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学仁急忙上前介绍,“這位是楚襄王世子,小郡王。”
“小郡王?!那这位是——”
楚仁怀明白柳夫人第一眼便已认出他,只得勉qiáng露出一笑。
“柳叶,”柳姿妍不怀好意地笑说:“快来正式拜见楚公子,哦,不,是小郡王。”
到底谁是谁,柳叶在小舟上已是明明白白,只见她迳自来到楚仁怀面前,弯膝请安,“拜见小郡王。”
“请起。”楚仁怀欣然接受。
“柳叶!”柳姿妍低声一叫,“小郡王是这一位!傻瓜。”
柳叶庄重地转向皇帝,同样地曲膝请安,“拜见寿公子。”
皇帝也是微笑接受,冒充游戏至此结束。
“这是怎么回事?”柳学仁被搞迷糊了。
“怎么会——”柳姿妍心底突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在下才是楚仁怀,我这位……朋友,只是和大家开个小玩笑,请各位勿见怪。”
“哈哈哈……在下寿全。”
“寿公子。”柳学仁不敢小觑,立刻和夫人一起行礼。
一旁的柳姿妍却是一副被耍之后极想挑衅之态。
“寿——公子,您好!”
众人都听得出来那个“寿”字加qiáng音,听起来便让人联想是“寿(瘦)公子”的谐音取笑。
皇帝不由得皱起眉头。
楚仁怀心头一跳,皇帝很少动气,但一旦动起气来,要丢的很可能是一条xing命。
“这个……柳叶!”楚仁怀急智中叫了出来。
“是!小郡王。”柳叶被他的叫唤震住。
“寿公子不是送你一件东西吗?快拿出来。”
“是。”柳叶虽不明所以,仍立刻从袖里拿出包好的手帕并将它摊开。“就是这个。”
柳学仁拿起金叶子在眼前端详,只见金叶子连细微的脉络都清晰可见,别说是金子打造的,光是这一流的手工,便是极有价值的工艺品。最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印记——那是皇家的印记。
“女儿……跪下。”
“什么?”柳姿妍还不知道自己已大难临头了。
“跪下!”
“哎!算啦。”皇帝还不想太早让自己的身分曝光。“这是皇上送的,我只不过是转送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皇上送的可以转送吗?”柳学仁质疑。
“嗯……”皇帝歪头想着,“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还有很多,无所谓啦。”
柳学仁松了口气,把金叶子还给柳叶。
“能得到皇家的赏物,柳叶真是好福气。”
“是呀,真的好福气!”皇帝有意无意地瞄看楚仁怀,“柳叶可能还不知道吧,刚刚已经有人把你给订下来了!”
柳叶心知肚明刚才发生的一切事qíng,她很想抬眼去看楚仁怀,但仍旧鼓不起勇气,只得谨守本分的说:“小郡王不是说了吗?刚才只是一场小玩笑,各位勿见怪,所以玩笑自然不能当真了。是不是,小郡王?”
柳叶这才抬起头,迎向楚仁怀投来的目光。
楚仁怀有一瞬间深深地看入她的眼底,试图捕捉她心底真正的心意。
“既然认为是玩笑,这事就算了吧。”
“嗯,算了吧。”
柳叶只作了不到一刻钟的王妃之梦,便又幻灭了。
——
当日,夜寝时刻。
“寿公子,若没有吩咐,奴婢告退了。”
傍晚时,柳姿妍便刻意吩咐柳叶来伺候皇帝。
“我一时半刻还睡不着,不如你留下来陪我说说话,好不好?”皇帝躺在chuáng上,试图培养睡意。
“嗯。”柳叶在一张凳子上坐了下来。
等了又等,却等不到对方发话,她只好找话闲聊。
“今儿下午冒犯了寿公子,柳叶在这里代小姐向您道歉,希望您别怪罪小姐才好。”
“不是你的错。”皇帝叹了一口气,“你是个好姑娘,但你家小姐,嗯……就有那么点骄纵了,但只要想到楚世子得一辈子和这样的人栓在一起,我便忍不住想大笑。”说完,他真的开怀大笑起来。
柳叶却苦涩地笑不出来。
qíng窦初开的对象便是高不可攀的身分,又是将来的姑爷,想想自己卑微的身分和走样的身材,一切的一切根本就是痴心妄想,癞虾蟆想吃天鹅ròu。
“奴婢告退了。”柳叶起身想走。
“等一等,那时你为何把说定的亲事撇清呢?你要知道,一个王府的世子所说出来的话,可不是随便就能收回的。也就是说,他既然说出口了,即使是句玩笑话也得遵守!你可知道自己失去了一个攀上枝头做凤凰的大好机会吗?”
“知道。”柳叶平静地说。“只是我……”说着,她垂下眼睑。
“我明白。”出宫这一趟,皇帝方知民间有歧视肥胖的现象。“你是好姑娘。”
这话已从皇帝口中出现第三遍了。
皇帝更想到,论外型,柳姿妍自然略胜一筹,但若真要相比,楚仁怀娶了柳叶这个丫环,也许还比较有生活qíng趣呢!
