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珠_意迟迟【完结】(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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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她心有愧疚,又怎么好不理会陆幼筠呢?

  再者陆幼筠大庭广众下这般一伤,那便是设宴的柳氏,是定国公府对她不住了。

  只是遗憾极了——

  她非但不觉得愧疚为难,甚至还想为元宝抚掌赞叹呢。

  小心眼如她,就是打定了主意不去理会陆幼筠,也还是要为元宝这一爪而痛快的。

  若生抓起一把鱼食,投进了池子里,忽而问道:“你前些时候送来的那封信是何意思?”

  苏彧骤然闻言倒也不慌张,神色从容地反问道:“你以为呢?”

  若生不好意思告诉他自己想了一堆招妄图从纸上看到点东西,结果半点用处没有,这会听他问,只好老老实实地说:“一头雾水,丁点不明白。”

  日光下,微风扬起了她额前碎发,一张如玉面孔,偶人般jīng致。

  苏彧凝视着她的眼睛,摇了摇头道:“其实我也不明白。”

  他不知道自己是从何时开始对她念念不忘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因何而对她念念不忘,他只知道,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很欢喜,想她的时候他也很欢喜……

  他在遇见她后,才终于明白了当他还是个半大孩子时,师父说过的那些话:

  娶妻生子,成家立业,不过是一瞬间的决定。

  他想娶她!

  他想娶她!

  想得都快疯了!

  可若生不知道,不知道他的云淡风轻后藏着怎样的惊心动魄,坐立难安。

  她回过头望向水面,看着几条红鲤终于活泛了起来,心里想着的是方才追了元宝一路,似乎有些饿了……她背对着苏彧,漫不经心地道:“万幸万幸,总算五哥你不是连无字天书都懂。”

  苏彧失笑,忽然唤了她一声:“阿九。”

  若生没有回头,仍然盯着水中的鱼:“嗯?”

  苏彧道:“我有个难题想要请教你。”

  “难题?”若生轻轻咬了下唇瓣,将手里的鱼食尽数丢进了池子里,拍了拍手掌,“且说来听听吧!”

  于是苏彧便问了。

  像是先前问她是否愿意观鱼一样,从从容容,声色不动地问了。

  他说,不知连三姑娘可愿赏脸与在下一道共赴白头?

  若生背对着他,静静地站立着。

  仿佛站了一盏茶,仿佛站了一炷香,又仿佛只站了一息。

  她抓着扶栏,慢慢地转过身来,慢慢地瞪大了一双杏眼。

  第300章 定qíng

  苏大人这道难题,一言便是一生,果真是难。

  然而她心中早有定论,惊诧过后并无犹豫,杏目一弯,笑靥如花,郑重地回他道:“愿与君同生共死。”

  七字一生,胜似千言万语。

  苏彧问得直白,她亦答得直白,gāngān净净,利利索索,恰如这一场旗鼓相当的爱qíng。他和她,都不是办事拖泥带水的人,就连表心迹也一样——

  一个想娶。

  一个想嫁。

  再简单不过。

  若生笑微微地看着他,看着他向自己伸出了手,摊开来,掌心向上,安安静静地等候着,不觉笑意更浓。她抬起自己的右手慢慢搁了上去,而后忽然出其不意,用力一握抓住了他的手,借力顺势扑进了他怀里,双臂一张,轻轻地环住了他的腰。

  她靠在他的胸前,耳朵紧紧贴着他身上的衣衫,一动也不动,似乎连呼吸声都变得平缓轻浅了。

  反观苏彧,猝不及防叫她抱了个正着,罕见得有些慌张起来。

  他手足无措地低下了头,却一眼就瞧见了自己怀里的她。

  碎金一般的日光透过树影落在他们身上,将她照得那样耀眼夺目。

  他浑身发烫,脑海里有瞬息的空白。

  恍惚间,他听见怀中的姑娘在一本正经地喊他别动,他只好继续僵直着身体任由她抱,佯装镇定地别开脸,声音微沙地问道:“做什么?”

  若生不答,依旧紧紧贴着他的心口,屏息听了一阵才憋着笑抬起头来望向他道:“苏大人这心跳得可够快的。”

  说完,她松开手,模样狡黠地笑了起来:“虽说我已经答了你的题,但苏大人那题问得有几分真qíng实意,到底是得听完这心跳声才敢确信无疑呀。”

  她笑着后退,学他方才的模样摊开手,动了动手指,恶霸口气道:“定qíng信物拿来!”

  苏彧怔了一怔,旋即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不动声色地取出一块自己随身携带的骨牌,递到了她手心里。

  若生手掌一合,满意地攥紧了它。

  距离他们二人昔年初识,已是眨眼数年。

  一生之久。

  她变了,他理应也变了。

  许多事都不同了。

  物是人非,唯独这三块骨牌未曾变化。

  而今团团握住,依稀还是当初躺在她手心里的触感。

  也正因如此,眼前这一切才真的像是真的,而非梦,一扭头,睁开眼便全是空。

  她晃晃手,看着苏彧,忽然就什么也不担心了。

  他不是胡来的人,若非有了万全的打算,想必也不会急着来同她表明心迹。他既然开了口,问了话,那就是心中有底了。

  那她,也就跟着有了底。

  若生小心仔细地将骨牌收好,然后看看天,看看池子,招呼苏彧把纸鸢捡起来给她。

  苏彧半点脾气也没有,让捡就捡,让给就给,老老实实的。

  若生看着,没来由的心里一软。

  这样的苏彧呀……

  她念念不忘,捧着一颗软成了chūn水的心,dàngdàng悠悠回到连家,才进抄手游廊便迎面遇上了父亲。

  虽则时已傍晚,天色渐暗,廊下也还未掌灯,但连二爷眼尖手快,前脚才看见她脸上的笑意,后脚便伸手拽住了自家闺女,好奇地问道:“怎么这么高兴,那定国公府就这般好玩?”

