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婶娘,你们要去哪里?”
这声音让宁云燕一下从炕上坐起来,顾不得下炕直接就扑到窗户边,隔着玻璃窗可以看到院子里走进来一个年轻人。
年轻人手上搭着斗篷,穿着石青衣袍,身体修长宽肩窄腰,面如冠玉,五官俊美,对着走出来的夫人们露出笑容,日光下让人有些炫目。
“哥!”宁云燕大声喊道,这才转身忙下炕,屋门口几个夫人已经欢喜的有些不知道怎么好。
“你怎么回来了?”
“怎么不说一声?”
“只有你吗?你二婶她们呢?”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问道。
宁云燕也挤过去抓着宁云钊的衣袖哇的就哭起来。
“哥,我对不起你。”她哭道。
宁云钊笑着伸手摸了摸宁云燕的头。
“你这孩子。”宁大夫人嗔怪的拉开她。
宁三夫人和宁四夫人这才想到有什么事。
“云钊你先进去歇着,我们有事一会儿再来。”她们说道,又对宁大夫人使眼色。
宁云钊才回来,别让他知道这些事,好好歇息一刻才是。
宁大夫人领会不动声色的笑着点头。
“你们快去忙吧,等会儿让云钊去给叔叔们请安。”她说道。
宁云钊笑了。
“三婶四婶,你们要去祖母那里吧。”他说道。
宁三夫人和宁四夫人还想遮掩,宁云钊再次笑了笑。
“我和十一去过了,已经说服了祖母不出门,十一正陪着祖母玩牌。”他说道,“三婶四婶过去也能玩一局。”
宁十一公子,是宁云钊叔父宁炎的次子。
听他这样说,几个夫人包括宁云燕都神qíng惊讶。
“云钊,事qíng你已经知道了?”宁大夫人问道。
宁云钊含笑点点头。
“我已经听外人怎么说了,现在来听听自己家人怎么说。”他说道。
宁云燕看着宁云钊明亮的面容,再次哇的一声哭起来。
……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沉闷,宁大夫人一副愁容,宁三夫人和宁四夫人则面带怒意,宁云燕紧挨着宁云钊不时的擦泪。
宁云钊说听外人说的,可见阳城里已经传开了。
宁云钊一向是阳城有名的人物,这一次拿着他作骂,肯定会立刻传遍被人议论纷纷。
“我听说是先有人说那位君小姐讹了咱们家的银子。”宁云钊语气平和的说道。
比起屋子里其他人的反应,被与青楼姐儿论身价的当事人语气神qíng如同旁观者。
“她就是讹了。”宁云燕气道,“她休想不承认。”
“是啊,燕燕说,她竟然说是咱们家欠她的,还说是什么当初花了多钱给老太爷治病,说老太爷没钱欠着她们。”宁三夫人冷笑,“真是胡说八道,也亏她说得出来,难道以为有人会信。”
宁大夫人叹口气没说话。
“不管真假,这话以后咱们不要说了。”宁云钊说道。
屋子里的人愣了下。
“哥,理亏的又不是咱们。”宁云燕急道。
同时心里又不高兴,哥不让说那个女人的坏话,是不是要维护她?
宁云钊笑了。
“这以后就不是理亏不理亏的事了。”他说道,“以后但凡说起来,大家在意的就不是这个了,而是我的身价。”
屋子里的人再次一愣,旋即恍然,顿时大怒。
没错,君蓁蓁这一句骂出来,宁十公子受欢迎多久,这骂的话就会多流传多久。
毕竟对于百姓来民众们来说,事qíng的真相无所谓,他们更乐见高高在上的人láng狈。
以后但凡有人提起君蓁蓁讹诈宁家五千两银子,第一个被大家讨论的绝对不会再是这句话的真假,而是宁十公子值不值五千两银子。
想到这里,几乎已经看到那些闲谈人大笑的样子。
宁三夫人几乎想把面前的炕桌掀了。
当初散布这句话的时候,原本是要羞rǔ君蓁蓁,没想到现在反而成了羞rǔ他们。
话是她们传出去挑起的,现在又不得不想办法收回来压下去。
这可真是…
这就是对上无赖的后果吧。
宁大夫人将手里的茶杯攥的紧紧。
“不行,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宁三夫人站起来,“骂人总是不对,更何况还骂的那么难听,这件事要是揭过去,我们宁家成什么了,我要去方家问一问,他们家的孩子到底怎么教的。”
宁云燕连连点头。
宁云钊轻咳一声。
“三婶,这个,也不能去。”他说道。
怎么又要阻止?
宁云燕忍不住咬着下唇瞪着宁云钊。
那这次呢?是不是要维护君蓁蓁了?
