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云钊的眉头没有解开。
“她怎么可能一直住客栈呢,你难道没听她说,她是昨日才到的。这里应该是临时落脚,而这个客栈又临近德盛昌票号,想必很快票号就安排好她的住处。”他说道。
小丁看着他。
“公子你想的真多。”他忍不住说道。
想得多?
宁云钊皱眉,不爱听这话。
这怎么能叫想多呢?这本是人人都该也会想到的事。既然人人都会想到的事,还叫什么想多。
“公子咱们知道德盛昌票号在哪。君小姐如果搬走了另安排了地方住,他们肯定知道,你去问一问不就知道了。”小丁说道。
是啊,问一问就知道了。
也没什么不能问的。
在阳城半夜他还进方家的门问她呢。何况现在。
而且,她现在也并不是方家少奶奶了。
宁云钊微窘。
这么简单的事他都想不到,看来他真的是想的太少了。
宁云钊继续前行。脚步轻快,嘴角飞扬。只觉得昨日的焦躁烦闷一扫而空,这种好心qíng一直保持到迈进自己的住处。
屋子里散坐着一群同伴,一个个神qíng不善的盯着他。
宁云钊愣了下。
“都这时候了,你们怎么还不去读书?”他说道,不待这些人回话,“怎么可以虚度好时光?”
同伴们一拥而上。
“你可是去度好时光了。”
“还钱!”
“要加倍还!还有丢人的补偿!”
“快说那个同乡是你什么人。”
屋子里响起乱七八糟的吵闹声,宁云钊有些láng狈的被几人揪住按住。
“我忘了。”
“我付钱。”
“加倍付钱。”
“只是同乡。”
他大声笑着应答着他们的问题。
“少骗人,京城你的同乡多了去了,没见过你这幅样子。”
“快说到底是什么人?”
“什么时候认识的?”
年轻人们哪能这么好敷衍,依旧七嘴八舌的询问。
对于这安静的学子云集的地方,这屋子里的嘈杂是前所未有的。
有人拉开了屋门,惊讶的看着这场面。
“你们这是gān什么?”他问道。
众人抬起头看着站在门口的年轻人,这个年轻人有着与宁云钊相似的面容。
正是宁云钊的堂弟,宁炎的次子,宁家排行十一。
他读书不如兄长们,已经决定不走科考,走荫补为官,现在跟着父亲做副手,学习官场事务,一来因为繁忙二来为了不打扰宁云钊读书很少来这里。
没想到刚来就让他目睹这一幕。
“你们现在就这样用功读书的?”宁十一惊讶问道。
“十一,你来的正好,你哥哥简直无耻,请我们吃饭结果自己不付账跑了。”有人忙招呼他说道。
宁十一愕然。
“别听他们瞎说,我是忘了。”宁云钊笑道。
“你说,你说,你是为什么大事忘了的?”同伴们立刻哄然说道。
屋子里再次乱起来,宁十一连声嗨。
“什么大事,什么大事也没我说的事大。”他说道,上前坐下来,“你们知道吗?成国公世子被抓了。”
屋子里的人看向他片刻安静,旋即又都笑起来。
“是的,我们已经知道了。”
“我们不仅知道,还亲眼看到了。”
“你等我们忙完你哥哥的事,再来详细的给你讲一讲。”
大家乱哄哄的笑道。
宁十一有些意外。
“你们亲眼看到了?”他问道。
“不仅亲眼看到成国公世子被抓,还看到了宁云钊重色轻友跟着一个同乡女子跑了。”年轻人们齐声说道。
“什么同乡女子?”宁十一不解的问道。
“不要听他们胡说。”宁云钊笑道。
“一个阳城来的君小姐…”一个同伴已经先答道。
然后大家就看到宁十一的神qíng一怔。
“阳城来的君小姐?”他重复一遍,似乎在想这个人是谁,旋即如同小丁一样瞪大眼,神qíng不可置信,“你的那个未婚妻?!”
这句话出口轮到其他人神qíng惊讶。
未婚妻?
未婚妻!
“云钊竟然有未婚妻了?”
“什么时候定了亲事?”
“竟然定亲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原来同乡这个词也可以指未婚妻!”
屋子里再次陷入混乱。
……
“此时说来话长,且容我长话短说。”
宁云钊挣开了众人,大声说道。
屋子里的人这才都停下看着他。
“说。”他们齐声说道。
“婚约是有的,但是因为种种原因已经取消了。”宁云钊说道。
取消了?
