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九龄_希行【完结】(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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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一接到信说君小姐要回阳城了,他立刻就骑马带着人从家里出来要迎接。

  明明这个时候君小姐还没走多远,算着最快也要再走十天才能到阳城呢。

  也罢就当出来散散心了,如今四月天不冷不热花红柳绿赏心悦目。

  “我们要在哪里等君小姐?”一个护卫问道,并提出建议,“碧山湖那边的宅子最合适,正好在君小姐要走的路上。”

  方承宇摇摇头。

  “不等啊。”他含笑说道,看着前方,“一直接去,一直迎去,知道见到她呀。”

  护卫们神qíng惊讶。

  一直接去?

  第一百零四章 开卷有不识

  他们以为是在路上等着,没想到少爷竟然是要一直接过去。

  这要走多远啊,这也太…

  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有点太孩子气了吧?家里人知道吗?

  护卫们对视一眼要劝,却见方承宇猛地勒住马,似乎有些紧张不安。

  “快快掉头。”他说道,带着几分急促,有几分慌张,似乎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怎么了?护卫们愣了下旋即听到前方嘈杂,再看大路上出现一队人马,人似乎很多,还有高牌彩旗。

  “是宁状元回来了。”方承宇说道,“我们快避一避。”

  中了状元的宁十公子啊,护卫恍然,看着渐渐走近的人马,认出其中被拥簇的年轻人。

  不过,大家乡里乡亲的,遇上了不该道贺一声吗?怎么要避开?

  是因为宁家和方家的旧怨吗?

  护卫们不解,方承宇已经向小路上驶去,直奔不远处的一个村庄。

  “论qíng论理,我都该对他道贺。”方承宇说道。

  他帮助了君小姐,解了她的困局,他应该感激。

  他也的确感激,很感谢,但是……

  “但是我就是不想见他。”他说道,带着几分委屈。

  护卫们听不清他的自言自语,但少爷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们紧紧跟随着离开了大路,听得身后的喧闹声由远及近又由近渐远。

  ……

  宁云钊抵达了阳城附近,方承宇离开阳城来迎接,而君小姐此时还在路上不急不缓的行驶。

  这一段走的是官路,平整稳稳,马车的摇晃也缓和了很多。

  柳儿在车内的小书架上翻了一遍。

  “小姐要看哪本书?”她问道。

  君小姐看着小书架。

  “今天是第几天了?”她忽的问道。

  “十三天了。”柳儿说道,“七掌柜说还有五天就能到阳城了。”

  君小姐哦了声点点头。

  “走了这么久了。”她说道。

  走了这么久是说这书架上的书都看过了吗?柳儿想到,见君小姐伸手拿过药箱打开了,从其中拿出一本书。

  是要看医书吗?柳儿便不再问了,靠着引枕玩从路上买来的泥人。

  走的够久了,锦衣卫始终没有再出现,已经够安全了,可以拿出这本书了。

  君小姐手有些微微的颤抖,将这本厚厚的有些粗糙的自制的本子放在几案上。

  自从拿到之后,遇到那么多事,她都没有机会看这本书,唯恐被人发现。

  如果这本子里有张神医的标记,她的身份就更让陆云旗生疑了。

  现在好了,离开京城了,接近阳城了,没有窥探了,可以再次见到师父了。

  师父啊。

  君小姐深吸一口气,掀开了书面。

  第一页上一行字闯入视线,她的神qíng不由一僵,看着这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

  这字写的很好,字的内容也很独特。

  “我是一个傻瓜”

  我是一个傻瓜。

  君小姐做梦也想不到书的扉页会写这么一句话。

  当初翻师父这本手札的时候,她是直接划拉看到中间,内里都是密密麻麻的字,也没看清写的什么。

  她一直认为是医书,师父自己的行医心得。

  记录着师父真正的本事,没有教给她的本事。

  师父肯定没有真正的教她啊,要不然不是下棋就是投壶的,要不然就是背别人写的医书。

  而她也并没有真正的想要学师父的医术啊,她只是想要学到救父亲的办法。

  父亲死了,她也将这一切都封存。

  没想到重来一次才发现原本认为这些没用的东西,竟然对她这么大的帮助。

  父亲虽然死了,但她还可以用师父jiāo给的技艺救助自己,救助弟弟,以及拿回父亲失去的江山。

  这对于父亲来说,应该也是一种救助。

  师父随随便便教的这些就能让她做到如此,那珍藏着的不让看的手札里又有什么奇珍秘技?

  没想到神仙般的师父竟然给了自己这样一个称号。

  她以为扉页上要么不写字,要么写称号盖着印章,比如清风居士脱俗先生之类的。

  当然她从未听过师父有号。

  但不管怎么样,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句话。

  我是一个傻瓜。

  在世人眼中神仙一般的张青山,原来给自己的是这样一个评价定义?

