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欲_南宫和尚【完结】(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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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连我自己都不顾了,怎麽顾你。”半响,乔禾等来了宇文琦这一句幽幽的话。
只有宇文琦自己知道,刚才他站在那里,是真的萌生了就这样死去的想法,熊熊烈火,像极了那人的xing子,配他刚好。
如果没听错,他刚才说的可是…我?不是朕?乔禾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宇文琦的下一句话惊住了。
“你走吧。”宇文琦道。
这是,什麽…意思?
“走,我厌了。”宇文琦补充道。
乔禾瞪大眼睛,不作声。
“听不明白吗?”宇文琦皱眉,看向乔禾,一字一顿道,“这是圣旨。”
乔禾的嘴角扬起讽刺的笑,“终於拿圣旨压我吗?”
“你…”宇文琦的眼底闪过一丝怒气。
“我不会走,除非我死了。”乔禾说的风淡云轻,倒真有种置生死外的豁达。
“朕再说最後一遍,立刻,马上,消失在朕面前。”宇文琦向来不是有耐心的人,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经动怒了,而这一怒,他身上的王者之气就铺散开来,震人心魄。
乔禾腾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眼里多了执拗,他的手上多把匕首,宇文琦认得,那是他送予乔禾的,说是用它防身的,被乔禾一直藏於鞋靴里。
“宇文琦,”乔禾摊开宇文琦的手掌,把匕首放於宇文琦的手中,“除非你杀了我,不然休想打你的如意算盘。”
“放肆!”直呼皇上的大名,宇文琦本能的喝道,但随即便发现,这声音的力道与乔禾眼里满满的坚决比,根本不算什麽。
“杀了我。”乔禾嘴角有笑,弯弯的上翘,霎时好看。
“你走吧。”匕首掷地有声,宇文琦背过身去,不看他。
“宇文琦,你还是舍不得,是不是。”乔禾哽咽著声音,泪水顺著他消瘦的面庞流下,梨花带雨。
乔禾颤抖著手捡起那把匕首,那是宇文琦送予他的匕首,能死在这把匕首上,也算他的福气。
宇文琦,你回头看看我。
宇文琦没有,没有回头。
乔禾不再犹豫,对著自己胸口的位置,当下,空气中绽放著血崩的声音。
“乔禾…”宇文琦回身,眼里闪过一丝不知名的qíng绪,他早该想到的,倔qiáng如乔禾…
抱住乔禾不断下滑的身子,宇文琦像是第一次认真审视乔禾,骨头嗝的人生疼,他何时这麽瘦了?
“真好,第一次没有透过我看别人…”乔禾气若如丝,他笑著,媚眼生花,“我跟他像吗?”
闻言,宇文琦的身子一僵。
“我还知道你是为我好…”血迹顺著乔禾嘴里喷涌而出。
这一刻,宇文琦突然想落泪,他似乎忘记了,乔禾从来就不是佞臣,天祈三十年的新科状元乔禾,才高八斗,聪慧绝伦。
他本能俯览天空,却被宇文琦硬生生的折断翅膀。
“怪我生不逢时,倘若早八年遇见你,那麽你爱上的那个人…”乔禾惬意的闭上眼睛,“会不会是我…”
“乔禾…”宇文琦擦拭掉乔禾嘴角的污渍,这样的乔禾,面色苍白,紧闭著眼,依旧不减风华。
你若不死,日後的日子会更难,光是男宠这一个身份,魏云汐不会留你,这天下不会容你,而这一切,你说你都懂。
乔禾,我们都是这样的,欠了一笔必须偿还的债,谁都跑不了。
乔禾,你知道那是什麽吗,是qíng债。
我无力偿你,我宇文琦欠你,欠很多人,可最後,求得的洒脱,还得靠自己。
愿来生,你仍得gān净如初,得一方净土,寻一个好人……




☆、第十八章 不复年少(结局)

