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九龄_希行【完结】(5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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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此刻,朝堂暗cháo汹涌,有太多的事的是要说要问,也有太多的关于现在以及以后的事要讨论商议要做。

  至少她应该守在京城,但是她却要离开。

  “成国公说朱瓒在北地守着,还有事没做完。”君小姐笑了笑,“我又不是小孩子,这种话骗不到我。”

  她又垂下头,转了转手里的茶杯。

  “去刺杀金国皇帝的肯定是朱瓒,这件事有多凶险想也想的到,他肯定出事了。”

  宁云钊点点头。

  “是啊,做这种事都是死士,以命换命也不一定能成功。”他说道。

  君小姐抬起头看着他。

  “所以,我要去找他回来。”她说道,“别的人做不了这件事,我对金国很熟悉。”

  因为师父当年就是在金国境内带着青山军杀敌的。

  他留下的手札上有些金国详细的地图。

  宁云钊握着茶杯笑了笑。

  “那看来现在是真的了。”他说道。

  君小姐看着他,这一次没有垂目,也没有再转动手里的茶杯。

  “是。”她认真的点点头说道。

  宁云钊依旧含笑。

  “我该说一声祝福?”他说道。

  但他并没有说。

  “我该说一声谢谢,或者抱歉?”君小姐看着他认真的说道。

  但她也没有说。

  宁云钊笑意散开,举起手里的茶杯。

  君小姐双手捧起茶杯,与他的茶杯轻轻的碰了下。

  二人各自一饮而尽,再相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似乎又没什么改变。

  宁云钊先笑了。

  “不过,想了想还真是有点不甘心。”他说道。

  君小姐看着他。

  “我做的也不少。”宁云钊接着说道,眉头微微的皱了皱,“我应该可以要个回报吧。”

  “当然可以,你请说。”君小姐说道,“只要我能做到。”

  宁云钊挑眉。

  “还有条件限制啊。”他说道,“看来我的确不如朱世子。”

  君小姐有些微微的窘迫。

  他从来温润如玉,看破不说破,从来不让人尴尬。

  宁云钊眉眼恢复温润的笑。

  “人总要任xing一次。”他说道。

  君小姐恢复了神qíng,看着他点点头。

  “你请说。”她说道,又停顿下,“当然什么时候说也可以。”

  “不说以后了。”宁云钊含笑说道,“就现在吧。”

