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篮看秋星一眼,压低嗓子问:「该准备沐浴了吧?」
秋月摇头:「我看该先准备疗伤的药。」
「疗伤的药大王自然早准备好了,再说擦药一定也是大王亲自动手。我们还是准备沐浴的东西好了。」
「你们真嫩,连这都听不出?还早着呢。」烈儿哼一声:「大王这才第一回,他盼了这么久,怎么可能一次就完事?沐浴起码要等到天明……」
正满有经验地说到一般,殿门「吱」一声开了。
容恬抱着筋疲力尽的凤鸣,高大身躯笔挺地站在门内。凤鸣脸色红得不正常,显然刚刚经历过度运动,身上紧紧裹着一chuáng丝被,人却没有昏睡过去,只是有点失神。
「大王……」
「大王。」
四人连忙扑通扑通跪下。
容恬轻声道:「准备沐浴吧。」
「是。」
眼看容恬抱着凤鸣往浴池走,秋星拉拉烈儿的袖子,对他羞羞脸:「起码到天明?大言不惭。」
烈儿凶恶地对秋星龇牙:「你听鸣王的声音多诱人,我才不信大王一回就……」
「大王就算不满足,又怎么舍得欺负鸣王?」秋月偷偷回头,对烈儿哼一声:「说到猜心事,自然是我们女孩儿厉害点。」
几人互做一回鬼脸,忙赶去侍侯容恬和凤鸣了。
凤鸣熬过温馨又痛苦的一晚。天明时分,他躺在chuáng上,看容恬为他忙上忙下,不断查看他的伤口,探他的脉搏,再次想起昨天和太后的谈话。
今生从不曾如此苦涩。
「睡一下吧。」容恬靠在chuáng头,垂眼看着他:「你一个晚上都睁着眼睛,应该好好睡一下。还疼吗?」
伤口在上过西雷王室的秘药后已经不疼,刚开始时撕裂般的痛楚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只余一点苏麻的感觉。
凤鸣望一眼容恬身上的王服:「要上朝?」
「要我陪你?」
「不用。」凤鸣摇头:「上朝后来看我。」
「那是当然。」
「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你先答应我。」凤鸣怔怔盯着容恬:「具体的事等你回来再说。」
容恬仔细打量凤鸣片刻,唇角微扬,露出俊美的笑颜:「凤鸣,第一次都是这样,多少有点不习惯。」
「你还没有答应我。」
「好好,我答应你。」
「那好,你上朝去吧。我等你回来。」凤鸣满意地点点头。
容恬站起,挺直修长的身躯让人眼前一亮。
无论谁当王后,都会爱上这个男人吧。一旦爱上,就会不择手段来夺。到时候,少不了血ròu横飞……
容恬俯身轻啄凤鸣鼻子一下,在他耳边道:「我尽快回来。」转身朝大门走去。
「容恬!」凤鸣看他离开的背影,猛然叫了一声。
「有事?」容恬立即转身。
凤鸣沉吟片刻:「留下子嗣是大王的责任吗?」
「当然,而且是最重要的责任。」容恬皱眉:「你想说什么?」
凤鸣转头,把目光定在空无一物的桌子上:「等你回来再说。」
容恬又皱一下眉,似乎有话要问,低头想了想,还是转身走了。出到门为,正好迎面碰上秋篮等端着热茶上来。
「大王。」秋篮行礼。
「凤鸣今日有点不对劲,你们小心侍侯。」
「是,奴婢知道。」
凤鸣在chuáng上发了一个时辰的呆。原来人不可以有烦恼,一有烦恼,什么快乐都会飞掉。
也许负面qíng绪永远比正面qíng绪容易左右人吧。
今天就要给太后答复,是答应还是不答应?纵使不愿意不答应,难保将来还有人提出大婚的事。纵使答应,容恬肯答应吗?自己又如何甘心?
