比较近,此次出征的主帅便由荆越宁担任。
“既然他们学聪明了,我们也就不能掉以轻心了。从这次qíng况来看,赫木人还只是刚学了一些皮毛,是我们自己麻痹大意才几次险些中计。”
“那我们就跟他们比拼谋略,我还不信会输给一帮鞑子。”
“就是。”
“所以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转移战场。”荆越宁说着铺开了地图,“喀索斯湖附近地势太平坦没有遮掩,而赫木人又对糙原环境熟悉,我们很难取得地理上的优势。但是如果我们东行十五里,到西月山脚,这里地势奇诡易于铺设伏兵,进退都对我们有利,我们只要将再像以往一样假装兵败撤离,将赫木人引过来,定能大获全胜。”
凑在地图附近的几个脑袋纷纷点头,赫连狄不忘马屁一句:“原来荆将军这几日挑灯夜读都是在研究这里的地形啊!”
荆越宁笑道:“我们已经连输三场,再输下去我这个当主帅的可没法回去jiāo差了,哪还有心qíng睡觉。”
“这也怪我们太轻敌,幸亏每次荆将军都替我们留了后路。”
“主帅放心,这一次我们定不会再失误。”
“有劳各位。”
几人正说着,一名士兵进来通报道:“将军,朝廷派的监军到了。”
“监军?”
众人皆是一阵疑惑。
“难道我们吃了几次败仗朝廷就觉得我们在偷懒了?派什么监军啊!”赫连狄仍是不怕死的道。
荆越宁倒觉得这个监军应该是什么有来头的人物,于是不等他发话,营帐外便传来了一个声音:“看来各位好像不欢迎我的到来啊?”
这个声音荆越宁和赫连狄都不陌生,等穿着一身黑色风衣的清瘦男子走进营帐时,荆越宁急忙迎上前去,直身跪地抱拳行礼,“参见王爷!”
其他几人这才反应过来,来人正是摄政王明彦。
“各位不用多礼了,这里不是宫中。”
明彦虚扶起荆越宁,径自走到了方才几人讨论军qíng的桌案前,赫连狄忙跟在后面问:“王爷不是看我们老是打败仗才来监视我们的吧?”
“哦?你们打败仗了?”
明彦只是看着地图头也不抬的反问了句,赫连狄顿时后悔了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其他人也不由得捏了把冷汗。他们这次吃败仗还是不久前的事,根本还没传到朝廷的耳朵里,赫连狄这回先不打自招了,也不知道摄政王等下会不会大发雷霆把所有人都训一顿,一直都传闻摄政王执行军法相当严厉,搞不好这会儿当场就被拉出去砍了。
明彦似乎也感觉到周围的气氛有些凝重,于是又抬起头来看了看在座的人,然后像是明白了什么,不禁戏谑道:“诸位不用那么紧张,本王只是来当监军,又不是来当监斩的。”
这“监斩”二字听得其他人又是一阵心虚,还是荆越宁先转移了话题,“王爷可是要听听我们的下一步行动?”
“好,那就有劳荆将军再跟我说说了。”
其余人见摄政王也没有要问罪的意思,顿时也都跟着放下来,只是没人敢再随意开口cha科打诨,严肃的气氛一直保持到会议结束。
等其他人都各自回去之后,荆越宁才问:“王爷为何亲自来此?朝中……”
明彦挥手打断道:“朝中自然有丞相和太傅辅佐皇上,我来只是为你们鼓舞士气罢了。刚刚赤猊说你们老打败仗是怎么回事?”
“哦,这都怪末将太轻敌了,没料到一向是直来直去的赫木人也玩起了兵法战略,几次以qiáng示弱将我们骗到。”
“是么?损失如何?”
“幸好赫木人学还得不到家,每次我们都及时撤离了,并未有太大损失。”
明彦点了点头,蹙眉凝思了片刻,又问:“你说为什么赫木人会突然懂兵法了?”
荆越宁迟疑了一会儿,才道:“末将以为,这兵法很有可能是秦二公子教他们的。”
明彦微微一怔,不禁黯然下来,“你真的觉得他没死么?”
“末将只是有这种感觉,末将觉得秦公子不是那么容易就死的人。”
荆越宁与秦渊其实相识不久相处不多,但只从上次秦渊用偷梁换柱暗度陈仓之计,使整个大武化险为夷,并一举除去何太师,荆越宁可以断定秦渊不会是个寻常人物,此人若不是一直韬光养晦隐匿于世,如今早该入朝参政有一番建树了。
明彦点了点头,荆越宁见他神色有些恍惚,像是想起了什么,道:“王爷好像憔悴了许多,要多保重身体。”
“是么?”
明彦显得有些意外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然后只是不以为意的道,“可能这些日子太累了。”
其实前不久御医李恭言也跟他说过这个问题,问他最近是否身体不适,当时他因为秦渊的事qíng身心俱疲,便随便应付过去了。
“你休息吧,不打搅你了!”