  君小姐认真的看着他等候他的开口。

  宁云钊看着她。

  “我们,再下一次棋吧。”他说道。

  ……

  元宵灯节,火树银花不夜天的街市上,有个女子在他身后,看着面前被众人围着的棋盘,兴致而起说了一步走棋。

  有个年轻人听到了,兴致所起应了一步棋。

  就此他们你来我往,在夜色里下了一盘盲棋。

  在棋局终了之后,他才回过头,她也才看向他,才发现对方是自己熟悉的陌生人。

  从那一刻起,便开始了再没有断了的来往。

  虽然一开始,他们并没有打算来往。

  但,谁能知道以后呢,谁又能掌握以后呢。

  君小姐没有说话,看着他微微一笑,然后点了点头。

  ……

  临窗的桌子是君小姐惯常写医书的地方,笔墨纸砚收了起来,摆上了一个不算jīng致的棋盘。

  “不好意思,隔壁老先生只有这个,店铺都还没开门买不到,柳掌柜那边跑去也有点远。”陈七带着几分歉意说道,一面扫了扫棋盘上的一块污迹。

  但污迹已经深入棋盘,根本就擦不掉。

  “下棋,有棋盘有棋子就可以了。”宁云钊说道。

  最关键的是人吧,一旁的方锦绣撇撇嘴,真是搞不懂,都什么时候了,竟然一大早的慢悠悠的下起棋来了,就说了他们真是跟常人不一样。

  她甩手走开了,陈七跟上来,站在后院门口回头看了眼,见对坐的二人果然开始下棋,他们神qíng认真而专注,一句话也没有jiāo谈,各自在棋盘上一步一步的落子。

  “还真是下棋啊。”陈七嘀咕说道,又皱了皱眉。

  他不是没有见过男女对弈,但不知道为什么,晨光蒙蒙笼罩下,这认真专注对弈的男女,看起来怎么有些莫名的酸涩。

  有什么可酸涩的,要知道眼前的这两个人可不是一般人咯。

  他们都是扶持怀王成为皇太子的最得力的人,将来怀王登基为天子,他们可都是从龙之功。

  这身份地位必将无比的荣耀,必将人人艳羡,这世上他们想要什么要不到,他们还有什么可酸涩的。

  “我觉得我可能有病了。”陈七转过头,对方锦绣说道。

  “有病吃药。”方锦绣头也不抬的说道。

  陈七忍不住委屈,又带着几分赌气。

  “那你去给我拿药。”他说道。

  方锦绣瞥了他一眼,抬脚走开了。

  陈七哎哎两声跟上去。

  “那我自己拿,你看着我吃这样行不行?”他说道。

  ……

  再jīng妙,棋局亦有终了时。

  宁云钊起身对着君小姐含笑一礼。

  “告辞了。”他说道。

  此一去将有多危险,他自然知道,但是没有挽留也没有叮嘱保重,只有一句告别。

  君小姐看着他,想要说些什么,最终没有说话,低头还礼。

  宁云钊转过身大步而去。

  君小姐伸手接过方锦绣递来的披风,九龄堂外一队兵马已经等候,君小姐上马没有丝毫的停留催马前行。

  晨光明亮,两边的店铺正在打开,街上民众开始走动,说笑声招呼声,妇人训斥孩子的吵闹声,喧闹嘈杂又热闹相送这一队人马远去。

  第八十章 以后的以后

  冬夜,整个大地蒙上一层白光。

  这是几日前的大雪。

  在白茫茫的大地的映衬下,夜空中的繁星更加的明亮清晰。

  似乎一伸手就能摘下一颗。

  一只手高高的举起,虚空的一握。

  手收回放到面前,松开,并没有星星璀璨,只有一团团白气漂浮。

  这是口鼻间呼出的热气,遇冷而化为白雾,白雾升腾,片刻凝结在眉毛胡子上,星光山碎碎而亮。

  “这星空真好看啊。”

  沙哑的声音说道,伸出的手枕在脑后,积雪在身下发出咯吱的声音。

  星光下这个人穿着白皮袄,整个人躺在雪地里与大地融为一体,如果不是那一双如星辰般明亮的眼睛,就一时察觉不出来。

  “是啊。”

  他的身边响起说话声,雪地起伏,呈现出七七八八的身影。

  “难得看到这样的星空。”

  “原来星星这么漂亮。”

  “此时当吟诗一首。”

  “你yín啊。”

  “要是有酒就好了。”

  “再来一块烤ròu。”

  说笑声乱乱的响起,让这冰冻的寒夜变的几分鲜活,就如同踏chūn赏雪,趁着着冬夜赏星空何尝不也是一件风雅之事。

  忽的适才那只手再次举起来,伴着这动作,说话声戛然而至,天地间瞬时陷入死静。

  这死静中又忽的响起一阵得得声,就好像凭空出现,瞬时接近。

  马蹄扬起积雪,也露出其上包裹的shòu皮。

  正是这shòu皮消去了马蹄的声响,直到近前才能察觉。

  这是一行十几人兵马,星光下铠甲盔帽,背后刀枪剑戟弓弩闪着寒光,纵然雪夜马儿的速度也没有丝毫的减弱,忽的中间的马儿发出一声嘶鸣,从地上直直的一柄长刀斩断了马的前蹄。

  马儿嘶鸣跌倒,其上的人也翻滚而下,不待那人来得及起身,一柄长刀已经将他斩的身首两处。

  血喷涌而出,瞬时染红了雪地。

  整个队伍都变得混乱,因为雪地上接连跃起人来,长刀短斧砍向这些骑兵。

  胡语的喊叫,痛苦的嘶吼,马儿的嘶鸣,原本一片清冷的大地变得喧闹,但这喧闹却是带着血ròu横飞。

  一杆长枪刺穿了一个骑兵,将他整个人从马上扯了下来,长枪跟着骑兵一同甩开,袭击的男人已经瞬时捡起一旁跌落的一柄阔刀,嚓啷一声回旋将身后袭来的镰刀撞开。

  但到底却因为脚下微微一滑,被另一边一个骑兵甩出的飞斧砍中了脖子,他大叫一声人扑到在地一动不动,血染红了地面和他的白袍,再次与大地融为一体。

  战斗残酷而短暂,一切似乎发生在一瞬间,又在惨烈中瞬时结束,马儿或者被杀或者逃散,随着一柄长刀毫不犹豫的刺入伤者的胸口,哀嚎声也瞬时消失,天地间再次恢复了安静。

  星光依旧,只是地上不复先前的雪白,而是到处都是鲜血尸体。

  有金兵的,也有穿着白袍的男人。

  大胡子男人蹲在一个白袍男人身前,伸手抚上他的还睁着的双眼。

  “老大。”

  身后响起提醒的声音。

  大胡子男人回过头。

  “我现在是不是越来越多愁善感了?”他问道。

  身后的男人们没有人理会他,或者扯下金兵尸首上的兵器和衣袍靴子,或者趴在死去的马匹身上大口大口的喝血。

  “老大,快点吧,喝几口走了。”有人含糊说道。

  大胡子男人摇摇头。

  “人生的意义不光是吃喝啊。”他说道,用手里的刀一挥,割下一块马ròu,血淋淋的就塞进了衣袍里,“还有诗与远方。”

  他说到这里歪头想了想。

  “她应该是这样说的吧,时间太久了,我都要忘了。”

  其他的男人们已经起身,随便的擦了把嘴角的血迹。

  “老大,你是不是多愁善感且不说,你是比以前话多了。”一个男人说道。

  “你是说我话痨吗?”大胡子男人不悦的说道,“我这怎么能是话痨呢,我们越来越北,连个人毛都看不到,好容易见了,还一口的胡语,我是怕时间久了我都不会说咱们的话了。”

  男人们都笑起来。

  “老大你真是深谋远虑。”他们说道。

  大胡子男人眼睛里溢出笑意,带着满脸的得意。

  “那是。”他说道,说罢一摆手,“今晚看了一把好柴吃个饱饭,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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