同伴们一怔,旋即又嘈杂。
宁云钊对着他们忽的郑重施礼。
“云钊不打诳语。”他说道,“此事的确如此,而这其中种种原因也不便对外人道,还望诸位见谅,怎么取笑我都无妨。”
他说道这里停顿下。
“只是对那小姐口下留qíng。”
他说罢再次施礼。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不要乱讲
竟然如此的严肃。
屋子里的喧闹消散凝滞。
一向被誉为chūn风公子的宁云钊,还是第一次说话这般的…qiáng硬。
宁十一轻咳一声。
“十哥,我们都知道你谨守君子之风,但这又没有外人,你这样就让大家尴尬了。”他说道,“开个玩笑嘛,难道我们真会到处去嚷这种事?”
同伴们到底是剔透机敏的年轻人,大家都笑起来。
“既然云钊你这样说了,可不能是开玩笑。”他们笑道,“为了让我们封口,得月楼的宴席你要请三场。”
宁云钊也笑了。
“一言为定。”他说道,又将钱袋拿出来,“这次我先付钱。”
众人再次哄笑起来。
宁十一也跟着笑,但看着宁云钊又皱眉。
待其他人告辞屋子里只剩下他们兄弟二人,宁十一拉住他。
“十哥,不就是方家有个圣旨,你至于怕她成这样嘛。”他啧啧说道,“你看看你刚才说的话做的事,都不像你了。”
怎么就不像他了?
他就是会这样做的啊。
宁云钊微微皱眉。
“不要乱讲,倒是你怎么能这么失言说出这种话。”他说道。
宁十一讪讪笑了。
“是啊是啊,是不太好,这样一说,想要给你说亲的人家都要吓跑了。”他说道。
这是一回事吗?
宁云钊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跟这种人说不清,满脑子只会多想。
果然宁十一又挑挑眉看他。
“那君小姐是真的来找你了?”他问道,“她要gān什么?听说方家有圣旨,莫非她要拿着圣旨要挟与你的亲事?”
说到这里自己又哈哈笑了。
“那卖你的五千两银子是不是得先还回来。”
夏虫不可以语冰。
宁云钊没有理会他。
“成国公世子的事,陛下会怎么处置?”他问道。
这话题转移的太直接了,宁十一再次笑了。
“不过这君小姐也不用在意,她好歹是方家的少奶奶。总不能真做出勾引良家男子的丑事吧。”他说道。
虽然很想转开话题,但听到这句话,宁云钊还是皱眉。
“她不是方家的少奶奶。”他说道,“那是为了给方少爷治病而作假。”
宁十一愕然。
“这还能作假?”他问道。
“这事已经公布了。阳城人都知道。”宁云钊说道。
宁十一看着他。
“阳城人都知道,难道京城的人也都知道了?”他不解的问道,“我怎么不知道?”
“你被文书繁杂缠住了,这种消息文书上传的最慢,在民众口中才是最快的。多去酒楼茶肆坐坐,有时候比守着案牍更有用。”宁云钊说道,一面将书桌整理一下,再次肃重神qíng,“比如这成国公世子被抓住的事,大街上现在都传遍了,大家都在猜测陛下怎么处置他。”
“还能怎么处置,难道真能论罪罚他啊?”宁十一被引着顺口答道。
“只要定罪就能罚啊,至于有没有罪。”宁云钊说道,“只是看能不能好不好行不行罢。”
这能不能好不好行不行。就能决定一个人是有罪还是无罪,这种事宁十一跟随父亲在官衙历练,翻看文书也好,听官员小吏们讲旧事也好,见得多了。
宁十一摇摇头笑了笑。
“我觉得不能。”他说道。
……
而此时的皇宫内,早朝已经结束,商议过朝事的高官重臣三三两两的离开了皇帝的书房,陆云旗如同普通当差的锦衣卫一般侍立在廊下,这些红袍大臣对于陆云旗视而不见。
不过该有的议论还是有的。
“又要成亲了,陆千户还忙着差事。”
这个又字自然会被加重语气。
“谁让他是千户呢。北镇抚司也没有个指挥使。”
“估计这次成亲之后,就能升任个指挥使了。”
“那也不一定,当了指挥使还能像这样办差方便吗?”
“反正北镇抚司有他就够了,他在一日。陛下也不会放人去当指挥使,一个名号而已,也没什么意义。”
这些议论都是日常见惯的,不管听到还是没听到,陆云旗都不在意。
朝臣们离开,书房里却并没有变的安静。
“陛下。我是冤枉的。”
内里传出喊声。
在皇帝面前能这样大声说话的人可不多了。
或者是胆子大,或者是装疯卖傻。
很难得里面的人两样都占了。
陆云旗木然无语。
“…陛下,我不是故意要跑的,我也是没办法…您是不知道,锦衣卫那些人多吓人…我可不敢落在他们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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