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了。”他摆摆手,“绕不过那就走吧。管它什么不太平,杀过去就是了。我就是这么有血xing的人。”
那为什么以前遇到的那些不太平,不说杀过去就是了?
这难道不是因为绕不过去才得不得杀过去吗?
那这种也叫有血xing吗?
有血xing不应该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吗?
高管事觉得有点懵。
“那叫狗屁有血xing,那叫蠢xing。”朱瓒说道,“能避险何必冒险。为了表现自己多勇敢吗?勇敢不是勇敢去死,勇敢是勇敢去生,敢险中求活着才是血xing。”
蠢xing吗?勇敢不是去死。而是勇敢去活吗?
君小姐在车内想到,当时自己知道真相。不该抱着同归于尽奔去皇宫杀皇帝,而是稳下来忍rǔ负重卧薪尝胆,等待报仇雪恨吗?
她想不出那样该怎么做。
不管她装不装做不知道,皇帝肯定知道,对于皇帝来说,始终会防备着她们姊弟。
或许会有别的办法吧,不过九龄公主已经死了,就不要想如果她活着该怎么做了,她该想的是活着的君九龄该怎么做。
“再说了。”朱瓒挑眉,“能绕过去gān嘛要我去拼命,你们就给了一万两银子,就想买我的命,你们傻还是我傻?”
我傻,高管事心里很gān错的说道,你说的都对。
他看向车内的君小姐。
“按九公子说的做吧。”君小姐说道。
一路上以来君小姐总是重复这句话。
高管事应声是。
“走,走,前后列队。”他高声喊道,纵马向前,“过山谷喽。”
“过山谷喽。”
队伍里齐声喊道,一声接一声的响亮的传入山谷,又在山谷中回dàng,一方面这是清路,一方面也是如果有山贼路匪的话表明自己人多,让对方掂量斟酌。
朱瓒没有骑马,而是又坐在了车上,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把玩着手里的一把刀。
一旁他的马身上还挂着一张弩弓,被垂下的布遮挡住。
弓弩是官府管制的武器,一般人不能拿到。
“我觉得有点吃亏。”他说道,“这次收的钱少了。”
“因为弩弓吗?”君小姐说道。
“对啊,你们连弩弓都能拿到,可见本身就多厉害,这么厉害被bī的不得不逃走,可见对方更厉害。”朱瓒说道。
“其实我们不是逃走。”君小姐想了想说道。
朱瓒转头看着她,神qíng古怪。
“我去!那我更是赔大发了。”他忽的说道。
两人的对话雷中莲有些听不懂。
不是逃走是什么?
不是逃走的话怎么就赔了?
还好眼前的人是个话唠,虽然聒噪和说的话让人无语了些,但有些时候听他说话还是很轻松的。
他会详细的解释给你听,当然很多时候他的意思都是在热qíng的让你认识到他多么聪明而你多么蠢。
“原来是诱饵。”朱瓒说道,看着君小姐,又看看方承宇,“你们胆子可真够大的。”
诱饵?雷中莲神qíng惊讶。
什么诱饵?
诱什么?
他的念头闪过,这一次没等到朱瓒解答,因为四周传来轰然的叫嚣声。
“此路是我开!”
“此树是我栽!”
“要想过此路!”
“留下买路财!”
一声接一声,听起来有些杂乱,但又奇妙的融汇在一起,此起彼伏盘旋,一时间整个山谷都回dàng着他们的声音,就像一张罗,从天而降,又像一张网,从地而出。
行进的队伍变得有些惊乱,护卫们神qíng惊讶,马儿们顿蹄子仰头喷气。
雷中莲身子僵硬握紧了缰绳。
他看着两边前后如同雨后chūn笋般冒出的人,他们举着刀枪棍棒,穿着破衣烂衫大声的叫嚣着,一瞬间浑身发麻jī皮疙瘩从头到脚。
这一幕,重现了。
这些人,又来了。
“果然是亏大了。”朱瓒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他将手里的刀往腰里一别,跳下马车吐口气抚了抚下巴,“这柴可不少啊。”
第五十一章 这一次的迎战
漫山谷的叫嚣声还在继续。
“前三后四左五右八。”朱瓒喊道。
这是一路上每次他直觉不安宁的时候让大家摆出的阵仗,这么多次后已经熟练的很。
虽然微微的慌乱,但听到他的声音大家都下意识的动作起来,很快这边的队伍变得严整,气氛也稳住了。
这边整队,那边方承宇也看着山谷出现的人。
“他们终于来了。”他说道。
少年人虽然竭力的保持平静,声音还是发颤。
君小姐握住他的手。
“别怕,该来的总要来。”她说道。
方承宇的手指用力的反握住她的手,点点头。
“我不怕。”他说道,“我们不就是等着这一刻。”
就是等着这一刻啊。
原来这就是诱饵啊。
雷中莲想道,心中说不上什么滋味。