  若生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反手挽住了他的胳膊,像小时一样仰头看着他,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道:“爹爹我饿了。”

  连二爷愣了一下,随后伸手一拍她的脑门,没好气地道:“才说你怎么看着这般高兴,原来是知道我让人做了好吃的呀!”

  他扭头冲一旁的丫鬟道:“去传话,摆饭。”言罢又急匆匆追着喊了句,“阿九今儿个也在明月堂用饭!”

  若生便连衣裳也没有换就去了明月堂。

  到了饭桌前一看,原是做了八宝鸭。

  八宝鸭虽是南边的菜色,但府里的厨子做得也不差,看着十分地道。开背的带骨鸭色泽红润形状完整,腴香浓溢。尝一口,鸭ròu苏烂,汁浓味鲜,很是不错。

  若生神清气慡,胃口大开,不知不觉就用了大半只。

  连二爷在一旁急得不行:“照你这么吃,真得吃成大胖子了!”见她不甚在意,连忙抢过来不让她吃,“得得,你再吃,回头苏家那小子都不想娶你了!”

  若生正慢条斯理擦着嘴,没料到他会说出这么一句来,不由得手一抖,脸也红了。

  偏屋子里灯火通明,连二爷跟朱氏都瞧了个正着。

  朱氏便放下筷子借口说去看看若陵先行溜走了,留下父女俩大眼瞪小眼,半天也没有人说话。

  好容易灯花噼啪炸了声,打破了这古怪的寂静。

  若生忙往他跟前端他爱吃的菜:“菜都凉了,爹爹快吃。”

  连二爷举着筷子并不看菜,只上下打量她,十分肯定地道:“你脸红了!”

  “哪有的事儿!”若生摇头如拨làng鼓,死不承认。

  连二爷“哼哼”两声,埋头吃了几筷子ròu后抬起头来,一脸鄙夷地看着她道:“我都看见了……”

  若生低着头急急忙忙站起身来,口中道:“我也去看看若陵!”

  一溜烟就跑没了影。

  连二爷拿着筷子戳鸭ròu,一下又一下,忽然扬声问门边站着的丫鬟:“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丫鬟一头雾水,反问他:“二爷说的是哪句话?”

  连二爷努努嘴:“就那个,什么女儿大了就没有用了的话。”

  丫鬟揣测着:“您是说女大不中留?”

  “对!就是这个!”连二爷夹了一筷子鸭ròu塞进嘴里,含含糊糊地道,“坏阿九,噗种牛!”

  他三两口吃完,筷子一丢,也起身往外走去。

  丫鬟忙问:“您去哪?”

  连二爷步履矫健地往廊下走去:“看小宝!”

  一个两个都跑了,留他一人吃饭还有什么劲,他也看若陵去。连二爷人高步子大,走得飞快,没一会就到了若陵门前。

  他进门就开始四处张望,看了一圈,没见着朱氏也没见着若生,立马跑到了若陵的小chuáng前,俯身望着儿子胖乎乎的小脸正色道:“瞧瞧瞧瞧,我便知道她们俩是大骗子!”

  第301章 说开

  他絮絮叨叨数落着,说了半响才发现儿子一直在呼呼大睡,根本就没有听见他说话,不觉面露失望,长叹口气半是羡慕地感慨道:“吃了睡,睡了吃,你可真是个小快活王啊……”

  说话间,外头的天色已经慢慢黑透。

  夜幕像是上好的绸缎,光滑如水,黑得没有一丝杂质,竟是个无星无月的日子。不一会,起了风,从轻到重,渐渐似刀刃般冷冽。

  可分明已经是chūn日了。

  抱着元宝走在长廊下的夏柔叫这风刮得有片刻失神,想伸手拢一拢领子,偏没有一只手得空,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小声腹诽起来:这般胖,还这般懒,连路也不肯走,这养的哪里是猫,分明是个祖宗!

  活像她那讨人嫌的五表哥,忒难伺候。

  她就着廊下灯光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猫,沉甸甸小猪似的,这原就发酸的胳膊愈发得没力了。

  夜风chuī来,元宝“喵喵”叫唤了两声,像在催促她快些走。

  夏柔不由忿忿:“府里角角落落哪儿你没去过?偏今儿个不认得路了非得使唤人送?”然而说完她自己又禁不住笑了,“我也是疯了,还同你置上气了。”

  她加快脚步,走至竹林外,依照苏彧定下的规矩唤来了三七后,便立即将元宝往他怀里送去:“快把这祖宗给领走。”

  三七只好苦着脸去抱它,却不想他刚揽住,元宝就一个纵身跳到地上跑开了去,一副丁点不愿意叫他抱自己的模样。

  夏柔见状气笑了,摇摇头就要走,可转过身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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