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喊声在黝黑的牢房里回dàng,回应他的只有若有若无的呻吟,令人毛骨悚然。
怪不得心里不安呢。
这该死的陆云旗难道是故意要把他关起来?
但是,为什么呢?
江友树面色青白,耿大夫已经跪坐地上发出变调的喊声。
“陆云旗,你什么意思?”江友树再次喊道,“你竟然敢私自将我下牢狱?你就不怕太后怪罪吗?”
没有任何人回答。
江友树又是气又是急又是怕,狠狠的踢向牢房门,铁链子发出哗啦的响声。
陆云旗这个疯子,他疯了啊,难道为了跟自己抢功?妈的,脑子有病吧?
“你是大夫?”
一个gān涩刮人耳膜的声音陡然响起。
同时一张枯皱如树皮的老脸出现在眼前,如同鬼魅。
江友树猝不及防吓了叫了声,后退一步,这才看清来者是个老头,身形佝偻,并没有穿锦衣卫的衣裳,且火把照耀下又影子摇晃。
是人,不是鬼。
江友树顿时又愤怒上前。
“快把门打开,我要见陆云旗。”他喊道。
枯皱的老头摇摇头。
“我可不管这个。”他说道,盯着江友树,眼睛亮亮,“你是大夫吗?你是太医吗?你医术很厉害吗?”
江友树一脸嫌恶的看他。
“没错,我是大夫,我是太医院掌院,我是太后娘娘的御医。”他喝道,“你什么人?”
老头脸上绽开笑容,如同jú花盛开。
“真巧。”他说道,“我也是大夫。”
……
“宫里那边怎么说?”
江百户低声问道,将官帽给陆云旗恭敬小心的戴上。
“有个犯人病了,很棘手,要江太医费心。”陆云旗说道,“江太医这个人,大家是知道的,一向尽职尽责,所以gān脆住进了牢房,不看好病人不罢休。”
江百户笑了,又忙收了笑。
“是。”他肃重说道,又哼了声,“这老小子真是不知好歹,揍了他一顿还没记xing,竟然又打君小姐的主意,君小姐岂是他能觊觎的。”
陆云旗嗯了声,整了整原本就严正的衣襟,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如同弯刀。
“是的。”他说道。
是的,江友树不知好歹,虽然人人都知道陆云旗刁难君小姐,但是,他们都忘了一点,这刁难只能陆云旗刁难。
他陆云旗要的人,别人敢碰,那就剁手。
“那河北西路痘苗死人的事…”江百户迟疑下又问道。
“她的痘苗她解决。”陆云旗说道。
也就是说除了她,别人不许cha手这件事,也就是这件事不许传开。
江百户再次躬身应声是。
陆云旗迈步向外走去。
“大人要进宫?”江百户跟上问道,“成国公世子的事还没定论?”
陆云旗嗯了声。
“没想到宁炎竟然会站在成国公这边。”江百户又感叹道。
“为了他自己而已。”陆云旗说道。
他的话简单,江百户想了想也明白了,huáng诚死了儿子,又年老,这内阁大学士的位置也许可以空出来一个了,从资历上来说,宁炎是最有希望的。
“但是huáng诚的人脉不小。”他低声说道,“而且最关键的是,皇帝对成国公本身要……”
他的话没说完,有个锦衣卫疾步从外奔来,看到这个人,江百户忙停下说话。
“大人。”锦衣卫近前将一个小小的纸卷递给陆云旗。
陆云旗揭开看了眼,薄薄的嘴唇忽的弯了弯。
“宁炎好运气。”他说道,“朱瓒也好运气。”
说罢将手里的纸条捏成一团。
出什么事了?朱瓒好运对陆云旗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江百户神qíng微沉。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备行出门
方承宇站在屋门口,就看到君小姐面色微沉。
柳儿看到他了,要张口喊,方承宇忙冲她摆手。
当然这是没用的。
“小姐,少爷来了。”柳儿翻个白眼,更大声说道。
君小姐抬起头,方承宇笑嘻嘻的走进来。
“九龄,冯老大夫来信了?”他问道,“京城还好吧?”
君小姐摇摇头,将信递给他。
“京城没事,河北西路有事。”她说道。
方承宇已经快速的将手里的信扫了一遍,看明白了大概。
“也是北边啊。”他说道,“最近北边真是事不少啊。”
也?
