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媳二人正说话门外传来丫头的声音。
“老太太,二老太爷来了。”
二老太爷?
方老太太手里刚端起的茶杯啪嗒落在地上。面色大变。
方大太太也被吓了一跳。
“母亲怎么了?”她忙问道。
“二老太爷来了?”方老太太重复一遍,似乎很是不可置信。
方老太爷自然是有兄弟的,方老太太是以为来人是他们了吧。
那些兄弟都被赶回山东了。早就闹的断了来往,当初方老爷死了的时候山东那边的确过来闹过。
但那都是年轻的子侄后辈。方家老太爷的亲兄弟们如今年纪都大了,怎么可能跋涉这么远跑来。
可能是因为适才担心承宇出事,想到了当初丈夫死时候的qíng景。
“母亲,是宋二叔。”方大太太柔声说道。
方老太爷除了亲兄弟还有一个结义兄弟,也就是德胜昌的大掌柜宋运平。
家中晚辈都以二老爷相称以示亲近。
方老太太的神qíng依旧古怪。
“是他吗?”她说道。
“当然是他了。”方大太太不解的说道。
母亲这是怎么了?
方老太太想的是君小姐说的很快就要见到仇人的话。
方承宇的事适才刚出,宋二爷就上门来了,是不是太巧了?是不是来打探qíng况了?
是他吗?
难道方家的仇人就是个被当做亲人的人吗?
方老太太心乱如麻,身子一阵热一阵冷。
“母亲,今日是对账的日子,二叔前几日就说今日要过来。”方大太太接着说道。
方老太太又冷静下来。
对啊,这也不是巧合了。
“母亲,要不改明日?”方大太太看着方老太太的神qíng,低声说道。
原本说好的事要改日子,才是更让人怀疑家里出了事,方老太太深吸一口气。
“不用了,对个账而已,不用再推了。”她说道,站起身来。
方大太太应声是,亲自服侍着方老太太换了衣裳镜,一同来到方家的大客厅。
宋大掌柜已经在里面坐着了。
方老太太一眼看到堆在桌子上的账册,再看到宋大掌柜身边陪同的老者们。
他们正在说笑,谈论的也都是票号的生意事。
果然是来对账的,是她多想了。
方老太太稍微松口气含笑迈进去。
“运平大兄弟,你们来了。”她说道。
而与此同时,君小姐也离开了书房迈进了方承宇的室内。
白芍和麦冬根本就不敢阻拦,带着几分惶恐施礼。
“出去吧。”君小姐说道。
白芍和麦冬更是不安。
怎么没有别人来啊?大太太难道没有安排吗?这时候君小姐可是在气头上,要是杀了少爷怎么办?
她们胡思乱想着,不敢走也不敢不走,站在原地很是可怜。
“滚出去。”君小姐发脾气了。
麦冬和白芍吓得哆嗦一下慌慌张张的奔了出去。
“快去,你快去叫大太太。”麦冬低声说道,在门外站住,“我在这里守着。”
白芍慌慌张张的跑出去了。
麦冬守在门边,竖耳听着内里。
内里并没有吵闹声。
君小姐进了净房,片刻之后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匣子,站在chuáng边。
躺在chuáng上的方承宇看着她。
二人的神qíng都平静无波。
“你太过分了!”君小姐忽的怒气冲冲的喊道。
外边的麦冬吓了一跳。
方承宇看着她。
“君蓁蓁你别不知好歹!”他也陡然拔高声音喊道。
麦冬搓手,忍不住团团转。
果然吵起来了,吵起来了。
第一百四十章 有心人皆能见
“…我哪里比不上那小蹄子…”
女子尖利的声音传来。“…你哪里都比不上…你就是比得上,少爷就看不上你,就不睡你,你又能怎么样…”
方承宇嘲笑声也随之响起。
“你不睡我?你不睡我,由不得你!”
这个睡来睡去的话是不是说太多了?麦冬不由愣了下。
念头才起就听得有刺啦一声,似乎是衣衫被撕开。
“臭女人你gān什么,不要脸。”
方承宇怒喝声几乎撞碎了窗户玻璃。
紧接着便哑然无声。
麦冬大着胆子从窗户上看进去,就看到君小姐正伸手撕开少爷的衣衫,同时扯下帐子。
天啊!
麦冬红着脸不敢再多看一眼跑了出去,到门外又停下脚。
其实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少爷和君小姐是夫妻,做那种事也很正常。
麦冬一阵红一白的站在门外,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丫头好奇的看着她。
“麦冬姐姐,你怎么了?”她问道,又向内探头,“少爷和少奶奶又吵起来了吗?”
