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九龄_希行【完结】(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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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真的,媒人已经来了,明天就正式下定了。”小丫头咬着指头颤声说道,“说趁着十公子还在家,好好的热闹一下,家里人现在都知道了。”

  宁云燕面色一阵红一阵白。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父亲母亲怎么会这样糙率的对待她?

  她猛地推开丫头向外跑去。

  ……

  宁云燕下定的事不止是宁家的人都知道了,在阳城的很多人家也都接到了消息。

  宁家一改往日的低调,邀请很多人来参加小定仪式。

  女儿家大了都会要成亲,这并不稀奇,但宁家十七小姐却还是让大家很意外。

  一般来说谁家的女儿到了适龄,阳城的大户人家都心里有底,想要与谁结亲结合门第都各自心中有计较,只待年纪差不多开始议亲的时候。

  但宁家十七小姐按理说今年才开始议亲的,怎么突然就下定了?

  虽然说对方家世也不错,跟宁家也算是门当户对,但这样一点消息也没放出,就突然下定,太仓促了,让人不得不猜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别人猜测原因,林大人却是不用猜就知道了。

  他放下手里的帖子,神qíng复杂。

  “没想到宁家还真的这样做了。”他自言自语。

  下了定就是要成亲的人了,不能再像个小姑娘肆意的玩耍出门,要关在家里学女红学管家,学各种规矩,学人qíng往来,学大人要做的事。

  虽然这是每个女孩子都要这样,但林大人还是觉得几分唏嘘。

  当孩子总比当大人要快活。

  孩子总要长大的,也总要承担该承担的责任。

  林大人将帖子放下。

  “去,给夫人说,收拾收拾,送小姐去吧。”他木然说道。

  面前的仆妇应声是。

  第一百二十章 孩子们懂事了

  如同宁云燕一样,林瑾儿也不知道父亲的决定。

  她躺在chuáng上,侧耳听外边悄无声息,继续发出呜咽的哭声,却并没有流出眼泪,伸手小心的掀起了一角chuáng帐子。

  这是她的卧房,摆设一如既往,除了以前总是侍立在门前门后的丫头们。

  那日醒来后就没有再看到自己的丫头,不止是跟随自己去缙云楼的香兰,所有服侍的丫头都看不到了。

  肯定看不到了,自己出了事,为了维护自己的名声,当然要这些丫头们担责,或者打发卖掉她们,就像剔除那些破旧烂掉的东西,再换上新人,这样才一切都能重新开始。

  那些丫头们的死活她并不在意,她在意的事这件事父亲到底要怎么替她出气。

  想到这件事,林瑾儿双眼通红,恨意让她的脸都扭曲了。

  君蓁蓁,现在已经被抓进牢里了吧?已经被方家抛弃了吧?已经生不如死了吧?

  让她死就太便宜了,一定要让她生不如死。

  至于自己,林瑾儿伸手捏住衣襟,缙云楼里的事,父亲一定会圆过去的,没有当父亲的会任女儿背上有rǔ清白的名声,这不仅是她的名声毁了,林家所有的女孩子都要受到牵连被指点。

  天塌下来,有家人顶着护着呢。

  林瑾儿稍微松口气,还有,她还是要嫁到宁家给十公子为妾,这也是个机会。

  到时候死咬住宁云燕,就不信宁大夫人不忌讳。

  现在就等着父亲来询问她事qíng的真相了,只要一问,就让父亲按照她说的办。

  不过这都两天了。父亲怎么没还没来?母亲也只来了一次就哭着走了。

  是去商量怎么办了吧?

  正思付间外边传来脚步声。

  来了。

  林瑾儿忙放下帐子躺好。

  杂乱的脚步声涌进来,似乎进来很多人。

  父亲和母亲来不是该悄悄的吗?怎么这么乱?林瑾儿皱眉,刚要掩面佯哭,帐子被拉开了。

  两个面生的仆妇站在chuáng边。

  林瑾儿吓了一跳。

  “你们…”她喊道。

  刚张开嘴,一个仆妇迅速的就将一团布塞进了她的嘴里。

  林瑾儿几乎晕过去。

  怎么回事?家里进了qiáng盗了吗?这是怎么回事?

  “小姐,我们奉命送你去家庙里,你不要吵不要闹乖乖的听话。”仆妇的声音在耳边说道。

  什么?送我去家庙?为什么送我家庙?什么人才去家庙?她怎么能去家庙?她是林瑾儿。她是父亲的嫡生女儿!

  林瑾儿如同鱼一样要翻身起来。但仆妇很熟练的用布带将她捆住,利索的抬下了chuáng,另外两个仆妇抖着一条单子盖住。

  林瑾儿的眼前一黑。就如同她的世界一般陷入黑暗。

  不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

  事qíng怎么会这样?

