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姑娘不趁这个机会乱买一气,琢磨了半天,说了一个三十两,连随便买个首饰的钱都不够。
茶青瞧见那姑娘头上的簪子和手上的玉镯,都是上好的玉质,十足的金银,暗道也不知道是不是主子买给她的,只怕这姑娘,压根不知道自己头上顶着的,手上戴着的,每一件拿出去都是无价之宝。
啧,倒是可惜了主子的一片心。
茶青刚开始管账,虽然只是谢无渊的私帐,但也多少能瞧出谢无渊的家底殷实,先不说日后继承了谢家会怎么样,单是现在,每年公中按照嫡长子,啊不对,按照唯一一个嫡子的份例,给的零花钱,差不多一个月就能有五百两。这还不算谢父谢母私下的补贴,谢家虽然世代做御史,瞧着gān巴巴的没多少收入,但架不住人家从一品的官职放在那儿,俸禄再少,又能少到哪去?再说了,人家是世代啊,除了俸禄,还有土地,虽然封地没了,不过庄子田产还是有不少的。
一辈攒一点,攒十辈下来,那也是一座金山。
再一个,谢无渊本身也是一个能赚钱,会赚钱的主儿。嗯,虽然听说之前好赌了点儿,不过好像哪怕在那种qíng况下,他都没有开口跟父母要过钱,倒也是个有本事能弄到钱的。
别的不说,光是南淮那两个庄子,一个跑马场,一个狩猎场,多少人眼红着呐,谢无渊瞧见了,顺势把那两个庄子开放,只要有二百两银子,跑马场一天以内随便玩,两千两银子,狩猎场一个月内随便逛。
自从对所有人收费开放后,南淮那边的庄子简直日进斗金。
单是茶青接手的,谢无渊现在的进账,一天只怕就有一千两银子,一个月下来就是三万。
还有茶青没接手的呐,茶青心知肚明,她初来乍到,少爷顶了天让她先管管小头,试试她的能耐,真正的大头肯定还在后面。
“哎,我说,你要银子gān嘛。”谢无渊憋着笑,笑够了,才问游小林。
游小林不满的嘟囔:“还不是因为你,临走都没给我留银子,我跑去跟任宇星借。”
“他嫌你穷了?”谢无渊笑问。
“那倒没有,他借了,”游小林继续嘟囔,“不过,他说让我明年记得还他!”
“哈哈哈哈,”谢无渊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什么?”游小林把炉子里的药翻了个儿,继续不满的嘟囔,“我不管,反正我要银子,一个月三十两,嗯,不,一个月五十两。”
“他借了你三百六十两银子?”谢无渊笑道,“你知道他上个月从景末那拿了多少赏钱吗?”
“多少?”游小林好奇的望向谢无渊。
“至少这个数,”谢无渊比了个手掌。
“五十两?”游小林不确定的猜。
“五百啊,傻孩子,”谢无渊笑道,“上个月,陪我上山找你的,一个人五百两赏银,钱还是从我这儿出的呐,他哪儿是要你记得“还钱”给他,他这是要你记得他。别回了京城,就再也不回去了,留个负债给你,也好有个想念。”
三人正说笑着,茶盏抱着一张画轴过来了。
“少爷,这是崇州那边送来的,您要不要瞧瞧?”茶盏问道。
“嗯?”谢无渊发出疑惑的声音,崇州那边送来的画轴?什么?布阵图吗?
“拿来。”谢无渊伸手。
画轴入手,谢无渊就觉得自己想岔了,这不是绯贺枫那个大老粗的品味,瞧这纸张的质量,八成是三皇子书房里的上好泼墨宣纸。
“啧,”谢无渊原本要打开画轴的手顿了一下,面不改色的收了回去,站起身来:“没什么事儿,就都散了吧,我也回去了,”转头吩咐茶青,“茶青,回头从我账上支一千两银子给游林,一并把茶钟的赏钱结了。”
“是。”茶青应下。
谢无渊没有理会咧着嘴的游林,拎着画轴回了自己的屋子。
丝线解开,画轴慢慢展开。
浓烈的色彩对比,黑暗的jiāo错,白皙的身体,闪亮的匕首。
一个衣衫不整,一个衣冠楚楚。
原本的囚犯半跪半立,而刚封了“齐威王”的皇子,却匍匐在地,面带cháo红。
三皇子画的工整,谢无渊也瞧的仔细,二人衣服相jiāo之处,有些许白点。
谢无渊以为是运送途中沾染的污渍,下意识的用手抹掉,入手的触感却明明白白的告诉他,这也是三皇子一笔一笔画上去的。
呵,谢无渊轻笑,倒真是,别出心裁的qíng趣啊。
三皇子画的很用心,构图也好,用色也罢,尤其是那沾染在衣摆的白色,无一不透露着暧昧与服从,收了画卷,那日的回忆仍旧浮在心头,久久挥之不去。
谢无渊摇头失笑,喝了口凉茶。
凶起来,像是只老虎,发了狠的要叼着你一起走;不凶的时候,倒是乖顺的像只家猫,挠你一爪子,瞧你不恼,便暗自得意,再得寸进尺。
同天夜里,已经在屋顶上呆了六天的人,仍旧在屋子上享受着浓浓的雾水与cháo气。
孤独与寒冷,将他彻底席卷。
他从来都不知道,谢无渊与谈子墨,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第二天。
刑部尚书府。
“什么?!”孔博远蓦地摔碎了手边的茶具,“谢家又送了帖子?!”