有句话说夫妻吵架chuáng上和。
少奶奶是生气少爷偷人,如果是和少奶奶也…应该就没事了吧。
麦冬红着脸瞪了那丫头一眼。
“去去,不是说了不许过来。”她说道,说罢拉上院门站在台阶上死死的守着。
院子里安静下来,帐子里也安静下来。
日光透过帐子照在chuáng上二人脸上,他们的神qíng都一如方才的平静无波,似乎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争吵。
“自己能脱吧?”君小姐说道,看着方承宇被扯开一半的衣衫。
方承宇没有说话,伸手利索的解开,很快脱了上衣。
“全脱?”他声音木然的问道。
君小姐摇摇头。
“不用,下边只要露出来脚就可以了。”她说道,一面打开了小匣子。
那是她每日都用的金针密密麻麻的排列,长长短短不同。
方承宇躺在chuáng上。看着君小姐捻起一根金针,他没有任何的反应,好像就算君小姐此时将金针扎入他的咽喉也不会动一动。
君小姐反而停下来,看着他眼中几分兴趣。
先前当着方老太太这些人闹的时候。她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有些紧张,只担心自己做的像不像,没有去关心在意其他人的反应,方承宇当时跟着吵闹她也不以为意。
方承宇虽然没有这样表露于外的吵闹过。但日常安安静静的说话也是很刁钻的,可见骨子里并不是外表看起来这么文静的孩子。
但现在她进门后故作发怒,他也紧跟着反驳,屋子里只有她们二人,而且这次是动嘴不用动手,所以君小姐能清楚的看到方承宇的表qíng。
他口中说着那些愤怒的话,神qíng保持着平静,明显就是在装样子,而且还是不走心的那种。
大概自己也是这样的神qíng,毕竟只是让外人听。不用给外人看。
他是在配合自己。
这孩子还真是聪慧机敏,他应该已经知道事qíng不对了,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察觉的。
难道是自己方才演的不像?
“不是你不像,而是你不是这种人。”方承宇说道。
“不是哪种人?不是为了钱为了霸占方家的人吗?”君小姐问道。
方承宇笑了笑。
“你问的太多了。”他说道。
如果真的是为了他睡了一个丫头而愤怒的话,哪用那么多话,直接就上去厮打了。
也是,对于其他人来说可以说她震惊愤怒而没反应过来,但对于敏感的方承宇来说的确能察觉事qíng不对。
君小姐笑了笑,不再询问这件事。
“你没什么想问的?”她问道。
方承宇看着她。
“为什么瞒着我?”他想了想,问道。
不是问是什么事瞒着我。而是问为什么瞒着他。
“因为你的悲伤别人不能体会,你的欢喜别人也不能想象,所以我不敢保证你能承受这份欢喜而不被人察觉。”君小姐认真的答道。
他为什么悲伤,又会为什么欢喜。他将有幸承受这欢喜。
方承宇放在身侧的手攥起,呼吸也急促一刻,但也仅仅如此。
“嗯。”他说道。
君小姐伸手捏住他的手指,金针递过去的时候又停下来。
“特别疼。”她说道,“你要忍一忍。”
方承宇笑了笑,黑亮的眼睛看着君小姐。
“这是我应得的。”他说道。“人总要为自己的错付出代价是不是。”
这算是道歉吗?
为自己闹出睡丫头的事引来现在的麻烦吗?
的确是,要不是因为这件事,他可不用受这种罪。
君小姐笑了笑,没有再说话,捏住了方承宇的手指,金针慢慢的刺进去。
方承宇的身子微微发抖,人也绷起了起来,他咬住牙闭上了眼一动不动。
屋子里安静无声,只有被方承宇用另一只手握住的帐子微微的抖动。
客厅里方老太太也神qíng越发愉悦,听着宋大掌柜和管事们的说话。
“今年的生意比往年都好,看看大东家高兴的。”一个老管事笑道。
方老太太哈哈笑了。
生意好自然会让她高兴,但现在让她更高兴的是宋大掌柜并不是她猜想的那样。
自从进门宋大掌柜没有半句提到方承宇,也并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已经猜测到仇人可能与他们关系很亲近,但如果真的是这么亲近的人的话,实在是让人伤心的事。
还有什么比被自己的亲人背叛更让人伤心的事呢。
找到仇人可以愤怒可以欢喜,方老太太并不像再伤心。
她伤心的事已经够多了。
“好了。”宋大掌柜放下手里的茶,站起来,“事qíng说完了,我们就告退了。”
方老太太也站起来。
“时候也不早了,在家里吃饭吧。”她说道。
一旁的方大太太忍不住看了眼方老太太。
老太太怎么这么高兴?留人吃饭,现在家里刚出了事,人多嘴杂不太方便吧。
还好宋大掌柜笑着婉拒了。
“他们还要赶路,生意都不能放下。”他说道,指着那些管事们。
这都是各地票号赶来的,闻言也都笑着施礼。
“过年的时候老太太赏了席面,这还没过多久呢,留着下次再吃,不能一次都吃完了啊。”一个还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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