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天下推行就需要做事的人,君小姐对着太监直接说自己不种痘,让这些大夫们来做,很显然就是要他们来做这件事了。
“君小姐,虽然你很少亲自种痘,但是论种痘熟练,这天下没有人能比过你。”冯老大夫说道。
君小姐笑了。
“我是很熟练啊。”她说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我们去做?”一个大夫说道。
“因为你们能做啊。”君小姐说道,看了他们一眼,“我早说过了,我只治你们治不好的病,也只做你们做不到的事。”
第四十章 争相而信
第四十一章你们请去做
我只治你们治不好的病,也只做你们做不到的事。
这神态这话还跟以前一样,不过大夫们没有像以前那样义愤填膺,反而都笑了,笑的有些复杂。
是啊,这些事他们是能做到,但就因为他们能做到就让他们去做吗?
这是什么事啊?种痘,解万千小儿不受痘疮侵袭,活人命,大功德,会被无数人感激膜拜。
虽然君小姐不出面,大家也知道这事是她做的,但是能将一个荣誉分给其他人也是很难得。
她就算不分不让,大家也没有怨言,毕竟痘疮这件事是她扛起来的。
一开始是有着他们来帮她忙的念头,但当她说本就没打算治好痘疮而是要防止痘疮后,他们心里多少明白,就算没有他们帮忙,这件事的结果都不会变。
是谁帮谁,是谁又在回报谁?
大家觉得有很多话要说,又觉得没有必要说。
“君小姐,我们没白来。”冯大夫对着君小姐施礼,只说道。
其他的大夫们也随之施礼。
“怎么会白来,做了事就不会白做,这是公道。”君小姐笑道,“但行善事,莫问前程,因为老天爷自有公道。”
正如大家所猜测的那样,两日后皇帝就请君小姐进宫给皇子公主种痘,这也宣告着这次的痘疮事件结束。
虽然对痘疮治疗并没有如人意,但现在谁还关心这个,虽然治不好痘疮,但她能让人不得痘疮,这才是真正的更大的神迹。
对于民众来说,得痘疮的都是别人的事,不让自己得痘疮才是最重要的事,相比于别人的事,大家更在意自己的事。
光华寺因为还有不少痘疮患儿,虽然并没有奇效的药,但君小姐等大夫们从来没有放弃不管,所以这里依旧暂时作为种痘的地方。
那些失去病患儿的人们则收拾东西开始准备离去了,相比于外界的欢喜,他们的神qíng有些悲伤,走出来却看到君小姐带着一gān大夫站在院外相送。
看到他们,君小姐和大夫们施礼。
“惭愧。”他们齐声说道。
就这一礼一声惭愧,让这些人们莫名的鼻头一酸,妇人们的眼泪流下来,心中的积郁一瞬间消散。
他们乱乱的还礼。
“君小姐你们千万别这样说。”为首的一个老者说道,声音有些沙哑,“病治不好也不是你们的错,你们做的够多了。”
“是啊,你们还给我们都种痘。”
“管吃管喝的做了这么多。”
大家纷纷说道。
君小姐和大夫们再次对大家相送。
“你们家中还有子女的,可以带来种痘,拿着这些条绳不用排号。”君小姐说道。
陈七忙带着两个杂工上前,杂工手里拿着一条条红绳,上面写有九龄堂三字,并且盖有印章。
竟然还有这种好事。
如今种痘的人多么多,他们再清楚不过,听说有人甚至开始倒卖排号,五城兵马司好一顿严查才制止。
人们不由神qíng感激。
“逝者已矣,大家还要好好的活下去。”君小姐说道。
“还有你们带着你们的孩子过来时,种痘的费用德胜昌出了。”陈七跟着说道。
众人更是激动的拜谢,悲伤与沮丧散去了很多,领了红绳对着君小姐和大夫们一拜离开了。
相比于喧闹的光华寺,太医院越发的冷清,来往的人屏气噤声眼神闪烁。
江友树沉着脸从屋子里走出来,就见两个太医站在院门前。
“你们怎么还在?”江友树沉声喝道,“不是该去平宁公主府了吗?”
两个太医神qíng尴尬。
“大人,我们去了。”他们说道,yù言又止,“只是,被赶出来了。”
赶出来?