秋月等站在旁边侍侯,不由窃窃私语。
「鸣王脸色好差。」
「是伤口还在疼吧?」
「我看不象。」秋篮摇头,皱皱小巧的鼻子:「鸣王昨天起就怪怪的。」
「对,还说再也不出去玩。」
最爱玩的秋月做个哭脸:「我们也不能出去玩了……」
「秋篮。」凤鸣忽然开口。
三个侍女连忙停下私语。秋篮上前探头:「鸣王有何吩咐?」
凤鸣面无表qíng道:「准备更衣,我要出去。」
秋月问:「鸣王身体不适,这时候要到哪里去?」
「对啊,如果出宫,奴婢看还是要烈儿先去问问大王才行。」
「不出宫。」凤鸣长长叹了口气,仿佛决心已下:「我要见太后。」
「太后?」秋篮三人奇怪地对望一眼。
「不要耽搁,快点帮我更衣。」
「是。」
身体一动,伤口传来一点点昨天残留的痛楚。
凤鸣换上容恬命人新做的官服,独自出太子殿。烈儿匆匆赶来要跟随在旁,也被他坚持拒绝了。
经过后花园,驻步在一株枯萎的三月chūn前发呆片刻。忆起容恬当日狡黠地告诉他三月chūn名字的来历,qíng景历历在目。世事真是无常,从那以后,连连风波,自己居然从西雷到繁佳,从假太子到真鸣王。
短短数月工夫,现在竟然还要为西雷王的婚事cao心。
凤鸣苦笑摇头,别了三月chūn树,朝太后寝宫走去。
太后早在等候,香焚为凤鸣端来椅子,奉上香茶。
凤鸣坐下,默默啜一口香茶,良久方道:「太后等我的答复,一定等得不耐烦了。」
「鸣王只要肯给答复,哀家等等又何妨。」
「其实早就过来了,不过刚刚经过后花园,看见枯萎的三月chūn。此时百花盛开,它却偏偏枯萎,真可惜。」
太后稍一沉吟,笑道:「三月chūn毕竟在冬天开过灿烂的花。什么事都好,只要得到过就行了。想要永远得到大王的心,并不容易,鸣王是聪明人,应该清楚里面的道理。」
「太后说得对,」凤鸣放下茶碗,俊脸露出放开一切的坦然神色,敲击着大理石桌面叹道:「好花不长开,好景不常在。哈哈,世上没有什么事可以两全其美,太后真聪明。」
太后见凤鸣举止奇怪,不由与香焚对看一眼。
凤鸣欢畅地笑了一回,问太后:「太后知道凤鸣为什么如此高兴?」
太后缓缓摇头。
香焚极得太后宠爱,斗胆cha嘴,小心翼翼地问:「鸣王是否已经想好答复,所以高兴。」
「不错。」凤鸣点头道:「我已经决定怎么办。」
太后忙问:「那鸣王的答复是……」
「我的答复,就是把事qíngjiāo给太后决定。」
太后一愣:「jiāo给我决定?」
「对,太后是容恬母亲,世上只有母亲会无私地为儿子考虑周全。只有太后才有资格为容恬做最好的决定。」凤鸣脸色一正,口气凝重道:「不过在太后做决定前,请先听凤鸣说一番话。」
「容王请讲。」
「太后可知道当今十一国战乱纷纷?」
「哀家知道。」
「太后可知道容恬胸怀大志,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吞并天下,做世上第一人。」
「哀家知道。」
「太后可知道要吞并天下,需要兵法谋略,需要新型武器,需要最好的良将士兵?」
「哀家知道。」
凤鸣蓦然站起来,露出傲视天下的气势,笑道:「凤鸣所知的兵法,当今无人可比,太后信吗?」
太后点头:「鸣王兵法可以使离国公主变颜,自然是厉害的。」
「凤鸣也知道如何制造新型武器,如果得到最好的良将士兵,太后信吗?」
「大王现在西雷各处设置的募集勇士处,据说就是鸣王的提议。梯田水车,也是鸣王所想。」太后缓缓道:「鸣王的本事这么大,是否规劝大王大婚,还是鸣王自己作主比较好。」
凤鸣摇头道:「太后说得好,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我可以助容恬取得天下,成为古往今来第一帝王。王后可以帮容恬生下子嗣,延续西雷王室血统。凤鸣与王后两者,都是美的,可惜不能两全。还是请太后决定吧。」说罢,对太后深深一躬。
太后吃了一惊:「鸣王的意思是……」
「新王后选定之日,就是凤鸣消失之时。太后是希望容恬成为千古帝王,千古称颂;还是希望西雷王室血统延续?两者选其一,请太后定夺。」
「这……」太后露出惊惶之色,伸手道:「即使有新后,鸣王也不必离开。」
「哈哈,太后把凤鸣看成什么?凤鸣宁求玉碎,不求瓦全。」他哈哈大笑数声,斩钉截铁道:「只要太后决定要容恬大婚,我立即去见容恬,求他答应大婚,然后消失。太后放心,我绝不会将太后的事向容恬泄露一言半语,致使你们母子不和。这完全是我心甘qíng愿的。」
「鸣王……鸣王实在是咄咄bī人。」太后心中慌乱,哼了一声,别过脸。
凤鸣昂首道:「凤鸣怎么敢bī迫太后?只是想知道在太后心目中,是容恬的千古霸业重要,还是继承者重要。太后是一代女豪,原来也只贪图血统延续。人生在世,如果庸庸碌碌不留美名,不轰轰烈烈创一番事业,有后人又有什么可喜?唉,既然如此,凤鸣立即去劝容恬大婚罢了。太后再见,此事一了,凤鸣立即消失,不来拜别了。」他霍然转身,豪迈地朝大门迈步。
太后忙叫:「鸣王留步。」
凤鸣停下脚步,并不回头,轻问:「太后还有什么要求,我不已经听从太后的意思了吗?这一切都按照太后的安排,太后还不满意?」
太后沉默片刻,咬牙不语。
大殿沉入紧张的寂静中。
终于,太后长叹一声。
「我儿眼光上佳,鸣王厉害,远出哀家意料。」太后思量良久,眼中闪过亮光,猛下决心:「好,王后与鸣王,哀家选鸣王。」
凤鸣骤然转身,惊喜道:「太后当真?」
太后重新露出威严,淡淡笑道:「谁不愿亲儿被人千古称颂,万世景仰?容恬从小心怀大志,不轰轰烈烈一番,他必定不会原谅我这个太后。」
「那西雷血统……」
「西雷王族并非只有容恬一人,哀家自有安排。」太后始终不足,叹道:「可惜,这千古霸业,不是由我的亲孙儿继承。」
凤鸣终于露出俊美笑容,忽然扑通跪下,对太后恭恭敬敬拱手道:「凤鸣还有一事相求。」
「鸣王请说。」
「既然太后已经选择凤鸣,万一以后朝廷中有大臣提及容恬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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