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不可能!金人怎么会有那么多兵马攻进京城?”
清河伯喝道。
“朱山,你少危言耸听,你现在是钦犯,我是不会让你将帅北地的。”
成国公看着他。
“你不觉得整件事都不对吗?”他说道,“从金人突然议和开始。”
不对吗?
打不过了当然要议和…
成国公又点点头。
“嗯,以你的脑子,当然是不觉得。”他说道。
清河伯再次大怒。
“朱山,你…”他喝道。
成国公抬手制止他。
“伯爷,现在不是你我争论的时候。”他说道,他的话音落,有将官面色惨白的从外边进来。
“伯爷。”他噗通就跪在地上,声音嘶哑,“哨探来报,金人到了京东路了。”
果然!
清河伯猛地站起来。
“多少?”他颤声问道。
金人突破北地侵入京东路也不是不可能,金人轻骑擅于突袭,但一般都是几十几百的小队,侵扰一番要么跑了要么被绞杀。
将官咽了口口水,似乎是不敢看清河伯。
“暂时不清楚,大约有…”他似乎撑不住俯身趴在地上,声音闷闷,“四万…”
四万,在战场上不算什么大数目,京东路的驻军也远远超过这个数目,但那是以前,现在,为了支援北地,京东路的驻军被调走一半。
怪不得金人能这么多兵马突袭……
怪不得金人设计让他中了埋伏……
怪不得金人和谈坚持要北地三郡,以便深入腹地,调兵容易……
原来醉翁之意不在北地,而是京城…
清河伯抬脚就要向外冲去。
“来人,来人,召集…”他喊道。
成国公一把抓住他。
“召集然后呢?你想去追击吗?”他说道。
这时候根本就追不上了。
清河伯面色一阵青一阵白,那京城…那京城…
当年开封旧事又要重演了吗?
“在你调兵援军的时候,我让肃宁关的兵马往京城去了。”成国公说道。
清河伯一个机灵,眼底迸发光彩。
以那个时间算起来,倒是有些希望…
成国公却摇摇头。
“我说过,我知道的只是金人jian诈,我不是神仙,不知道他们具体做什么什么时候做,所以,只怕还是时间不够。”他说道。
“最关键的是,京城附近,挡不住…”清河伯接着说道。
哪怕肃宁关的青山军紧追,但到底不是前方拦截,只要给了金人一天机会,越过了京东路防线的京城,对于他们来说,就如同豆腐一般……
“希望京城能守住城,只要能守住,等援军赶上…”他喃喃说道,攥紧了手,面色却是一片死灰。
京城,不可能的,对于哪里的人来说,根本就没经历过战争的残酷,那些禁军且不说有没有对战的胆气,就算迎战,战斗力也…
完了。
清河伯眼一黑,跌坐在椅子上。
“不过,我虽然不是神仙。”
成国公的声音再次响起。
“但这世上倒也不是没有神奇之事,以及神奇之人。”
清河伯不解的看向他。
“什么意思?”他问道。
成国公看向京城所在的方向,神qíng温和又沉静。
“那个人在,还有一丝希望。”他说道。
那个人?
哪个人?
清河伯皱眉。
……
咔哒一声轻响,坐在chuáng上的君小姐将手放在膝头,转头向后看去。
光亮从上投落,旋即又被yīn影遮住,脚步声响,陆云旗走了进来。
“你回来的正好,我有事要说。”君小姐看着他说道。
第四十二章 近,在眼前
君小姐有两日没有见到陆云旗了。
听到她的话,陆云旗木然的面容上浮现笑容。
“知道我没回来。”他说道。
如果他回来的话,一定会来她这里的,而不是人在家里却不出现。
这是他必然的,而她也是很笃定的。
笃定何尝不是一种了解。
而了解只有在熟悉的人之间才会存在。
所以她到底也是熟悉他的。
“熟悉有很多种的。”君小姐漠然说道。
“都一样,无所谓。”陆云旗说道,在她面前坐下来,并不纠结这个问题,“什么事?”
“我想好了,你以前说的选择。”君小姐说道,“带我去见九黎吧。”
她现在提出这个要求,不管是在这里熬不下去了,还是另有其他的筹划,陆云旗都摇了摇头。
“现在不行了。”他说道,“九龄,我现在要带你出京。”
出京?
“为什么?”君小姐问道。
陆云旗看着她。
“金人打到京城了。”他说道。
君小姐猛地站起来,神qíng不可置信。
她知道皇帝治罪成国公,必然会引得北地动乱,金人会趁机作乱。
但再乱也没想到会乱到这种地步。
“京城?”她看着陆云旗,想说你开什么玩笑,又想说你糊弄谁啊,但她知道这个男人不开玩笑也不说假话,“怎么都到京城了?”