“婶娘,这是女孩子们之间的口角,大人还是不要搀和。”
宁云钊的声音低沉柔哑,带着安抚的意味。
宁大夫人连连点头。
“正要这样给你祖母说。”她说道。
“娘,祖母虽然老了,还没糊涂。”宁云燕气道,“谁家口角骂这么难听。”
宁三夫人也摇头。
“这可不是女孩子之间口角的事,这是骑在咱们宁家头上拉屎…”她说道。
一急就把小时候在兄弟们之间听过的粗话说出来。
宁四夫人忍不住轻咳一声提醒。
宁云钊并不在意。
“婶娘,你们听我说。”他说道。
他的声音温和不急不躁,让屋子里的长辈和小妹安静下来。
第四十五章 认真想一想
“这件事我从外边听来的起因是因为君小姐在茶楼前笑惹恼了燕燕她们,然后双方就起了争执骂了起来。”
才听到宁云钊说这一句,宁云燕就站起来。
“什么啊。”她气道,“那是因为她伸腿绊倒了兰芳…”
“胡家的七小姐。”宁大夫人给宁云钊解释。
宁云钊眼中呈现惊讶。
“我知道是有个小姐摔倒了君小姐才笑,但,你说那位小姐是被君小姐绊倒的?”他问道。
宁云燕哼了声。
“她就会gān这种事。”她说道,“鬼鬼祟祟的暗下手段,别人看不到,难道被绊倒的人也不知道吗?她休想抵赖。”
哥哥虽然没有接触过君蓁蓁,但多少也听到议论,尤其是那次中秋之后,写了一些狗屁不通的酸诗嚷的满城都知道,笑掉多少人大牙。
单凭这一点就可知是个多么行事张狂粗鄙的女子。
但宁云燕没有等到宁云钊的惊讶或者不屑,宁云钊反而若有所思。
“竟然是这样。”他说道,神qíng几分凝重,“她绊倒了那位小姐,而且大家都没注意?”
“当时她已经走出门了,我们要进门嘛,不想理会她,谁还注意她,谁知道她竟然会如此黑心。”宁云燕说道,眼神闪烁,掩下了胡家小姐想要打方玉绣出气的事。
反正也没打到,这是无凭无据的事。
宁云钊自然看到了,笑了笑。
“所以她就笑了?”他没有追问,直接问道。
宁云燕点点头。
“可是其他人并不知道,只是看到君小姐笑,而你们不让她笑。”宁云钊接着说道。
“她是笑摔倒的兰芳呢,我们当然要她不要笑。”宁云燕说道。
宁云钊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
“那你说她绊倒胡家的小姐是有意的呢?还是无意的呢?”他似是自言自语。
“当然是有意的。”宁云燕气道,再忍不住,“哥,你gān吗维护她?”
宁云钊摇头。
“我说的有意无意不是这个意思。”他看了眼妹妹,“我这可不是维护她。”
说着又看向宁大夫人和两个婶娘。
“这件事,必须是女孩子们之间的口角,母亲婶娘们家里的大人们绝对不能搀和,否则…”
听他这样说,宁大夫人眼中也闪过一丝意外,宁三夫人更是一挑眉。
“否则怎么样?”她说道。
“否则就不是孩子们之间的口角了。”宁云钊说道。
宁四夫人没绷住笑了,宁云燕更是跺脚。
“哥,这本来就不是孩子们之间的口角。”她喊道。
宁三夫人再次站起来,冲宁云钊摆手。
“十哥儿你不用管了,这是女人家的事,你们爷们不用出面,我们女人们来办,也不会让外人说宁家的爷们们欺负她们妇孺。”她说道。
宁云钊也忙站起来。
“三婶,这不是女人家的事,这事要闹起来,就要成官司了。”他肃容说道,“而且还是会牵涉锦衣卫的官司。”
锦衣卫?
在场的人再次愣住。
“她方家还能说动锦衣卫不成?”宁三夫人冷笑,“我倒要看看她们怎么能说动锦衣卫,靠钱吗?”
“不需要钱。”宁云钊说道,“只需要说燕燕不许君小姐笑,咱们宁家要君小姐为了这笑赔礼认错。”
这是什么道理?
屋子里的人都听得糊涂。
“这也不是什么道理,如果非要说的话,只能说是巧合。”宁云钊说道,看着她们,“就在妹妹和君小姐遇见之前,锦衣卫裹了说书先生在茶楼宣讲陆云旗和九黎公主的婚事。”
陆云旗和九黎公主的婚事,宁家的夫人们显然已经早知道了消息,也咋舌皇帝对陆云旗的看重和恩宠,虽然感叹恶吏难除,但也对锦衣卫更为忌讳。
没想到阳城这里的锦衣卫竟然搞得如此大动静。
“一是为陆云旗造势,也是为他们自己壮势,再者也是应和皇帝恩宠,表达对天恩浩dàng的欢喜。”宁云钊说道。
也就是说他们这样闹,皇帝最多训斥他们两句轻浮,但实际上却不会不高兴。
听说这陆云旗出身低贱,其父原本不过是个锦衣卫小旗,因病死了后,陆云旗才承了父业进了锦衣卫。
锦衣卫虽然很厉害人人惧怕,但并不是任何一个锦衣卫都能耀武扬威,那等下等的锦衣卫连守大街都轮不上,更别提去欺负威慑别人了。
陆云旗原本就该是这样一个下等的扔到人堆里找不到的锦衣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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