  就在三月初六,过了女儿节后的第三天。阳城大家门户的内宅里议论着两个消息。

  一个是北留宁家大房的女儿定亲,一个则是阳城县主簿林家的女儿犯了隐疾被送到了家庙里。

  宁家的女儿十四岁。林家的女儿十五岁,刚刚过了女儿节,一个就将成为他人妇等待花期盛开,一个则尚未盛开就凋零了。

  这两个鲜明对比。一喜一悲同时发生的事让人不由唏嘘,但也让很多人心神忐忑不安,尤其是有着一般花期待开的女儿的人家。

  几乎在一夜之间。阳城大街小巷的女儿家就少了很多,茶楼金楼也不再见往日那些成群结伴说笑游玩的士族小姐们。

  据说有的人家请了先生要让自己的女儿练字。有的则请了琴师授琴,更多的是要女儿练习女红。

  明媚的三月阳chūn,本该入目在家避寒一冬天的女儿们花枝招展的出现,给chūn景添色彩,没想到女儿们都不见了,这让大家莫名的觉得冷清了很多。

  “还要去别的地方吗?”方玉绣问道。

  此时她和君蓁蓁正走出一家药行。

  君蓁蓁摇摇头,径直上了马车,方玉绣自然也不会多话跟上车,马车缓缓行驶一个拐角,迎面一辆马车驶来。

  “让开。”对面马车的车夫一眼就认出这辆只能平头百姓用的马车,毫不客气的挥鞭子喊道,“不长眼啊。”

  方玉绣皱眉掀起车帘,君蓁蓁也向外看来,对面车上也似乎有女孩子掀起车帘看出来。

  作为士族小姐的马车,平头百姓是要避让的,这是不用提醒就该知道的事,谁这么不长眼啊?

  女孩子本来心qíng就不好,此时更几分不耐烦,待看清对面的人,顿时一愣,旋即面色一白。

  “让开。”她脱口说道。

  车夫将手里的鞭子再次一挥。

  “让开。”他对着对面的马车喝道。

  话音未落,就被小姐用茶杯砸在背上。

  “我让你让开。”女孩子颤声说道,“快让开,让她们先过。”

  车夫一怔,但也不敢不听话,忙跳下车将马车牵到路边避让。

  方玉绣眼中闪过惊讶,看了眼君小姐,君小姐面容依旧平静。

  “走吧。”方玉绣对车夫说道。

  同样有些怔怔的车夫这才回过神忙催马,马车沿着路得得的过去了。

  君小姐侧头看着路边的马车,虽然马车的车帘放下遮住了其内的人,但她也能感觉到车里的女孩子在看着她。

  君蓁蓁不认得这个女孩子,只有些模糊的记忆,大概是官家小姐中的一员,应该是个家世一般的,要不然君蓁蓁也不会不记得。

  虽然家世一般,面对君蓁蓁的时候这些女孩子们可没有畏惧过,只有嘲笑和鄙视。

  但现在君小姐很确定她是在害怕,很害怕。

  给自己让路可以归结为礼貌,但害怕自己是为什么?

  这问题在回到家之后得到了解答。

  “宁家十七小姐下定了,婚期定在明年五月。”方老太太说道,“林家的小姐因为隐疾发作送去家庙了。”

  她看着君小姐,神qíng复杂。

  “你的事这算是解决了吧。”她说道。

  那些女孩子是家里的娇娇女,被长辈疼爱,姐妹们谦让,丫头们讨好敬畏,走在街上少年们悄悄的偷看,女孩子们艳羡。

  对她们来说最生气的事是得不到心爱的首饰,最大的悲伤是衣裙被溅了污迹,除此之外她们的日子一帆风顺,chūn光般明媚,至于害怕畏惧从来不存在。

  但这一次她们真切的领会到什么叫做害怕和畏惧,原来有的人不是能随意的欺负,原来并不是什么事家人都会维护,原来不是什么时候她们都能无忧无虑。

  有的事不能做,有的人不能惹,否则自己倒霉,家人也不相护。

  君小姐笑了笑。

  “孩子们懂事了就好。”她说道。

  第一百二十一章 到此为止

  孩子们懂事了就好。

  这句话说的何其轻松。

  人们常说说得轻松,表示一件事真做起来是很难的。

  但从她摸着脖子说出那句这件事要解决一下,到现在那些与她有过过节的女孩子,一个待嫁不得再出家门,一个隐疾之由关在家庙,其他的女孩子们见了她都避之不及再无往日的骄横,不过是四五天的时间。

  实在是太轻松了。

  方老太太神qíng复杂,她是怎么做到的?

  “其实原本就是小事啊。”君小姐说道,“不过是女孩子们之间的口角,并不是不共戴天,所以好解决。”

  这些女孩子们被家里人开始约束,也正是因为她们的行为可能威胁到他们家族。

  她拿出林家的私密事,林家立刻就毫不犹豫的舍弃了林瑾儿,但如果她拿出威胁不是针对林瑾儿,或者林家没有可以jiāo换的筹码的时候呢?

  穷寇莫追,兔子急了也咬人,威胁到他们的家,威胁到他们的族,那就是没有退路,那就是不共戴天,那必然是要拼个鱼死网破的。

  夺人一个家,毁人一个前程,尚且如此,将来自己要夺的是那人握在手里的江山,毁的是他子孙延续的千秋富贵。

  事qíng哪有那么好做,哪有那么轻松容易。

  君小姐轻叹一口气,满面的怅然。

  在方老太太看来,这是颇有几分胜之不武的感叹,有些无语。

  你可适可而止吧,不过是女孩子们之间的口角,不过是孩子们之间的小事,别忘了你也是个小孩子,你一个小孩子做出这些事已经很吓人了好不好。

  “只是没想到这次宁家竟然也这么痛快。”她说道。

  虽然君蓁蓁没有明说到底怎么回事,但方老太太也知道林瑾儿的行为肯定跟宁家的那个小姐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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