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的意思君小姐立刻就明白了。
她的神qíng不可置信。
陆云旗他难道是要……
“没错,陆大人会杀掉皇帝,推说到金人头上,怀王作为先皇太孙又有如今的声望,登基是理所当然的。”顾先生低声说道。
陆云旗杀皇帝?
他真是…疯狗一般了。
君小姐念头闪过耳边传来呼啸声,旋即噼里啪啦的震动在身边响起,石弹如雨而落,城墙上顿时一片混乱。
君小姐熟练的屈身靠墙躲避,眼角的余光看到那边怀王贤王也退避,除了他们原有的护卫,适才顾先生身后的那些人也围了过去。
君小姐立刻要跟过去,顾先生拦住她。
“君小姐快走吧。”他说道。
“这时候怎么能走呢?”君小姐说道,“这时候走,跟那个皇帝有什么区别?”
“君小姐,当然有区别。”顾先生急道,“你不要意气用事,现在走没人能发现,也不会有人责怪,殿下能做到如此已经足够了。”
君小姐看着他。
对于他来说,九褣出来守城只是为了声望吗?只是为了当皇帝做戏吗?
“顾先生,我以为你是和我师…张先生一样的人。”她说道。
顾先生也看着她。
“君小姐,你觉得如果是张先生,他现在会在这里吗?”他摊手说道。
君小姐被噎了下。
师父…按照他的习xing,肯定早就跑了。
“我是说他那样坦然风光霁月…”她说道。
“哎呀我的君小姐,皇权更迭哪来的风光霁月。”顾先生再次打断她,抓住她的胳膊,“快走吧,做到如此已经足够了,要不就来不及了,九黎公主那边也安排好了。”
君小姐反手抓住他的胳膊。
“有一件事你想的不对,我们做这么多,不是为了皇权。”她说道。
“有一件事你也想的不对,我这么做,也不是让你们为了皇权。”顾先生说道,“不怕死也不是非要死,死有意义,生也有更大的意义。”
君小姐看着他,带着油火的箭簇在空中划过,暮色里明暗jiāo汇。
“你说得对,但最重要的是,陆云旗他要做什么是他自己的事,不要qiáng加到怀王身上。”她说道。
弑君也好,扶持新帝也好,那都是他陆云旗自己一个人的意愿。
“怀王不需要这样的意义。”她接着说道,从地上捡起一把被丢落的长刀站起来,“那不过是从一个樊笼跳到另一个樊笼,与其那样活着,我倒宁愿他这样死。”
说到这里停顿一下。
“顾先生你自己走吧,九黎也不用管,她也不会走的。”
说罢转身向贤王那边奔去。
顾先生在后摇头。
“看来是没好好教啊,一点都不像他。”他嘀咕一句,又无奈,“不过你跟我说也没用啊,我只是传达一下,陆云旗的人也不听我的话啊。”
他的话音落就有一只箭she在他的帽子上,带着火的箭让他的帽子顿时着了。
顾先生将帽子扔下。
“吓死人了。”他说道,但神态间也没多少害怕之色。
城墙上忙碌混乱,热油滚木如雨不停,但已经挡不住金兵的脚步,比起白日这一次更多的金兵向城墙攀爬。
城中无数的民夫壮丁带着惊恐又决然向城墙涌来,他们手中握着乱七八糟的兵器,有官兵给的长刀长枪,也有各种农具,甚至还有只抓着一根木棒一把扫帚的。
这一次真是要死战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金兵占了城墙。
而城外金兵的惨叫声在热油木石下亦是不绝于耳,从梯子上跌落的金兵如雨纷纷,但没有金兵后退,因为在他们的后方有一队队的金兵举着弓弩,一旦发现后退者立刻she杀。
这一次也是死战,无论如何也要攻上城墙。
晚霞笼罩着大地,整个京城如同燃烧起来。
……
“不知道京城怎么样了。”
一座城池上,一个蹲守的兵丁忽的低声说道。
另一个兵丁用胳膊撞了撞他,对一个方向努努嘴。
那兵丁看去,见一个小兵抱着长枪在抹眼泪。
“一家子都在京城呢。”那兵丁低声解释,“已经二十多天了,只怕保不住了…”
先前的兵丁叹口气。
“上头,还是不说支援去看看?”他低声问道。
“怎么去啊,就这几天,过去多少金兵了。”那兵丁脸色发白,“咱们这里就这点人,去了不是送死吗?”
那倒也是,兵丁低头,忽的脚下一阵震动。
这震动他们已经很熟悉了,顿时城墙上的人都紧张起来,握紧了刀枪向外看去,果然见暮色沉沉的天际有人马滚滚而来。
虽然看不清人数形容,但那整齐的行军气势骇人。
“又有金兵来了。”一个兵丁颤声说道,“而且看起来比先前的那些还要凶悍。”
“这下京城是真的要完了。”另一个兵丁喃喃。
京城完了,这个大周是不是也要完了?那他们以后怎么办?
