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怎么叫傻事。”君小姐说道。
她的神qíng带着倔qiáng和不满,并不让人讨厌,反而显得俏皮。
朱瓒忍不住笑,又想到这不是什么好笑的事,忙绷住脸。
“自不量力,还不叫傻啊。”他沉声说道,“你自己也说了,有勇无谋是悍不是勇。”
这短短的两句对话如果外人听起来一头雾水,却饱含着只有他们知道的事,包含了前世今生。
朱瓒忍不住几分欢喜,但旋即又恼火。
这有什么可欢喜的,如果可以谁愿意这样死一次。
他正要说些什么,有人在一旁咳嗽一声。
朱瓒和君小姐都回过神看去,见陈七站在面前看着他们。
朱瓒也轻咳一声松开了手。
“你们,没事吧?”陈七神qíng古怪的问道。
“没事啊。”君小姐和朱瓒齐声答道,“有什么事?”
陈七gān笑两声。
“没事就好。”他说道,“没事的话,去看看赵小姐,他们要走了。”
青山军还驻扎在京西大营,但随着成国公卸职,原本没有人理会的青山军也被要求立刻离京回北地复命。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不能反对,君小姐也并不反对。
“成国公走了倒也罢,这青山军走了,怪可惜的。”陈七说道。
青山军如此qiáng悍,又对君小姐言听计从,其实如果作为护卫是更好的,但却得了军号入了军伍,成了大周官军,那就不是某个人的官兵了,就连成国公一旦卸了官职,也不能再调动其左右。
相当于把这么qiáng悍的官兵白白送给了清河伯。
“这怎么能说可惜。”君小姐摇头,“当一个人的护卫能有多大的天地,当一国的护卫,才是大天地。”
自身难保的时候,谁还管大天地,大天地又有什么用。
陈七翻个白眼,算了反正一直搞不懂这女人怎么想的,不过好在每次她做的都对。
君小姐对于青山军的离开没有不舍,而她没有不舍,青山军这些人也没有不舍,赵汗青夏勇gān净利索的听命走了。
青山军和成国公是同一天走的,走的很是安静,京城的人几乎都不知道,成国公被免职,朱瓒并没有,但他要护送父母回故土,所以也跟着离开了。
“感觉一下子冷冷清清了。”陈七感叹说道。
他的话音才落就听到柳儿在内蹬蹬的脚步声伴着喊声。
“小姐的斗篷呢?”
“昨晚放好的,你们谁拿走了?”
好吧,其实没什么变化,陈七想到,揣着手走到前堂,看着空dàngdàng的前堂又叹口气。
有变化,他的锦绣还没回来,jiāo接个票号这么慢啊。
陈七走到了门外,看着伙计们备好的车马,忽的见一人从街上走来。
清晨时分街上人还不多,骑马而来的人很是显眼。
“哎,宁小官人。”陈七忙喊道。
宁云钊含笑催马近前。
有些日子没有见到他了,君小姐一回来就立刻又见到他了,陈七笑了。
“宁小官人,您是路过?”他想到以前方锦绣对宁云钊的打趣,便笑着问道。
宁云钊笑了笑。
“不是啊。”他说道,“今日君小姐要进宫,我是特意来与君小姐同行的,毕竟咱们阳城乡亲嘛。”
佩服。
进宫还能以老乡论,这理由也就宁小官人能想得说得出来了。
陈七一脸敬佩的看着他。
第十七章 言出惊人
马车慢慢的行驶在清晨的街上,马蹄声得得回响。
“我也说不上是好事还是坏事。”宁云钊说道,“如果能急流勇退对于目前的成国公来说是好事,但就怕步步退反而把自己bī上绝路。”
见面之后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没有客气没有寒暄,开门见山就是这一句话。
君小姐从掀起帘子的车窗看向他。
“可是如果不退的话,也是绝路。”她说道。
总不能跟皇帝硬抗吧,只怕皇帝也正等着他这样,那就更有理由问罪。
他知道她担心的什么,她也不会跟他隐瞒什么,他们之间的jiāo谈就是这样的轻松随意,不需要多言。
宁云钊笑了。
“也是。”他说道,又微微的倾身靠近,“陛下最近越来越坦然果毅了。”
坦然。
这个词用的真好。
这么虚伪的皇帝终于要坦然了,是皇位越坐越稳,异己的大臣都被清除,他再无顾忌也不需要伪装和善仁慈了。
君小姐讥讽一笑。
“不过我倒不担心成国公。”宁云钊接着说道,“他既然做出这种事,必然好的坏的他都有思量。”
君小姐点点头。
虽然成国公什么也没说,看起来真的是要回乡下养老享清闲一样,但他肯定也知道现如今并不是真的可以享清闲的时候。
至于他有什么安排,每个人都有不想告诉别人的事,他不说也没有什么。
“觐见的规矩是什么?”宁云钊忽的说道。
“多听少说话。”君小姐抿嘴一笑说道。
宁云钊亦是一笑,坐正身子抬眼看向前,一路不再多言到了宫门前,看着君小姐下车跟随来迎接的太监向后宫而去,他才走向陆陆续续到来的朝官中。