之后,柳叶退了出来,走在长廊上,以手上的灯台引路前进,不久经过一个灯还亮着的厢房,房门半掩着,没有阖上。
“谁?”厢房内传来询问声。
柳叶自认没有发出声响,不知为何会引起房内人的注意。
“是……是柳叶。”
房门“呀”的一声打开来,探出一个人影。
“进来一下。”楚仁怀大开房门,反身走到桌前坐下提笔写字。
柳叶小心地跨进房内,略微浏览房内一眼。
“姑爷,您的被子够吗?奴婢再去加一chuáng被子来。”
“不用,够了。哦,别这么早叫我姑爷。”
“是,小郡王。”
“也别叫我小郡王。”楚仁怀停笔,抬眼瞧她,“叫我楚公子就行了。”
“是,楚公子。”她温婉回答。
楚仁怀突地顿住写字的动作,似在思考着什么,接着又继续低头写信。
见着伏案写字的他在烛火的照耀下,散发出一股英伟儒侠之气,令柳叶心跳不禁略微加速。
写完信,他一面轻chuī,等着纸上墨迹gān透,一面笑说:“今天在厅堂上,你可害惨我了,你知道吗?”
“不知。”她低下头。
楚仁怀笑睨她一眼。
“别在我面前装懵,我知道你心里清楚,你当真愿意见到我娶你家小姐吗?”
“这是两家长辈订下来的,谁也改不了。”
“是改不了,所以才要同中求变啊!”
“所以,楚公子才想拿奴婢当挡箭牌,认为娶我总比娶小姐要好,是吗?柳叶不领这个qíng。”柳叶说完,心绪激动起伏地准备迎向对方的怒意。
楚仁怀凝目审视她好一会儿。
“该怎么说你呢?”他站起身来踱步,一面思索地说:“你心思灵巧,但和……这个……”
“和我的外型不尽相同吧!”柳叶自bào自弃的冲口而出,“我是刻意被养胖的。”
“刻意?”楚仁怀一个回身过来,讶问:“怎么说?”
“从小,我便被规定要把府里当天所留下的剩莱全部吃光,不准留下来当馊水,连残羹剩油也得吞下肚才可以。”
“怎么会有这样的规矩?”他谴责的语气带着质疑,“就算惜福也不该只对你苛刻!我不信柳大人是这样的人!”
“不是老爷,是我娘!”柳叶再也忍不住的捂脸哭泣。“每天晚上,没有吃完,就不准上chuáng休息!”
楚仁怀听得又惊又骇,试想三餐之外,还得加上一天官府上上下下几十口人的残羹做消夜,长年累积下来不胖才怪,而且从小就受到非人道的灌食待遇,难怪现在柳叶说起来会如此难受得哭了。
“现在还是这样吗?”他不禁柔声问。
“习惯了。”柳叶一面擦泪,一面点头说:“不吃身体反而会难受。”
“哎!”楚仁怀深长地叹了一口气,“若早知道会这样,我该早点来的。”
“嗯?为什么?”
“没什么。”楚仁怀想起桌上写好的信,走过去折好,放入信封。“这封家书jiāo给你,明早jiāo给管家送到驿站去。”
“是。”柳叶接过来。
见她脸上泪痕犹存,他心怜地说;“若我料想得没错,帮手很快就到了,说不定我不用做你的姑爷!”
柳叶睁大眼问:“公子想出方法了?”
“嗯!”楚仁怀见她一双大眼骨碌碌地盯着他,一副想问的样子,笑打她额头一个爆栗。“别想从我口中知道什么,天机不可泄露。”
“什么时候才能知道?”她退而求其次的问。
“等一切真相大白的时候。”
这说了不等于没说吗?
他又笑道:“好吧,有一点可以透露,就是你和这事或许有很大的关系。”
“什么事?”柳叶一时像是变傻了似的。
“傻瓜,当你姑爷这事嘛!”
“奴婢会和公子当不当姑爷有关系?”她听了更加莫名不懂。
“嗯。”楚仁怀饶有兴致地瞧着她的憨样,“你不知道自己是多重要的人吗?”
“从来没想过。”
“你不用想,这事给我遇上了,就jiāo给我来处理吧。”他顿了下,又说:“晚了,你回房休息吧。”
楚仁怀站在房门口,目送柳叶渐远而去的背影,心里忆起七岁借住柳府那一晚所见到的奇异之事。
随着时光推移,年岁增长,阅历渐广,再回想起当年遇见的那件事,他不禁揣想着……
——
“伊呀”一声,柳叶跨进房门便听到一句亲切的呼唤。
“回来啦,叶儿。”
柳叶抬头一看,不禁吓了一跳,“娘!小姐!”
柳姿妍和元娘笑着起身迎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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