君小姐看向他。
方承宇收了笑,神qíng几分肃重。
“金人攻破了河间府。”他说道。
河间府。
君小姐神qíng有些惊讶。
现在是夏天,金人竟然攻破了河间府?这个河北东路最大的城府。
金人进攻城池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但自从成国公镇守北地以来,金人都是小打小闹,而且都是冬天的时候。
冬天对于金人来说有些难熬,所以会来侵扰抢掠。
但这样大夏天的明目张胆的攻破一个府城……
“兵马严整,是金人铁骑。”方承宇说道。
兵马严整,金人铁骑。
君小姐的神qíng也变的肃重。
也就是说这不是散兵日日侵扰,而是兵马征战,国之律令,也就是战争。
“又要打仗了啊。”她感叹一声说道。
算起来北地安稳了还不到十年呢。
“如今国泰民安,成国公也还没老,正值壮年。”方承宇笑道,“金人选的这时候不对呀。”
君小姐笑了笑,却没有说话。
有时候国泰民安才正是外敌入侵的好时候。
谁能说得准呢。
“不过不用担心,成国公在北地,已经遏制住金人了。”方承宇笑道。
君小姐这次笑着点点头。
“是的,有成国公在,我放心。”她说道。
“不过这个痘苗的事,就不能靠成国公了。”方承宇说道,一脸不安担心的看着她,“九龄,你觉得是怎么回事呢?”
君小姐看了看他拿在手里的信。
“痘苗会死人也不是不可能。”她说道,“它毕竟是毒,虽然毒xing减弱了很多,但凡事都没有一定。”
方承宇点点头。
“我相信痘苗是好事。”他说道。
“我也相信,所以我不会让这件事影响到痘苗的推行。”君小姐说道,“我要去一趟河北西路。”
方承宇立刻点头。
“好,我这就准备。”他说道,说到这里又捏了捏手指,“不过,这次九龄你听我的话好不好?”
君小姐看着他笑了。
“说来听听。”她笑道。
“北地有些不安稳,所以我希望这次你出门,不要再一个人了。”方承宇看着她认真的说道,“多带些人手护卫吧。”
所以这也是他为什么第一时间来说金人攻破了河间府,其实要说的是北地不安稳。
河间府刚出事,方承宇就知道了,算着这时间皇帝也不过刚刚得到消息吧。
德盛昌在他手里果然被发挥的作用更大了。
这种事他第一时间就知道,河北西路那边痘苗出事他肯定也知道了。
他也知道自己肯定要去,劝是肯定不会劝,只希望她能多带些人手。
君小姐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好啊。”她说道,“那就有劳你除了给我准备钱,还要准备人了。”
方承宇绽开了笑容,伸手拍着胸口。
“jiāo给我办。”他说道,又想到什么,“不过,九龄你以后不要再摸我的头了,我是大人了。”
君小姐哈哈大笑。
“是,我们承宇是大人了。”她说道。
……
君小姐向来是个说走就走的人,第二日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方家诸人。
方老太太等人当然不会阻止,只是感叹。
“做件事真难啊。”她们说道。
“应该问题不大。”君小姐笑道。
“是呀,主要是安抚,蓁蓁只要去哪里走一走,她说的话比那些大夫官员们解释更让民众们信服。”方玉绣说道。
“那就早去早回。”方老太太说道。
正说笑着有丫头跑进来。
“君小姐。”她没有对方老太太和方大太太说,而是看着君小姐,“宁公子给你的信。”
这小子,竟然又来了,方老太太一挑眉,要说什么,又看到方承宇看着她,不停的眨着大眼睛。
“哎呦,宁状元的信啊。”她拔高声音喊道,“真是稀罕。”
这陡然的一声把屋子里的人吓了一跳。
方承宇没忍住差点笑出声,方玉绣则拍了拍心口。
“祖母,你比蓁蓁还激动呢。”她说道,“要是祖父还在,肯定不高兴了。”
大家转了一个弯,才明白她的打趣,顿时都哄声笑了。
“你这丫头,连我和你祖父都敢编排了。”方老太太笑骂道。
这边君小姐已经含笑接过信,其实是张叠起来的便筏。
“约我明日顺德楼一见。”她说道。
屋子里的人对视一眼,雅雀无声。
“那,你见还是不见?”方老太太问道。
怎么问的这样小心翼翼的?君小姐有些不解的看了她一眼。
“见啊。”她说道,“可能他也知道……”
她的话没说完,方老太太就一拍手。
“见。”她大声说道,“当然要见,以前我们蓁蓁想见宁公子都见不到,现在他主动来见了,我们当然要见。”
说着对方大太太摆手。
“你去安排一下,明日把顺德楼包下来。”
包下来?
君小姐有些愕然。
“这,不用吧…”她说道。
但屋子里已经热闹起来。
方大太太应声是,元氏则喊着丫头们准备车马出门。
“宁公子送信来的是谁?请进来喝茶了没?”元氏还大声的问道,“包个红包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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