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天河_陈小菜【完结】(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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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怀川沉默半晌,正色道:二哥,我不想杀他。”

  “那日在围场,原本是要杀他,那一箭我虽是闭着眼she出去,却是瞄准了豹眼。”

  “二哥,现在杀与不杀,都无关大局,你若是不放心,哪怕挑了他的手脚筋脉都可以,留他在我身边吧。”

  傅刑简似听非听,手中茶杯釉质莹润温雅,与他这个人的气质甚是相配,却道:“也不必挑了筋脉,成了废人岂不是拖累你。”秀气的眉微微扬起:“用细铁链穿了琵琶骨就好。”

  傅怀川一怔。

  傅刑简似笑非笑:“不舍得?”

  傅怀川拿起酒杯,淡淡道:“这样也好。”

  傅刑简迫不及待的起身,眼神中有近乎妖邪的兴奋之意:“李若飞这等人,穿了琵琶骨最是合适不过。”转身出门。

  傅怀川一杯一杯的喝着梨花白,酒味甘醇清冽,喝到嘴里却跟白水一样。刚刚入冬,府内地砖尚未烧热,手足在深夜已经冰凉。

  第二天清晨却来了不速之客。

  三百禁军衣甲鲜明,将王府大门围了个水泄不通,拥着赵孟旭登门拜访。

  赵孟旭一身紫色锦袍,头戴紫玉冠,秀色中平添几分庄重,低眉垂目:“在下奉皇上和太子之命,接朗国质子入宫。”

  傅怀川眼中犹带血丝,手指撑住太阳xué,皱眉道:“入宫?”

  赵孟旭答道:“四野王即日就要远赴边关,皇上的意思是将质子jiāo由太子监管。”

  态度恭谨妥帖无比。言罢,直接让下人领着往鸣泉苑方向而去。

  傅怀川面沉似水,却一言不发。

  傅刑简听到声音,忙忙的赶到,见是赵孟旭带着人过府,忍不住蹙眉。

  赵孟旭微微一笑,竟不害怕,也不施礼,悠悠然径自去了。

  傅刑简冷笑道:“果然是一朝风云变了,连如此下贱之人都敢跑来这里撒野。”

  “再忍两天罢。”傅怀川声音淡漠,却生生捏碎一只茶杯。

  良久,赵孟旭领着孔仁冰回到大殿,李若飞却是被两名禁军俯卧着抬了出来,奄奄只剩一口气,一身的血淋淋漓漓,后背肩胛处垂下细细的铁链,用一只铁锁锁死。

  赵孟旭美目中暗藏怒意,笑道:“难怪李公子总是水土不服,四王爷真是好手段。”又道:“这位大夫正在给李公子治伤,说不得,只好一块儿请进宫去,回头再给王爷送到夏州吧。”语气温柔中暗藏机锋。

  傅怀川也不多说,只淡淡道:“辛苦赵侯了。”走到李若飞身边,蹲下身,凝视着他。

  李若飞脸色白得几乎透明,连嘴唇都是苍白gān裂,嘴角却带着一丝令人心寒的笑意,低声道:“傅怀川,你我二人,不死不休。”

  就是这种感觉,永不服输,绝不低头,危险得要命,也刺激得要命。原来,是被这个吸引的。那种让心脏蓬勃跳动血液奔涌的刺激,那种直触灵魂到几乎疼痛的索求,在全身喧嚣,急着破体而出―― 傅怀川执起他的手,道:“我等你来杀我。”

  坚定决绝得像发了一个不祥的毒誓,傅刑简的脸上充满了惊恐的惨淡。

  进了勤德殿后的寝宫,太子尚在傅东平处商议国事。

  赵孟旭推开窗,让阳光洒入。

  赵孟旭的脸jīng致到了极点,花开最盛的感觉,却隐然有了凋零的意味,轻抚着李若飞的发,问道:“你怎么样?”

  李若飞笑道:“还好。暂时不用帮我打开锁,省得太子麻烦。”

  见他神色担忧,反安慰道:“锁了琵琶骨虽然暂时成了废人,但以后只要抽出铁链,立刻就能恢复力气,没有大碍,你放心。”

  赵孟旭握住他的手,脸色沉静又疯狂:“那么,我们一起颠覆宁国的江山吧!”

  两人相视一笑。

  掌灯时分,太子回到寝宫,轻轻推开门,只见赵孟旭一身紫衣,在烛光下如烟如雾的柔美,正用几支墨笔绘着一幅小像。

  李若飞懒洋洋的斜靠在一张铺设着厚厚皮毛的椅中,素白的衣,漆黑的发,瘦得只剩了锋利,盯着烛火正自出神。

  气氛奇怪的宁静和谐。

  李若飞已经看见了他,却不动弹,放肆的笑道:“太子殿下,好久不见了。”

  眼前的李若飞与当日夜闯太子府的形象骤然重叠,太子心中又是愤恨又是得意,走近前去,道:“到今天这个地步,南院王还是这样不知死活。如今落入我手,不知打算如何脱身?或者,劫持本王?”

  李若飞转过背来,肩胛骨处两团新鲜的血迹,淡淡道:“我昨夜刚被锁了琵琶骨,已是个废人,太子大可不必害怕。”

  太子一怔,眼中燃起凌nüèyù望,笑道:“还是四弟体贴,倒省得我亲自动手了!”