宇文琦以为他做好了准备。
可一切的一切,都抵不过那人真实的出现在他面前。
魏云汐,有八年了。
宇文琦站在城楼上,看那人一身铁甲,骑著一匹黑色的烈马,位众兵之首。
八年的军旅生涯,魏云汐褪去的书生的拘谨,多了份从容,可不管怎样,这人在宇文琦的眼里,仍是风采依然,只如初见。
“大胆逆贼,皇恩浩dàng,速速放下武器投降,姑且饶得xing命。”迟远朝城楼下喊道。
魏云汐似是对迟远的喊话闻所未闻,只是目光bī视城楼上,似是再找什麽人。
魏云汐,你知道我来了。
宇文琦淡然一笑,不再躲藏,借著城墙外绳子的力道,飞身而下,不顾身後迟远的惊呼。
分明是你我二人了结,何苦生灵涂炭。
魏云汐的身後,站著西北军,这支军队战胜过南蛮,打过北厥,是曾经的天祈第一战队。宇文琦一一扫过他们的面庞,宇文琦眯眯眼,终有些士兵招架不住宇文琦的目光,缓慢的低下了头。
八年了,魏云汐的这股势力还是没有成型。
宇文琦当然明白西北军的实力,脖子上的虎符挂坠就是父王生前送给他的最後一样礼物。
只是魏云汐,虎符这个东西,事关重大,怎能少些噱头?
暗沈花纹里的天祈字样,是印泥刻录不出来的。
所以,你手上的虎符,是真的。
你派来的那个偷虎符的人,笨手笨脚的样子,真的不能重用,而我,不过是不忍心看他尸横荒野,帮了他一把而已。
可是,魏云汐,我高估你了。
宇文琦笑,笑的天花乱坠。
“宇文琦,我们又见面了。”魏云汐下马,徒步走到宇文琦面前。
宇文琦心痛的无以复加,还是他熟悉的体味,八年了,连说上一句话都成了他奢侈的梦境,此刻,面对面的站定,他只想确定,这一切,是真实的吗?
“宇文琦,不要怪我,这一切,全是拜你所赐。”
“你…还是那麽恨我…”宇文琦低头,在天下人面前,他是君主,在他面前,他却从来都没有抬起头过。
“你抬起头,你看看我,你看看这西北军,”魏云汐钳制宇文琦的下巴,qiáng迫他与他对视,“告诉我,你後悔吗?”
後悔?宇文琦像听到什麽好笑的事qíng一样,笑的眼角弯弯,语气温柔,就像许多年前他与他的对话一样,“云汐,我说过的,你要什麽,我都给…”
魏云汐猛的甩开宇文琦的下巴,眼底的慌乱一目了然,“宇文琦,自作孽,不可活。”
自作孽,不可活…
宇文琦还没来及细细品味魏云汐话里的意思,就被一股风力惊的眯眯著眼,地转天旋间,宇文琦来不及做出思考,身体已经向前一步,替魏云汐挡住了那一箭。
箭力促使他弹出一丈远,宇文琦看向远方放下弓弩的楚乐音,想起耳畔缠绕著的话,笑了。
自作孽,不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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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八年前,那朝殿上的惊鸿一瞥。
若能预知以後,他qíng愿在乱世夺权中死去。高台之上,他知,这一生,注定了他求不得的东西太多。
良辰美景,匹你风花三千。
宇文琦突然萌生笑意,这一幕是那麽的熟悉,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发生过。
在那个人面前,突生出来的东西叫勇气,他执念为那人挡那麽一箭,他从来都不後悔。
那时的他,被他拥入怀中,他看向他的眼是惊慌失措到底,他紧握他的手,笑的狡黠。
八年後,同样是因为那个人,他被箭穿腹部,这一次,宇文琦连笑的力气都牵qiáng,箭的力道令他踉跄倒地,身前,是一滩不断涌出的黑红血迹。
不断袭来的眩晕感清楚地提醒著他,许多声音,他已经听不到,许多事qíng,真真假假,已被埋进尘埃。
楚乐音用毒,天下无双。
就像魏云汐一样,少年画卷,姣如月光,站在哪里,都是绝代风华。
宇文琦撑起最後的力气留给自己一个微笑,穷尽曾经的年少,描绘一场不属於他的图腾。
梦里,他戏江南温水,舞著暖风,看向那人的目光是道不尽的和煦轻柔,绿糙幽幽,他缠著他的发,嗅著桂子飘香。
楚乐音的计谋当真不错,魏云汐,这天下,我许你。
你要的,我都许。
你曾说颜儿的命我赔不起,你错了,我赔得起。
用我的血,祭你的万里江山,可好?
等这一天,我等了你八年,等到惜云阁的那份明huáng卷纸已经泛huáng,拿著那份退位诏书,你会自在的多。
在一片漫无边际的斑驳中,宇文琦仿佛又回到了八年前,那一年,是天祈二十二年,他迎著簟纹如水,站在桃树下,紧咬著下唇,一脸的期翼。
“渭南桂花香,千里倾人殇。魏云汐,你愿意陪我去渭南吗?”

渭南桂花香,千里倾人殇。
奈何尘缘浅,爱恨自未央。
再来世,我愿做桂花一粟,金风玉露,天末凉。
再来世,再不步人间纷扰,不尝qíng之所深,我桂上枝头,只盼你不要树下走过。
那时,你还是你,我还是我。
再不遇魏云汐。
再不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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