好容易治好的方家唯一的少爷,方家唯一的血脉,不仅不严密的保护起来,反而要被推出来,作为诱饵让暗处的敌人现身。
可是又能怎么样,斩糙要除根。
有人要除方家的根,方家要想保住根,就必须也要除掉对方的根。
斩糙除根从来都不是容易的事。
这也是方家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人生就是这么艰难又悲壮。
“雷大叔,你觉得这些人熟悉不熟悉?”君小姐的声音从后传来。
雷中莲看着四周。
“熟悉。”他说道,声音僵硬而沙哑。
上一次的事已经过去十五年了,人当然不会是十五年前的人。
“就是这样的人。”他说道,“我终于能再见到他们了。”
说到这里他激动又悲愤,伸手抓起了身边放置的木棍。
这个木棍他一直随身携带。就像一颗被砍下多年的树枝,变得枯gān而丑陋。
这样的木棍雷中莲有两个。
但这个木棍又跟此时护卫们手里拿着的木棍不同,它的头有些秃,就好像被砍断了什么。
能再见到这些人,再遇到这个场面又如何,他已经不是曾经的他了。
一个废人也只能让自己热血沸腾的死在这里罢了。
这也好,好过老死在车棚里。
也算是跟弟兄们死在一起了。也算是对得起雷镖头这个名字。对得住十五年前接的那趟镖。
“雷大叔,你那一次没有准备,败的措手不及。那这一次你想不想再试试?”君小姐的声音又在后说道。
雷中莲愣了下。
什么意思?
他转过头看着君小姐。
“雷大叔的功夫很厉害吧?”君小姐说道,“那这次还要你帮忙护着承宇了。”
他的功夫曾经是很厉害,他虽然鄙视这个令九自恋得意洋洋,但如果是曾经的自己说道功夫也会很自恋。
但那只是曾经。
雷中莲低下头看着右手。
“我能让你的右手暂时恢复功能。”君小姐也看着他的手说道。
什么?
雷中莲不可置信的抬头。
恢复?
怎么可能?
他伤了之后看了很多大夫的…
方承宇也是看了很多大夫说不治的。但是…
雷中莲的神qíng顿时激动,心中激dàng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可能。不可能。
“我君九龄药到病除妙手回chūn不打诳语,做不到你砸我招牌啊。”君小姐看着他微微一笑,旋即又收了笑,神qíng郑重。“不过,只是暂时,而且暂时之后。你的右手就真的废了,不像现在所谓的废了只是不能舞刀弄枪。而是不能抓握完全失去手的功能。”
雷中莲忽的笑了,笑的眼泪闪闪。
“别说废了。”他看向那边的山谷,山石上树木后站立的人,将木棍抓起来指向他们,“如果能再与他们一战,死而无憾。”
“那好,雷大叔你进来,我给你施针。”君小姐说道。
她说完这话,方承宇便伸手从书架上取下针盒。
雷中莲将腿抬上车,要挪进车内时又停顿下。
“少奶奶,你这次让我来做赶车人,是不是就是为了完成我的心愿?”他说道。
君小姐笑了。
“倒也不能这么说,我只是想一个能十五年不服这口气的人,肯定是个很可靠的人。”她说道,“而那时候这个方家我找不到完全可以相信的人。”
雷中莲有些想笑,眼又有些发热。
“你就那么相信我说的话,不相信我是赖在方家混吃混喝?”他说道。
君小姐再次笑了笑。
“我也不是信你,我只是相信天有公道。”她说道。
天有公道?
雷中莲以前从来不信,他天天骂的是老天不长眼,但现在,他看了眼君小姐,点点头。
“那就有劳少奶奶了。”他说道,没有丝毫的犹豫进了车内。
车帘放了下来。
高管事看着严整以待恢复气势的队伍松口气。
“少奶奶少爷你们别怕,老雷你稳好车…”他转过身对马车这边的三人要安抚,却看到车帘早已经放下,而雷中莲也看不到了。
这东西,竟然也跟着躲进车里了。
真是个废物。
不过听说有人经历过某些恐惧的场面后会留下后遗症,再见到类似的场面就会很害怕。
更何况伤了手的雷中莲也不再是以前的雷中莲了。
高管事一脸无奈。
“那个你,去看着车,以防马惊了及时卸车。”朱瓒对他喊道,“这场面你也没别的用。”
何必说最后一句话呢,高管事一脸无语,大家心知肚明看得破不说破不好吗?
“我先跟这些人jiāo涉下。”高管事说道。
山贼路匪是很多,但也不是都非得你死我活。
他向外走去,毫不畏惧的站到了严密的护卫外,冲着两边的山贼拱手。
“诸位好汉借个路。”
站在山石上的几个山贼闻言大笑。
很明显这些人是首领,其中一个毛发浓密大夏天看起来还像个熊的男人拍了拍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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