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小姐没有理会他径直又去厨房端菜。
“我还小啊,正长身子呢。”方承宇看着他认真说道,“特别容易饿,自然不能跟哥哥你比。”
朱瓒哦了声。
“也对。”他说道,伸手捏了捏方承宇的胳膊,“是太瘦弱了。”
他说着将一盘酱ròu放到方承宇面前。
“来来,多吃ròu,长的结实。”
方承宇看着摆在面前的ròu,犹犹豫豫。
“我也很想吃啊。”他说道,又叹口气将ròu推回去,“可是我还在吃药,不能吃。”
朱瓒笑了,看向端了gān粮筐走出来的君小姐。
“你这开的是医馆吗?”他问道。
“是啊。”君小姐说道,“我不是说了,我是采药人,我可没骗人。”
朱瓒伸手抓起一块饼,将ròu撕把撕把卷起来。
“这话说的,好像大家都在说谎似的。”他说道,“我也没骗人啊,我也是砍柴人。”
说罢大口咬了卷饼塞了满满的咀嚼。眼还看着君小姐挑了挑眉。
含含糊糊满嘴饼和ròu的又说了句什么。
君小姐没有说话,招呼从前边进来的雷中莲吃饭。
雷中莲用盘子捡了饼子ròu菜,自去一旁坐着吃,因为多了朱瓒这个大块头,原本只坐君小姐和方承宇的饭桌前显得很是拥挤。
看起来拥挤,听起来也拥挤,朱瓒的声音似乎是一刻没停。
“你就吃这个啊?这是什么啊。菜叶子啊。”
“把你当兔子养啊。”
“我说的是真兔子。不是别的意思,你不要误会。”
“哈哈哈哈,你没误会啊。没误会就更好。”
“哎?小朋友,你知道兔子还有别的含义?不像话,小小年纪不学好。”
雷中莲再也坐不住闷头扒拉几口饭起身去厨房。
君小姐和方承宇则按照以往的节奏,伴着朱瓒的说笑吃完了饭。
方承宇还多吃了一碗。
或许是因为能走路高兴。或许是被朱瓒说的多吃点才能快点长结实。
总之看上去宾主尽欢。
不过,这就算是宾主了吗?
“要准备他的房间吗?”雷中莲看着走进厨房的君小姐低声问道。
暮色褪去。夜色铺上,里里外外的灯也要点亮了。
这位朱公子到底是要萍水相逢就此告别呢,还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的盘桓几日呢?
君小姐回头看了眼站在廊下好奇的划拉她晾晒的药糙的朱瓒。
“他还不放心我们。”她说道,“等他确信我们无害。自然会离开。”
“他是不是有麻烦?”雷中莲问道。
雷中莲并不知道他是谁,君小姐说出朱瓒名字的时候只有朱瓒一个人听到,而之后没有再提起。二人之间的生死对峙也是一瞬间。
所以雷中莲知道这人有麻烦,但是什么样的麻烦却并不知道。
他的担心一是这人极其危险。yīn晴不定,二就是会引来麻烦威胁到他们。
君小姐笑了笑。
“不用担心,我们也有麻烦。”她说道,“虱子多了不痒,麻烦多了大家都麻烦,正好谁也别想自在。”
我们也有麻烦?
雷中莲想到,他们的确有麻烦,不过方家那边已经已经递消息过来说家里的事都解决了。
没想到幕后黑手竟然是宋掌柜。
虽然对方家票号的生意还有人都不怎么关切,但在方家这么多年,耳濡目染也知道宋掌柜这个人是个极好的人。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而且竟然这么有耐心,害一家人能持续的隐藏的不断的害一辈子。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雷中莲想到刚接到的信。
“老太太让我们回去,蔡州府票号这边的人手也都准备好了,少奶奶我们什么时候启程?”他问道。
“家里还有人来,等他们来了再走吧。”君小姐说道。
信送来的快,人马脚程慢,在送出信的同时方家jīng挑细选的护卫也在赶来。
对于这方老太太这做法雷中莲不觉得大惊小怪。
毕竟这是方家唯一的血脉延续,而且也发生过方家的男丁在路途中遇难的事。
虽然此时已经知道这是宋掌柜做的,且已经被抓获了,但小心一点总没有错。
“不知道审出当年那些不是匪贼的来历没?”他忍不住问道。
这是雷中莲的执念。
“回去就知道了。”君小姐笑了笑说道,“说等咱们回去就问斩,当众会宣布罪行,以前的那些事肯定都问出来了。”
雷中莲应声是。
“九龄!”
那边传来方承宇的声音。
君小姐忙看过去,见方承宇被朱瓒拉住,方承宇一脸委屈。
雷中莲顿时绷紧。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君小姐对这个男人似乎很放心,但毕竟方少爷的qíng况特殊。
“你gān什么?”