  君小姐看着扉页呆呆一刻,噗嗤笑了,旋即又眼眶发红。

  就算是个傻瓜,傻瓜也不在了。

  那就看看这个傻瓜写了些什么吧。

  君小姐伸出手再次翻开一页。

  她再次愣了下。

  这一次不是扉页大小的一页,而是折叠起来的一张大纸。

  君小姐将这张纸抽出展开。

  而且纸上依旧不是字,而是…舆图。

  不过舆图的话也不惊讶。

  师父会画舆图,这个她倒是见过几次。

  不过这个舆图……

  君小姐的手抚上。

  上面山川河流城镇乡村详细标识,密密麻麻的地名很多都不认得,最顶端标注州府名字。

  涿州。

  这个名字她认得,她在史书中见过,在皇祖父的书房里的舆图上见过。

  君小姐呼吸不由急促,她伸手再次翻过一页。

  依旧是折起来的大张纸,依旧是舆图。

  这次是幽州。

  再翻。

  儒州、檀州、蓟州、应州、寰州……

  直到云州,一共翻了十六页。

  十六页,十六个州府。

  这就是燕云十六州。

  这就是曾经属于大周,但在百年前夺去,后被成国公夺回六州,至今驻守阻挡着金人的侵袭。

  因为始终处于兵家相争之地,又多次被金人占据,所以对于燕云十六州,就连皇宫大内珍藏的舆图上都只有寥寥几笔。

  当成国公夺回六州后,花费了人力财力勉qiáng绘制了六州的舆图献给了皇帝。

  成国公献图的时候她看过,虽然记不清,但可以肯定完全没有师父手札中画的这么详细,至于jīng准不jīng准,她没去过,不知道。

  师父,去过吗?

  要不然师父怎么画出来的?

  舆图多么耗费功夫难画她知道,而且这其中好几个州府都还在金人手中呢。

  师父的年纪也不过四十多岁吧。

  这可是十六个州府的地域。

  难道师父真是神仙啊?

  这当然不可能。

  又或者这是古时候传下来的孤本,师父独有的?

  可是看这纸张,这墨迹,还有这字里行间的行文习惯,这分明就是师父亲手画的。

  这真是太出乎意料了,这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零五章 揭开等解惑

  一杯热茶被放到手边,打断了君小姐的出神。

  君小姐吐口气抬起头,对上柳儿瞪圆的眼。

  二人视线相对,都吓了一跳。

  君小姐眨眨眼。

  “怎么了?”她问道。

  柳儿拍拍胸口。

  “小姐你发呆好久又自言自语,吓我一跳。”她说道。

  君小姐冲她安抚的笑了笑。

  “没事,我想事qíng入神了。”她说道。

  柳儿自然不会问想什么事qíng,也不认为小姐是qiáng颜欢笑,她说没事那就是没事,便又高高兴兴的继续摆弄手里的玩偶。

  君小姐透过纱窗看了眼外边,凉风习习,旁边有护卫们的说笑传来。

  心绪平复一刻,君小姐再次低下头向后翻看。

  还好第十七页不是舆图了,但却依旧让君小姐愣了下。

  这页画着一副铠甲,并十八般兵器。

  铠甲锈迹斑斑,似乎废弃许久,兵器散落在其后形如凤翅,让着颓败中又添了几分莫名的杀气。

  这是什么意思?

  师父是个文人,嗯,他自称的……

  不过他的举止做派很多时候也粗鄙,功夫是否jīng通不知道,但一路跟随他几次跑逃抢掠,还是能看出有些底子的。

  而且他还会做暗器,虽然都被他用来装毒药,但做工极其jīng巧,不是一般匠人能做到的。

  比如她这个药箱,在阳城高管事找了好几家好几个工匠一起才做出来,但比起当初师父用的那个还是差很多。

  师父那个在落下山崖时摔裂但并没有坏,她将它和师父葬在一起。

  君小姐抚了抚铠甲画,揭过去。

  这一张没有图也没有画,只有几个字。

  还好,不是扉页那般莫名其妙的字。

  敢则生,不敢则死。

  君小姐手指抚过。

  听起来气势冲天,胆气雄壮,不过师父这种怕麻烦躲闲事的人也会说出这种话啊。

  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这是师父的话,君小姐心中默念几遍。

  现在的她就是如此,敢则生,不敢则死。

  这一瞬间她似乎又在聆听师父的教诲了。

  君小姐默默。

  能再聆听师父的教诲真是很高兴。

  她出神一刻,揭过这一页,下一刻她的眼再次瞪大,神qíng惊愕。

  这又是一张图画。

  不是舆图也不是铠甲,而是阵图。

  兵阵方圆,线点为人,如同乾坤八卦布列,一眼看去如同真人兵将浮现,刀枪挥动。

  杀!

  杀气扑面。

  君小姐只觉得浑身发麻,啪的一下将手札拍合上。

  这是兵阵,是兵书?

  先是舆图,接着是铠甲,然后是血气的宣言,再是排兵布阵。

  这是一个大夫,一个神医的手札?

  半点跟医术无关。

  师父他到底是什么人?

  她想起顾先生说过的那句话,他是一位大才之人,当的一声先生之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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