城墙上的兵丁们神qíng茫然又绝望。
忽的有人喊了声。
“有金兵过来了。”
这话让城墙上一阵慌乱,以往金兵过境都是直奔京城,对他们并没有侵扰,难道京城已经是囊肿之物,所以金兵要对他们动手了吗?
惶急的梆子声敲响,但下一刻有兵丁又喊起来。
“好像不是金兵!”他喊道。
举着梆子的兵丁愣了下看去,暮色中奔来的是七八骑,他们铠甲森明,披挂严整,身后还有背旗。
这铠甲这背旗,正是再熟悉不过的周兵。
城墙上的兵丁们差点热泪盈眶,这么多天了,终于看到同袍了。
不知道这是京东路哪里的驻军,竟然敢离开城池。
“奉清河伯之命,火令调兵,随我等援京城。”
城下的人马驰近高声喊道,同时将手里的弓弩举起对着城墙上she来。
这动作突然,城墙上的兵丁吓了一跳,羽箭带着一物已经she在了木桩上。
城门下将官们听到梆子声已经奔来。
“怎么回事?”他们神qíng紧张的问道。
兵丁们忙将调令从箭上摘下,将城门下人马的话说了一遍。
调兵?
援京城?
将官们神qíng愕然。
翻看手里的调令,的确是清河伯的火令。
接到火令就要听从调派,违者是要斩头的。
但现在谁还在乎斩头不斩头。
“你们进来说吧。”将官们对视一眼,走到城墙边向下看去一面大声说道。
但城门下的人马已经调转了马头,竟然是即可就要走,显然一路做过很多次这种事。
“你们哪里的?多少人马啊?”将官们忙问道。
听到这话,城门下一人回头,指了指身后的背旗。
“我们,青山军。”他大声说道。
第五十八章 如能撑住
青山军…
青山军!
城门上的官兵们神qíng惊讶,看着这一队人马疾驰向一个方向,在那边一方军阵正在滚滚向前,最前方清一色的骑兵疾驰,再后有粼粼车马延绵,似乎看不到尽头,暮色沉沉中如巨shòu过境。
是,青山军!
“是青山军!”
“北地的援兵来了!”
“是北地的青山军!”
“青山军来了!”
城墙上兵丁们抑制不住发出狂喊,更有一个兵丁放声大哭。
“京城有救了,京城有救了。”
京城有救了吗?
将官们神qíng激动但又复杂。
对于青山军对战金人他们是很有信心,但这么久了,不知道京城还是否守得住。
“大人,大人。”有副将在耳边低语,“不管京城守住没守住,去救援总是大功一件。”
那倒是。
不管京城是在还是不在,解京城之围什么时候说起来都是大功。
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只不过有些功不是你想要就能要的。
“现在有青山军在…”副将接着说道。
青山军的威名大家都知道,有他们在这件事应该就能成了。
将官看着前方越过城池向京城而去的大军,粗略估计有不到一万人马。
这些人马跟金兵比起来可不算多啊。
“这些都是急行军,后边应该还有大队伍。”副将说道,一面看着手里的火牌,“而且沿途大家都应该收到这调援的命令了。”
那算下来兵马数目就不少了。
将官神qíng变幻。
……
扔完调令的人马追上行进的大军,很快融入其中。
进入其中可以看到,这些骑兵每人都配有三匹马。
整个队列中只听到马蹄声和喷气声,除此之外没有半点喧哗,兵丁们面容有些木然,似乎是无知无惧的木头人。
也正是这样的木然,兵士们的疲倦倒是不怎么明显。
急行的兵马忽的放慢了速度。
一队哨兵从队伍后chuī着尖锐的口哨穿行。
随着这声音,行进的兵士们齐齐的下马,换上自己身边的另一匹马,略作调整,随着从前往后的哨声再次催马前行。
这动作前后几乎是一眨眼就完成了,队列的行进似乎从未停下。
天边的晚霞最后一道光亮消失,夜色渐渐笼罩大地。
急促的马蹄声从前方传来,那是一队哨兵疾驰归来。
“前方有金兵万众。”
终于追上了。
李国瑞想要松口气又提起一口气。
“迎…”
身边的女声已经同时响起,李国瑞吓了一跳忙阻止。
“赵小姐,杨大人他们还没跟上。”他说道。
因为辎重行pào车行走缓慢,再加上他们这七千人马好以最快的速度赶路,占配了一人三马,大队人马就落在后方,且沿途还要对付布防驻留的金兵,所以并未紧随其后。
“京城的人等不及了。”赵汗青说道,从背上抽出长刀。
李国瑞当然知道京城境况肯定危机。
“但是赵小姐,对方金兵一来人数多,二来养jīng蓄锐,我们长途跋涉疲惫而来,对战的话我们不利。”他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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