君小姐疾步过去,不悦的说道。
朱瓒将手放开,也是一脸不悦。
“真是小孩子,动不动就喊别人。”他说道,“不羞。”
君小姐拉住了方承宇的手,将他掩在身后。
“我本来就是小孩子啊。”方承宇一脸认真的对朱瓒说道,“我自己不能照顾自己,当然要喊别人嘛,要不然自己逞能惹祸,还是要麻烦别人的。”
朱瓒一副见鬼的样子。
“我第一次见有人当小孩子当的这么理直气壮。”他瞪眼说道。
第四十三章 夜色里的不安
君小姐微微皱眉,似乎对他的话很是不悦。
“你gān什么?他身子还没好呢,你别欺负人。”她说道。
“我欺负他什么了?”朱瓒更瞪眼。
方承宇轻轻的摇了摇君小姐的手。
“哥哥没有欺负我。”他说道,“哥哥是想教我qiáng身健体的法子,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学,所以问问你。”
朱瓒打量方承宇。
“你个小屁孩子,真是jian猾,我没得罪你吧?gān吗臭我?”他说道,“现在装好人,刚才那委屈样是gān什么?”
“好了。”君小姐皱眉打断他,“你现在不能学,你的身子弱不是一天两天的,要想qiáng身健体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的,等你身子再好点,我也有很多qiáng身健体的法子。”
方承宇展开笑,点点头。
“好的好的。”他说道,又对着朱瓒诚恳点头,“那多谢哥哥好意了,我现在还不能学。”
“走吧,该去吃药准备睡了。”君小姐说道。
说罢对着朱瓒略一施礼,方承宇也有礼貌的道别,被君小姐扶着胳膊转身迈步。
“小朋友们这么早就睡啊。”朱瓒靠着柱子指天色,摇头感叹,“真是làng费生命啊。”
君小姐和方承宇已经走进去了没有理会他。
朱瓒转头,雷中莲杵在院子里夜色里看着他。
“大朋友,你怎么还不去睡?不要làng费生命。”朱瓒说道,又挑眉,“还有,我知道我很好看。但你别总是盯着我看,再看,就付钱。”
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很缺钱?
为什么什么都能换钱?
他是钱串子吗?
如果真给他钱,他真的会要吗?然后会让随便看吗?
雷中莲忍不住想。
“当然。”
看透了他的想法,靠在廊柱上的朱瓒一笑,夜风中摇曳的灯笼照着他白皙的牙。
“我可是个砍柴人,说话算话。童叟无欺。那些想要看我的人,付了钱,我真的让他们看个够。不信你去打听打听。”
这个跟砍柴人有什么关系呢?
难道现在的砍柴人还可以做这项营生?
不过,砍柴人有什么好看的?
还有,让他去打听,他连他是什么人都不知道。
这个男人看似大大咧咧实则jian猾的很。正如君小姐所说,他一是要确认他们的身份。二也是为了防备自己的身份行踪被泄露。
等他放心了就可以走了。
那就等吧。
雷中莲伸手指了指一间屋子。
“那边是客房。”他闷声说道,不待朱瓒说话就低头疾步去前堂了。
他睡在前堂的大厅里,并没有严禁以待的守在方承宇和君小姐卧房外,因为君小姐说夜晚她睡觉的地方会很危险。误伤了他她也救不得。
虽然到底有多危险雷中莲想象不到,但知道她没有说假话,自从出了门。她对方承宇寸步不离,时时刻刻带在身边。
与其说他是护卫。其实真正的护卫是君小姐。
如果不是胸有成竹,又怎么会做到如此笃定。
雷中莲在chuáng板上翻个身。
不过,君小姐为什么说他有麻烦我们也有麻烦就不用担心了呢?听这意思是说反而他有麻烦是好事?
还有我们有什么麻烦?
这些事让雷中莲脑子有些乱,他摇摇头甩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这些不懂,但他懂君小姐说的另一句话,不要担心。
雷中莲再次翻个身竖着耳朵闭上眼气息沉稳的睡去了。
夜色浓浓,但忽的有咣当一声响,以及男人的抱怨声,很显然是客房那位在折腾。
雷中莲没有睁眼,嘈杂的声音渐渐沉寂,夜色沉沉,偶尔夜虫的呢喃,一切归于宁静。
夜色不分贫富贵贱,笼罩着整个大地。
但大地上没有入睡的人还多得是。
一座城镇的街道尽头还有亮着的灯火,在夏日的夜色中显得很是孤单。
那是经营宵夜的摊子,主要是供应给打更人和巡城的兵丁差役们解乏解饿,食寮很简单,只安置着两个锅子,一锅胡辣汤,一锅羊ròu烩面,在夜色咕嘟咕嘟的冒泡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此时摊子上只有一个男人守着,看上去枯瘦,低着头坐在灶火边打着瞌睡。
有两个打更人此时说笑着走了过来,如同以往一样招呼着。
“老田头,老规矩。”其中一个人说道。
另一人已经将更鼓放在桌子上,一面摇着衣袖扇风。
“…你见到那个砍柴人他怎么说…”他继续先前的对话。
就当这句话落,一阵厉风袭来,同时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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