陆云旗神qíng依旧平静,似乎说的不是关乎国破家亡,而是今天天气怎么样之类的事。
“金人设计让清河伯中了埋伏,又做出大军凝聚全力一搏的姿态,引清河伯调动了大批援军,尤其是京东路的驻兵。”他说道。
“京东路兵力空虚,金人突袭就一路杀过来。”君小姐说道,“就这么简单?”
陆云旗点点头。
“就这么简单。”他说道。
君小姐又坐下来。
“就这么简单。”她喃喃说道。
是的,听起来不可思议,北地驻军那么多,距离那么远,金人说打就打到了眼前。
但说起来也不是不可能,明明能够战胜的时候却跪地议和,给了金人喘息之机,又贪图俯首称臣的虚名,割让三郡让金人一脚踏入腹地,调兵遣将涌涌聚到了门前,又夺将帅兵权,换新人,北地兵将仓皇而动陷入混乱。
北地门户大开,金人当然一脚踹开,畅通无阻势不可挡。
所以,十年之功可以毁于一旦,从固若金汤到不堪一击也就这么简单,不过是人的一念之间。
“尽管如此,也不是守不住,京城附近有禁军。”她又抬起头说道,“北地那边肯定也会来援军。”
她站起来思索着走了两步。
“就算还是打到了京城前,京城的城池很是坚固,只要上下一心,也不是一天两天能破的。”
当初迁都这里后,因为当年开封城破的yīn影,这么多年来京城的城池一直在不断的修缮加固。
“也许吧。”陆云旗说道,显然并不在意,“不过陛下要走了。”
陛下要走了…
君小姐再次愕然看向他。
什么意思?
“这个走,应该不是他要亲自迎敌吧?”她问道。
陆云旗笑了笑。
“当然不是。”他说道。
那就是…跑。
君小姐抬脚将陆云旗坐着的凳子踢翻。
“废物。”她愤怒的骂道,“这个时候怎么能跑?一逃士气溃散,京城就真的守不住了。”
陆云旗依旧神qíng平静。
“走吧。”他说道。
皇帝如果要逃,陆云旗肯定要跟着,所以他也必然要带着她。
“九褣九黎你不用担心,皇帝肯定不会带他们走,但我会让人安排好的。”他接着说道。
君小姐咬住下唇一步站到他面前,大概因为qíng绪激动没注意到自己踢翻的凳子,差点绊倒。
陆云旗伸手扶住她。
“你带我去见皇帝,现在绝对不能跑。”君小姐没有甩开退后,而是急急说道。
“你还想说服他?”陆云旗说道,一面俯身伸手要将凳子拿起放到一边,“别幼稚了……”
他的声音到这里一顿,身子僵住,慢慢的抬头,看着站在眼前的女子。
君小姐的双手还绑缚在一起,此时趁着他的俯身低头而落在他的脖颈上。
她的手是很有力气,但要想以这双手打晕他是不可能的。
不过……
脖子里的刺痛越来越大。
“九龄,别闹。”陆云旗看着她,慢慢的说道。
君小姐一语不发,神qíng平静的看着他,并没有先前听到皇帝逃跑的愤怒和焦躁。
“真厉害。”陆云旗看着她,含笑说道。
这夸赞没有反讽,是真诚的发自内心的称赞,他的眼神甚至都是亮的,那是崇拜的欢喜。
在这种qíng况下,她还是藏着防身的东西,且能等待这么久。
“是什么?”陆云旗接着问道,“毒针吗?藏在哪里?”
他好奇的是藏在哪里,而不是毒针,尽管那毒针已经刺入了他的后颈。
“你的身上吗?皮ròu里?”他很快就自己想到了答案
身上藏毒针,首先就要将自己变成毒针,这样才不会被毒针所伤。
也就是那句话说的yù杀人先杀己。
陆云旗看着君小姐,眉头皱起。
“多疼啊。”他说道。
话音落噗通一声闭上眼倒在地上。
直到这一刻,君小姐也才重重的吐口气,谢天谢地。
如果按照师父说的,藏在皮ròu里的针,受那么多罪当然要是一击致命的,但那需要长久的药养才能做到,君蓁蓁这具身子时间太短,她只来得及淬炼把人醉麻的药。
就这还有些没把握呢,好在看来功效还可以。
但她这停顿的一刻,躺在地上的陆云旗的手已经在动了。
药效不够,时间紧迫,君小姐收起胡思乱想抬脚迈过他向外奔去。
那个婢女在陆云旗来之后就会离开,不过如果是吃饭的时间,她一定会等在外边,好听到吩咐来收拾食盒,但现在并不是吃饭的时候,她一定离开了。
这地牢她来过,很快就踩着台阶冲上去,头顶上一块木板盖着,君小姐踮脚举高手去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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