  李若飞懒懒道:“任君处置。”眼睛盯着太子,漆黑如夜冰冷如刀:“只是太子殿下要动手的话还得快一些,否则恐怕这几天就是你先到地下去了。皇位虽近在咫尺,殿下有没有命去坐,却是不一定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唧歪几句吧

  那个,小颜可能是史上着墨最少的主角了――我不承认小颜不是主角,扭头

  傅四这个人是传统意义上的“坏人”,但是我想把他写得立体些,尤其再到后面,希望能把他写得让人既咬牙切齿,又忍不住觉得,啊,原来他也不完全是个禽shòu……总之这个角色写起来很慡,默,我果然是b……

  小李,是我这个文的第一主角,有缺点,是个战争爱好者,但是他有原则有底线,所以,即使有时候我本人都不喜欢他的某些做法,尤其是到后面,但还是希望读者能够原谅他――偏心眼……

  小赵夫妻俩是我喜欢的,大家想必也猜得到小赵的结局……泪

  至于傅二,又是个b,一方面变态,一方面又有他的悲惨――作者很无耻的问,大家能看出来傅二是个美人吗?我很用心的表示他很pp啊!

  总之,这个文里没有一个纯白的灵魂,也没有一个完全的禽shòu,没有绝对的算无遗策的聪明人,也没有笨到二百五的傻瓜――都有局限xing……

  谢谢所有点这个文看的大人,更谢谢所有辛苦评论的大人……

  无以为报,只有码字……爬走

  第二十八章

  太子心里凉了一凉:“你到底想说什么?”

  赵孟旭缓缓走近,笑道:“李公子说,四王爷会反呢。”不待太子说话,又道:“四王爷野心勃勃,虽然皇上调他镇守边关,只怕他想破釜沉舟,这些天就会在靖丰谋反。”

  李若飞姿势不变,话音里却有风云雷动:“只要太子不为难于我,我可以助殿下一臂之力,照我所说调遣禁军,傅怀川必败。”

  一个浑身伤痕累累,连行动都已不方便的废人,带起的气势却好像身后有千军万马,叱咤风云。

  这就是当日兵临靖丰城下宁国举国震惊的名将李若飞。

  太子似被这种气焰震撼,坐在椅中神色凝重。

  赵孟旭俯在他肩上道:“四野王心机深不可测,殿下不可轻信。要不,先留着李公子,若是四王爷听命出城,到时李公子也还是殿下掌中之物……若四王爷当真兵变,李公子擅长用兵,有他相助,也未尝不是好事。”

  太子沉吟半晌,点头应允,却不放心道:“不准他踏出宫门一步。”

  赵孟旭笑得藏不住恶毒:“太子尽管宽心,我早就想好好陪着李公子,他若敢出这里一步,我保证他会后悔。”

  太子看他一眼,笑道:“五弟还在前殿等我,我先去瞧瞧。”

  太子走后,赵孟旭拿起刚才画的小像,送到李若飞面前,问道:“怎么样?像不像你?”

  一尺方寸的纸上,jīng细的描绘着一个人像,黑发流云般散开,斜靠着椅背,眉目神韵却与李若飞没半点相似之处。

  李若飞仔细看了看,心里一酸,道:“很像。”

  真的很像初蕊。流盼的美目,眉梢眼角的风qíng,一缕宁为玉碎的决绝,像到了骨子里。

  两天后,傅怀川的亲军在守城军的掩护下悄然入城。

  傅晴鹤在府中安静的写着帖子,每张都是同样的内容,既无抬头,也无落款:

  四野王喜怒难测,御下严苛,君不见谢家二将军乎?一旦登基,大人只怕兢兢业业之余,寝食难安。太子懦弱,何不借机辅助?

  傅晴鹤笑得胸有成竹而又怒其不争,对着心腹道:“这帮朝臣,对四哥既敬且畏。为官者多多少少总有些见不得光的事qíng,四哥心机深沉,将来难保不被dòng悉,照他的xing子,下手惩治也绝不会容qíng。太子懦弱无用,他若继位,对这些官员而言,自是比伺候四哥轻松快活多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总得替自己留条后路吧?”

  言罢吩咐将这些帖子送到以左相为首的各朝臣家中。

  孔仁冰抱着一个锦盒,到了谢府,见到谢溪后,打开锦盒,黑玉盒底上躺着一双已经萎缩的手筋。

  孔仁冰道:“谢将军只知令弟因私纵质子获罪流放,途中染病而亡。”苍老稳定的手轻轻拨动灰白色的筋脉:“却不知谢流将军是先被四野王活抽了手筋,后痛加折磨而死。”

  “为一己之私怨,无视国家法度,无视谢家功勋,量刑过重,戕害大将――四野王若是登基,只怕并非国家之幸,也非谢将军之幸。”

  谢溪凝视着那双手筋,指尖冰冷,却问道:“我怎知你说的是真是假?”

  孔仁冰直视谢溪,眼神中有dòng悉世qíng的怜悯:“在下只是王府里的大夫,偶尔得知此事,信与不信,全看将军自己揣摩其间之事了。”

  放下锦盒,道:“于国于私,都恳请将军仔细掂量,是否要加入叛军,留万世骂名。”

  说罢转身而去。

  桌上一方锦盒直刺眼底,谢溪从怀中取出一份信函,正是傅怀川着人送来的守城军围城之策。谢溪点起烛火,烧掉了信函,灰烬无可挽回的落在汉白玉的地面。

  傅怀川派出的两千jīng锐在宫门内遭到了伏击,原本长驱直入的软甲兵刚进宫门,两扇镶满铁扣的铜门就迅速合上,成了瓮中捉鳖之势,安静的宫墙上猛然箭矢如雨。

  近战十分qiáng大的软甲兵毫无用武之地,禁军完全放弃短兵相接,居高临下,软甲兵顿时成了活动箭靶,更有火油当头淋下,一经点火,两千jīng锐竟全军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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