宫门前出现一女子早就引人注意,而君小姐也是大家都认识的,君小姐与宁云钊的关系大家更知道。
“宁大人与这君小姐看来还一如既往啊。”huáng诚忽的说道。
既往宁云钊与这君小姐可是要做夫妻的。
宁云钊笑了笑。
“那是自然。”他说道,“要知道我与君小姐婚约是来自君家对宁家的救命大恩,婚约不在,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反正都是难忘,为什么难忘还不是他随口说。
huáng诚笑了笑,总之你只要替着君小姐说话,就出自私qíng而非公正。
这次皇帝并没有晚来,与朝官们一起来到勤政殿,皇帝看上去jīng神比先前更好,双眸熠熠,一扫往日平和甚至有些怯弱的样子。
成国公卸去兵权看来真是解皇帝的心病。
宁云钊心里说道,才站好,就见huáng诚一步跨出来。
“陛下。”他躬身说道,“臣请治成国公朱山避战殆误之罪。”
嗯,果然是步步退换来步步bī紧,宁云钊揣着笏板神qíng平静。
“huáng大人啊,成国公都已经卸职了,以往的罪过就罢了。”皇帝温和说道,“看在他为国守边十年的份上,以功抵过吧。”
huáng诚抬起头。
“陛下仁慈,然而要看是什么过。”他说道,“有些过可以抵,有些则不能。”
皇帝哦了声。
“比如?”他问道。
“谋逆。”huáng诚说道。
此言一出,就连早有预料的宁云钊也吓了一跳。
谋逆?这罪名可真狠。
皇帝的眼都亮了。
“huáng大人。”他喝道,“话可不能乱说!”
huáng诚上前一步。
“臣不敢胡言。”他声音沉稳的说道,“自成国公离开北地,官兵们不再受起威压,不少人纷纷上告其恶行恶事。”
“朕知道这些,对于成国公的弹劾一向很多。”皇帝摆摆手说道。
“不,陛下,以往的弹劾是御史台或者北地的州府的文官们。”huáng诚说道,“但这一次上告揭发的都是北地的官兵们。”
他步履平稳的上前一步。
“先前老臣未曾上言,一是不信成国公狂妄至此,二是陛下大功犒赏成国公,所以臣一直暗地查验,没想到越查越多,而成国公行径也越发的嚣张,几乎挑起两国事端,老臣再不敢隐瞒。”
大殿里响起嗡嗡的议论声。
“成国公行径嚣张,朕明白这一点,他狂妄居功打压官兵,朕也能明白。”皇帝叹气说道,“只是这谋逆…”
他摇摇头。
“成国公乃是先帝倚重的武将,德高望重,这种事朕不信。”
huáng诚不急不躁神qíng如同声音一般平稳。
“臣知道口说无凭。”他说道,“臣有人证物证。”
人证物证?
皇帝坐直了身子。
“传。”他说道。
太监们领命宣召,众朝官回头看去,见大殿外有两人走了进来。
他们穿着武将官袍,身材魁梧,但如同所有第一次进宫面圣的官员一样战战兢兢低着头,不待走到近前就跪下来高万岁。
“抬起头来。”皇帝说道。
两个武将抬起头,在场的官员们都神qíng惊讶,宁云钊的面色也沉下来。
“想必大家都认得。”huáng诚说道,“这二位是成国公最倚重的两位副将,王充,张贵,你们说你们跟了成国公多少年了?”
两个武将俯身。
“末将跟了成国公已经二十三年了。”他们齐声答道。
不用huáng诚询问,在场的官员们也都知道,知道成国公自然也知道成国公有两员亲将,是尚未发迹时就跟随在身边的,这次成国公进京,也是因为留了这二人在北地驻守才安心。
别的将官的证言不可信,这二人的话可是非同一般。
这太不可思议了,难道真有谋逆?否则谁能说动这二人举告成国公?
宁云钊的视线扫过huáng诚,心里摇摇头。
现在不是问这个时候,看来这次不仅仅是要夺了成国公的兵权,而是要他的命。
真是bī上绝路了。
这太快了,还以为怎么也要缓一段。、
念头闪过,心里不由咯噔一下,那宫里的君小姐…可还好?
……
君小姐现在在秋景宫。
她还不知道朝堂发生的事,也没有受什么刁难。
她正停下脚看着四周。
这里距离太后宫并不远,她之所以来到这里是因为太后让她来给一个妃嫔看病。
妃嫔的病没有大碍,她也没有受到刁难,只是在妃嫔的宫女送她时走到一半突然说有事。
“君小姐你自己出宫吧。”她说了一句,就把她扔在半路上就走了。
自己出宫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这件事有些古怪。
是这宫女受人指使故意刁难她?
意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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