“是,恭送王爷。”
和暄二年十一月,武军在西月山脚大败赫木军,查丹洛库损失惨重,被迫休战。武仍预留了十万jīng兵驻守在地处西北边境的琼州,以备过冬之后再次北征苏达塔糙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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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将至,琼州的老百姓都开始忙着替家里置办年货喜迎新年,即使是隆冬时节大家小巷依然热闹非凡,红爆竹红年画红chūn联红窗花……商铺小摊都是红彤彤一片,混着来往人cháo呼出的白雾,勾画出新chūn将至的欢腾景象。
相对于琼州的喧闹,此时的苏达塔糙原却要萧条许多,糙原的冬天本就寒冷无比,居民们一般都在室内围着炕火喝酒谈笑。由于上一次西月山之战的失败,不少人家家里失去了男丁,气氛更是沉重了不少,赫木人的这个年过得并不愉快。
娜沙露依旧不厌其烦的跑到秦渊的住处跟他东拉西扯,不时的打探一下自己的qíng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好让自己也朝着那个方向努力。她发现自己和秦渊喜欢的人还挺相似,人漂亮又聪明,会骑马会she箭,不会做饭不会fèng衣服。她便暗自盘算着,只要假以时日她的秦夫子肯定会像喜欢上她的心上人那样喜欢上自己。
“我还以为你们中原女人就只会在家里绣绣花带带孩子呢,原来也有和我一样豪慡的呀!等我父汗入住中原了,我一定要见见她,让父汗封她个勇士头衔!”
秦渊听娜沙露说得如此自恋,顿时哭笑不得,怕她再继续孤芳自赏下去,索xing换了个话题,“公主,你不是说想见识一下中原人是怎么过年的么?我给你个机会去看看。”
“去哪看?”娜沙露果然立刻兴奋起来。
“你知道在琼州附近有一个寒烟镇的地方么?加陀满将军去过,他说那里有一半是赫木人,有一半是曾经的大夜国人,两个民族在那里生活得很融洽。你可以去那里看看,刚好帮我带些写字笔墨纸砚回来。”
“还有这样的地方?去看看倒也不错。”娜沙露故意作出没什么兴趣的样子,又问,“夫子你自己不去么?”
“你父汗会让我去才怪,我之前连去河边洗个澡有跟着。”秦渊说着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
其实他并不是真的不能离开这里,他只是想给那人时间,去做完自己想做该做的事qíng,无论多久,他相信对方终会循着自己留下的痕迹找到自己,等到那个时候,就再有不会有任何事物横亘在彼此之间了。
“那好吧,我就带上加陀满一起。”
娜沙露起身拍拍屁股,随时准备动身启程。
“把我养的那几匹马还有我这里的一些羊毛拿去换吧!”
秦渊也起身准备去马厩里牵马。
“换什么?”
娜沙露不解。
“换笔墨纸砚啊!我不是已经jiāo过你们贸易了么?”
秦渊也疑惑了。
“啊?你让我去做生意啊?”
“难道你是想去抢?”
双方沉默了半晌,最后娜沙露妥协了,她知道秦渊不喜欢没有礼教的人。
查丹洛库本是不同意爱女去与中原人做生意,被娜沙露一番软磨硬泡下来最终还是答应了,想着女儿只是一时玩兴大发,玩过之后自然会收敛,于是还特地派足了人手带足了物资,让她去玩个过瘾。
一切准备妥善之后,有史以来的第一支和睦商队开始从苏达塔糙原出发了。然而缘分就是如此巧妙,娜沙露根本不会想到,自己就这么随xing的一次异乡之旅竟会让她碰上她一直最想见的那个人。
第五十四章 咫尺天涯(中)
等娜沙露一行人到达寒烟镇时,天色早已暗下,大队人马随意找了几家客栈安顿好之后,娜沙露已经迫不及待的跑出去逛起了这里的夜市。
“哇,没想到这里的晚上也这么热闹啊!”
大糙原的夜晚最热闹的时候就是在举行篝火大会的时候,那样的盛会一年都难有几次,平时白日里也只有碰上赶集的日子才会有那么多人同时出来卖东西摆摊铺。娜沙露望着这琳琅满目的街市,恨不得连着整条街都搬到糙原上去。
“老板,这个是什么?”
“哦,这个呀,这个叫如意,象征着吉祥如意,这个过年过节过生日送人都很合适,姑娘要不要买一个?”
“是么?挺有意思的!加陀满,我买了!”
“是,公主。”
娜沙露一路逛一路买,跟在她身后的加陀满便用随身带的一些石头与那些摊主铺主换,秦夫子跟他们说过,他们身上佩戴的那些石头很值钱,能换东西。那些小商贩见娜沙露一行人的装扮也知道这些人是糙原来的,都不敢去招惹,再者加陀满给的那些石头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所换的东西的价值,商贩们也就都把这些人当财神爷一样敬着。
不消多久,加陀满俨然已经成了一个活动的博古架,身上满挂的都是娜沙露看上的小物件。显然娜沙露还兴致很好,仍是挨家挨户的边看边挑,她身后的那群跟班不由得感叹,公主脚力这么好,若身为男子,说不定就是糙原第一勇士了。
“唉?这是什么?”
刚看完灯笼的娜沙露又跑到一个首饰摊铺前,在一堆奇巧jīng致的簪花中翻来翻去,刚看中一顶用珍珠绿玉嵌成的银制冠梳,还没来得及伸手去拿,就见那顶jīng美冠梳已经被一只白皙却略显枯瘦的手拿了起来。娜沙露顺着那只是手往上望去,看到的是一个穿着雪白貂裘的……男子。娜沙露明目张胆的打量着那人,一时还有些不确定对方的xing别,在她们糙原上可从来不会有生得如此柔美的男子,尤其这人还和她的母妃长得很像,不,甚至比她母妃还美丽,一双泛着幽红光彩的眸子就像父汗最喜爱的红宝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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