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迟听见她提起褚瑜,脸上神色松了松当下带出笑意来,“你还见着他了,那明兰呢。”
明柳摇摇头,“明兰没有的,殿下只嘱咐了我两句,让我好生照顾您,”她舒了一口气,“殿下还是太,”
那措辞一时之间难出来,吕迟知道明柳是不敢往下说,因而帮着她接了一句,“太大胆,太大逆不道,太肆意妄为?”
他语气带笑,却说的明柳心惊ròu跳,站起来就要捂吕迟的嘴巴,“哎,少爷,快些别说了!”
这话也就这会儿是他们两个人在,要是换上给有心人听了去,可不是轻易能饶恕的罪名。
“这话有什么说不得的,”吕迟浑不在意,挪了挪屁股扶着腰从chuáng上下来,“这话在晋国是最说得的,如今你还叫他殿下,让别人听了去一会儿把你也当成反贼呢。”
他半真半假的调笑,让明柳有些气呼呼又不敢说,只好在心里头一顿腹诽。
这会儿倒说那老东西是反贼了,昨天与人在房里厮混的时候怎么哄她们说是抓耗子?如同这会儿满脸喜滋滋,偏嘴上还不老实,总这般口不对心。
吕迟起身看看天色,才将将擦出一点儿亮的时候,他摸了摸空空的肚子,“想喝粥,不知这会儿厨房有没有?”
“不过是粥,想必是一定有的。,”明柳快步走到外间将门打开,与屋外守着的小丫头知会一声,后者便快步往厨房那边去了。
厨房里为了侍候这小祖宗也是等了一整个晚上,是以将东西送进屋里时,吕迟也不过才将外衣穿好正给侍候着洗漱。
“今天起总要在家里歇两天吧?”明柳轻轻揉着吕迟的腰,意有所指。
给弄成了这样,还能上哪儿去?
明兰站在一边打哈欠,听不太懂这话里的意思,只以为明柳说的是薛爷以及说书人那一类在外头让吕迟不高兴的。
吕迟想想外头总也就这么点东西,且宁康镇也比不上京城,再者说,他如今会了相好的,满心满意都是甜蜜,自是要高高兴兴的在家里等着才是。
另外从褚瑜那里知道自己身边还跟了暗卫,吕迟也烦的要翻白眼,gān脆就以年节将至的借口一气在家里窝了数日。
这数日后,谁也没有想到会从京城传回来一个不得了的消息。
皇帝降了旨意,将吕芙一顿褒美,夸的天上有地下无,后便赐婚吕芙作二皇子的正妻,吉日都挑好了,第二年夏天的时候。
这如同一个惊雷往下劈,直直到了吕家人身上,有欢喜有忧愁。吕家旁系不知内qíng多半高兴,二皇子那是什么身份?皇帝如今只这一个儿子,虽没有太子的名号却有着太子的实权,大半朝纲都把持在褚清手里的。没了宰相身份却成了往后皇帝老子岳父,实在一桩比一桩好。
对于皇帝来说,这桩婚事也实在是妙极。褚清身后已经占了不少大臣,如果再因着联姻而产生实权的同盟,是皇帝最不愿意看见的。
对于褚清,私心里却也不能说这桩婚事不好。他素来最怕自己和吕迟的关系因着远距离而淡了,如今这个放不下人的妹妹要成为自己的妻子,这还有什么不好的?往后一切往来摆在明面上,他的阿迟总还是他的阿迟。更别说吕芙其人xing子单纯,又思慕自己,是个一手就能把控在手里的xing子。
说来说去,愁绪不断的还是吕家人。
chūn熙苑里。
“这旨意下来了还有什么办法?”老祖宗坐在榻上,一旁半跪着一个小丫头捶腿,她对这婚事不置可否,说的模糊,多半也是私心里觉得褚清还过得去。
吕朱氏是和吕益商量过,知道其中内qíng的,急的只抹眼泪,“阿益他拼了半条命才从上头退下来,如今竟是一下就给拉了回去……”
“这有什么好哭的,”老祖宗不太高兴见人流泪,“眼泪省着点儿,这事qíng你说全是坏的也不成,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还能管得了这么多?”
“如今吕家是庶民,阿芙没有娘家帮持,进了那样的地方还能过什么日子?”吕朱氏忧心的很,“她又是个糊里糊涂的xing子,如今恐还为了这个事qíng高兴不迭呢。”
话正说着,外头的通报声就来了,“大少爷到了。”
话音一落,吕迟便掀起门帘快步进来,也不说别的,径直问,“他们说的可是真的?阿芙给赐婚到了二皇子那儿?”
老祖宗见他,连忙要吕迟去她身边,吕迟却执拗的站着,硬只问这一个。
老祖宗也没办法,语气软下去道,“是这样的,哎,你莫多cao心这个。”
吕迟面上沉着,“我就这一个妹妹,我不忧心给谁忧心?”他说着也不管屋里坐着谁,转身就照着来路走了。
“唉,太由着xing子,太由着xing子了,”老祖宗无奈的默念两句,除此之外也没别的话舍得说。
又说吕迟一路出了chūn熙苑,直直去了吕芙的院子。
他一路上黑着一张脸,见谁也不理会,将吕芙院子里站着的阿香给吓了一大跳,结结巴巴的赶紧通报,“大少爷来了!”
里头的丫头一阵乱,等没多时吕芙便满脸喜气的从屋里跑出来,一把拉住吕迟的手,“哥哥,你怎么来了?”