“是,”门房再次颤巍巍的递上去。
仍旧是空白的名帖,帖子里夹着的,不再是芪国特有的信纸,而是芪国兰西郡特有的花瓣。
孔博远双唇微颤,双手发抖。
谢府。
“主子,”茶盏再次来报,“崇州又送了一幅画。”
“拿来。”谢无渊伸手。
书房。
一张画轴平摊在桌面。
画中的人目光魅惑,丹凤眼半眯,一只手批改奏折,另一只手隐在桌下,与上一张相比,这张画中的人,表qíng更加真实,如果不是谢无渊认识三皇子的作画风格,他都要以为这是别人看了现场,照着画的了!
怒火来的快,去的也快。
谢无渊终究还是叹息一声,将这副画也封在高处。
屋顶。
何贺还在屋顶,能瞧见谢无渊,他便已经很满足了,哪怕只是远远的瞧着那么一眼。
孔博远当时的提议,其实是一起拉下三皇子和皇长孙,何贺没同意。
何府的长公主,拄着拐杖喘气质问的时候,何贺回答的十分有理。
若是二人一起除去,一来容易招惹视线,二来,剩下二皇子和四皇子,势必要争个你死我活,二皇子养jīng蓄锐了这么久,四皇子不是对手。
长公主仔细想了半天,觉得也确实是这么回事儿,于是放下拐杖,勉为其难的同意了。
只有何贺自己知道,而且在心里知道的一清二楚,他之所以提议去掉皇长孙,而留下三皇子,说来说去,都是借口,他只是不想让谢无渊难过,无论如何,谢无渊喜欢的,他总是要帮忙留下的。
哪怕――
哪怕――
他,留下的,是自己的qíng敌。
☆、茶馆
二皇子私下派人去打听“有家包子铺”,去了很多人,可惜都是有去无回。二皇子对孔博远的疑心又加重了几分。
二皇子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子,手底下多少还是有几个太监侍卫的,顶不上什么大用,派去监视孔博远,倒还是可以的。
何家与孔博远接触的事qíng,很快被小厮传到二皇子耳中,二皇子捏碎了一个杯子,气愤异常,最终只能生咽下这口气,转而询问:“母妃的人,联系上了没?”
小厮惶惶然,跪倒在地,“请主子恕罪,早前的暗线,怕是不能用了。”
“怎么?”二皇子冷笑,“都死了吗?”
“不,不是,”小厮颤颤抖抖的把一直攥在手里的纸条jiāo给二皇子,不敢直视二皇子,视线游离,“主,主子,您自己看吧。”
二皇子面带不悦的接过纸条,大惊,而后勃然大怒,“好你个孔博远!好得很啊!”
皱成一团的纸条被二皇子扔在地上,纸条上的字迹依稀可辨。
孔博远,今日,未曾出府。
――――――
这厢二皇子气的扔了信函,那厢孔博远也气的扔了名帖。
且不说孔博远成功收服茅贵妃手下的暗线,二皇子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我们且说谢无渊,早前让茶钟去顺风赌坊的事儿。
谢无渊当时瞧出“有家包子铺”有猫腻儿,在和谢父做了简短的讨论,并制定了与孔博远相应的计划后,嗯,主要是谢无渊单方面制定,谢父反驳无效后不得不同意,嗯,反正最后谢无渊拍板决定了对付孔博远的方法。
当即就派茶钟又跑了一趟无影楼。
无影楼做的是无本买卖,无声无息,如影随形。
“无”者,消失也,杀人;“影”者,随也,消息买卖。
无影楼有无影楼的渠道,只要你有足够的金银,这世上就没有在无影楼买不到的消息。
热闹的坊市,日上三竿,茶钟站在最高建筑的底下,绕开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央,照着纸条念的磕磕巴巴。
“挪屋影,渠吴宗,窝油潜,泥油嘛”
什么玩意儿啊这是!茶钟暗自腹诽,又不得不按照谢无渊的吩咐,左三圈右三圈的边走边念,念到第三遍的时候,茶钟忽然看懂了这句话。
不就是,诺无影,去无踪,我有钱,你有嘛,么?
嘿嘿嘿,说个暗号,还这么费劲,茶钟一边转圈,一边感慨自己又聪明了,猛的就被人从后面套了麻袋。
双眼一抹黑,茶钟在麻袋里昏了过去。
“说吧,想问什么?”
再睁眼的时候,茶钟正坐在一个大堂里,四周密闭,对面有一个带着面罩的人,瞧不真切,只能从声音里判断,是一个男人。
茶钟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的意志回笼,很快的,他想起了之前的场景,也记起了谢无渊的嘱咐,与此同时,脑海里飞速的闪过一个念头,怪不得最近的赏钱翻了一番,得亏自己还以为主子体谅下属,啧,没想到在这儿等着呢。
茶钟摸了摸脑后的包,撇嘴道:“孔博远家人的qíng况,给我来一份。”
“四十万两。”那个男人声音平板的报价。
“怎么这么贵?!”茶钟跳脚,“一个芪国内jian,他全家的人撑死了也就一万两!”
“你倒是懂行,”那个男人声音寡淡,听不出喜怒,“他的家人卷在了别人的案子里,二十万两是案子的费用,十九万两是另一个人的身份费。”
真是倒了血霉了,怎么净碰上这么些破事,茶钟咬牙,从兜里掏出一沓银票,咬牙切齿的递给那个男人,“给!”
那个男人接过银票,仔细的数了,而后在什么的都没有的墙上敲了几下,不一会儿,茶钟坐的地方,右手边的茶案翻转,一沓资料从底下传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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