江友树觉得火气顿时就冒起来。
“怎么回事?”他喝道,“是不是你们又推三阻四,将病qíng说的云山雾罩了?我不是说过了,做事要有分寸…”
不待他说完两个太医忙摇头。
“大人不是的,我们很规矩的。”他们说道,带着一脸的委屈,“只是公主府要给家里的孩子们种痘,已经约了光华寺那边的大夫,怕我们上门被人误会家里的孩子身子不妥,就把我们赶出来了。”
因为光华寺那边公告了很多种痘前后要注意的事,其中就有一条身子不舒服的孩子暂时不要种痘。
但很多人等不及唯恐错失了种痘机会,孩子染上病,瞒着去排号,当然被大夫看到后还是会发现拒绝。
但为了种痘忌讳到连太医都不让上门的地步也太荒谬了。
这根本不是什么忌讳孩子生病影响种痘,分明是怕惹光华寺的那位君小姐不悦影响了种痘。
君小姐与太医院的纷争虽然没有闹开人人皆知,但这些jīng明的豪门贵族可是心里明白的很。
真是一群有奶便是娘的东西。
江友树心里恨恨的骂了句。
为了一个种痘,太医们的好处都忘了。
江友树没好气的赶走两个太医,再也在这里呆不下去走了出来,刚走到太医院门口,就看到一辆皇宫标识的马车驶来,车前引路的太监江友树也认得,是太后娘娘跟前的大太监。
这是接的什么人竟然让这眼长到头顶的太监亲自来。
江友树站在门前有些怔怔,旋即面色铁青,透过被chūn风掀起的车帘看其内坐着的两人,这两个人他都认得,一个是君九龄,一个是冯老大夫。
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马车在宫门前停下,君小姐和冯老老大夫下车。
虽然他们是被请来给宫里的几个皇子公主种痘的,也没有坐车入皇宫的资格。
冯老大夫站在宫门前神qíng难掩紧张。
“君小姐,别的地方我们去,这皇上太后娘娘们跟前,你来就行了。”他低声说道,“我还是在外边等着你吧。”
君小姐看他一眼。
冯老大夫此时像个学徒后辈被看的战战兢兢。
“要不我给你拎着药箱吧。”他又改口说道,伸手就夺过了君小姐手里的药箱。
“要是拎着药箱,陈七还等着来呢。”君小姐说道。
冯老大夫抬袖子擦了擦额头的细汗。
“君小姐我知道你这是抬举我。”他低声说道,“这个真不用,别的地方的抬举就足够了。”
君小姐有些哭笑不得。
“冯老大夫,进个宫而已,你怕什么啊。”她说道。
冯老大夫也有些哭笑不得。
“君小姐,进宫啊。”他说道,“你怎么不紧张,跟进自己家似的。”
因为原本就是她的家。
君小姐默然。
第四十二章 旧人闲问
当然现在不是了。
君小姐笑了笑。
“你是个大夫,你这是行医。”她说道。
冯老大夫叹口气,看着面前这座巍峨的宫门。
这是皇宫啊,再等片刻他就要见到的是皇帝,天子啊,这天下最尊贵的人。
“君小姐啊,其实我只是个正骨大夫。”他说道,“在这京城里靠着这一招养家糊口,用得着正骨的多是穷苦劳作之人,在内行人眼里,我们正骨大夫甚至就不算个大夫。”
没想到他这个不算大夫的大夫竟然有一天能见皇帝。
这是怎么做到的?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好像也没做什么啊,冯老大夫一时有些恍惚。
“好了,冯大夫,你要是再这样忐忑下去,惹恼了皇帝,你就真的做不了大夫了。”君小姐含笑说道,伸手又拿回自己的药箱放在了车上,“我们谁都不用拿药箱,宫里什么都有,我们只拿着痘苗都可以了。”
这一席碎碎念让冯老大夫心绪也平复了很多,对君小姐有些讪讪的一笑,没有再说话。
在宫门处验证了身份的太监笑眯眯的对他们招手,君小姐带着冯老大夫走了过去。
来到太后宫里时,好似整个皇宫的人都聚集在这里。
比起过年朝贺时见到过的妃嫔孩子们,还多了一个。
君小姐看着坐在正中穿着龙袍的中年男人,垂目跪倒。
“参见陛下。”她说道。
小的时候对于这个皇叔没有什么印象,毕竟没有来往过,但每年过年山东送来的年礼都是最实在的,不同于其他王公们的金银绸缎,齐王送的只是吃喝用的山东土产。
她跟父亲去见皇祖父的时候曾听到大臣称赞齐王谨守本分又不失骨ròu之qíng。
虽然不太明白他们的结论,但她还是很喜欢这个皇叔送来的年礼,尤其是腌制的ròu好吃。
在她印象里,皇叔就是个跟年画上那样笑眯眯胖乎乎的货郎。
后来父亲母亲不在了,她也见到了这个皇叔,跟想象中一样,他身材胖乎乎神qíng和煦,只是并没有笑眯眯,而是愁眉苦脸,还动不动就哭。
因为他说自己被架在火上烤,他实在受不了,想要回山东,但回去了是不孝,留下来是不忠,他为自己成了一个不忠不孝的人而难过。
那时候君小姐也觉得他真的怪可怜的,比起当这么个被大臣围着骂跪着闹的皇帝,还不如当个齐王在山东逍遥的好。
当这个齐王终于登基成了皇帝,她们迁居怀王府,就知道从此后日子不同了,也知道不管齐王愿意还是不愿意,对于当了皇帝的人来说,她们的存在并不是多愉快的,所以怀王府被隔离,被监视,被遗忘,她也没有什么怨恨,也从来没有怀疑过什么。
现在想想,自己真是傻啊。
自己一家真是傻啊。
父亲真是傻啊。
一腔诚心待人,却不知道对方láng子野心。
“我父亲怎么死的?我母亲怎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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