她前脚才从京城回来,屋里还摆着许多物件,也听说了赐婚的事qíng,所以脸上的喜悦掩饰不去。
“赐婚的事qíng你知道没有?”吕迟也不周折,低头看着吕芙问。
阿香有些眼色的将小丫头都推出去,自个儿轻轻将房门给他们带上。
“我知道了呀,”吕芙一张俏脸红彤彤,低头满是羞涩,“不过还是明年夏天的事qíng,如今提起来太早了些,我也不太懂里头的事qíng,准备下午去问问母亲的。”
她说了一通,见吕迟不说话,有些奇怪的抬头看他,却见吕迟一张脸黑沉沉,是以停住了话,小心的问,“哥哥,你不高兴呀?”
“你实在是太傻了,”吕迟咬着牙,吕芙陷得深,他也不知道怎么将这傻妹妹劝回来。
吕芙对褚清的喜欢由来已久,说起来也qíng有可原。然而qíng有可原是一回事,该不该嫁该不该喜欢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这么一说,吕芙又想起吕迟早前说过的褚清有个能gān侧妃,要吃的她骨头渣子都不剩的事qíng。当下一撅嘴道,哼声道,“你也太看轻我了,我又没有那么傻,况且我又不是去做人小老婆的……”
一个侧妃还敢在正妻面前如何造次不成。
吕迟给她说的手痒痒,差点儿没止住想抬手给她个脑瓜崩的冲动。
在这里和吕芙说千遍不能嫁也没有半点用处,那旨意已经下来了,说真的就算吕芙不想嫁,那也没有一点法子。
要真治根,不是吕家人能有决定权的事qíng。
吕迟心中一定,已下了决定,于是只对吕芙说一句,“这桩婚事你就做梦想想吧,嫁给他去,以后你后悔的眼泪都要哭gān净,我自会去京城和二皇子说明白,让他去和皇帝说。”
吕芙刚得了自己期盼已久的婚事,听见这一句如遭雷轰,当下愣在那里。
吕迟不管她,自顾自的起身就走,半路上才听见吕芙追着喊,声音带着哭腔,“你不许去!”
不许?皇帝老子说出不许这两个字都未必能让吕迟听到心里去,他只管让人备了马车往京城去了。
第七十一章
快马到达京城时, 天已经黑透了, 夜市兴起, 街上反倒要比白天热闹,来来往往的人cháo不休。
等马车停在了二皇子的封府门口, 人声这才渐行渐远去。
门房处的小厮见着这陌生的马车停下, 连忙迎上去一探究竟, 起初带着些傲慢, 等看清了人立刻就认了出来。
“这会儿殿下在不在府中?”吕迟推开车门就问,将那小厮弄得怔住。
他可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见着吕迟。
换上别人,这般莽撞的过来多半讨不到好果子吃。可见是吕迟,那小厮也是懂得他不一样的, 立刻收敛了神色,客客气气道,“吕公子请等一等, 殿下掐着点儿该是要从宫里回来了,您不妨先下马车?”
吕迟抬头看了看天色, 已是通体透黑, 只一两颗明星点缀在其中,耀出光芒来。
“不必了,匆忙而来是我失礼,烦请将我来过的事qíng告诉殿下,他什么时候有空也请差个人来南城胡同告诉我,我到时候再来。”
那婚约满打满算也是明年的事qíng,吕迟虽然急却也晓得那火没有烧到眉毛。
他说什么那小厮自然都是应得,后目送着吕迟重新钻回马车里,一路行远了。小厮立刻折返回去,同另外的人说了,将这事qíng记在心头。
褚清那边这时候也已经从暗卫处知道了吕迟的到来。
他心中难免高兴,又有些预料之中,当下将皇城里的事qíng糙糙处置了,快马出来。即便这样,终究还是错过一点。
小厮站在马下,仰头告诉他,“吕公子才走一刻钟,说是晚上住在南城胡同……”
褚清连马都马下,后头的话也来不及听完,风尘仆仆的径直走了。
南城胡同并不算吕家名下的产业,只不过枣木一家如今住在这里,他便也懒得自个儿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在一处。
下马车时,李奶娘正差使着小丫头烧火,一听外头有马车声响,忙跑出来看,起初还以为只是枣木忽然回来了,却不想吕迟也快步从那马车上走了下来。
“哎呦,我的少爷诶,”她满眼放光,大喜过望的快步迎上去,又有些不知所措,仿佛抱了个自己拿不下的金疙瘩,“今天怎么忽然来了,该早早说一声才是,家里连个好菜都没准备。”
枣木咧嘴一笑,“娘!”
李奶娘只当没看见他,那边已经亲亲热热的拉住了吕迟的手,将他往屋里带,“外头冷的很,您快进屋里来暖暖。”
枣木见她娘果然又忘了自己这个亲儿子,当下暗自哼了一声气,旁的却也不敢多说,受气媳妇似的跟在后头进了屋里。
一旁住着的人家听见人声有一两个探头出来瞧的,凭眼力虽瞧不出吕迟是什么身份,可总知道该是富贵人家来的,后缩回头去,也不知道想的什么。
“是我匆匆忙忙过来失礼的很,”吕迟道,“今晚上要在奶娘这儿住一晚,不知道叨扰不叨扰?”
“哪里会呢,”枣木道,他后又酸溜溜的看着李奶娘,“少爷不瞒您说,恐我娘愿意把我换成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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