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大家都忘记了昨天牺牲在战场上的兄弟,而是萧家人对流血早已熟悉,又知道未来艰巨的另一场大战在等待自己,更要不断用各种方法激起斗志。D_A
而且,大家都知道洛云近来遇上了一系列惨事。
这群铁血男儿们不懂婆婆妈妈的温qíng安慰,只知道用自己粗线条的方式,让洛云振作起来。
不过,这确实让坐在一旁,脸上一贯没什么表qíng的洛云心里好受许多。
在小石房里像废物一样闷了多日,又经历了舅舅的阵亡,现在走出封闭的环境,重新回到并肩奋战多年的兄弟们之中,那种暖融融的感觉难以用言语形容。
自己确实不应该再继续消沉下去。
弟兄们在西岸和同国大军生死搏斗时,待在角落里黯然伤神、消磨生命的自己又算什么?
「洛云,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听说你昨晚和少主兄弟相认了。」
「对啊、对啊,到底怎么样?说来听听!」
这么劲爆的八卦题目一抛出来,顿时转移了大家对崔洋的注意力,好奇地朝洛云聚拢。
洛云被大家的视线集中盯着,淡淡扫了他们一圈,根本无意答话。
「少主有没有激动到哭啊?」
「洛云,自己兄弟,别那么小气。」
「说一点jīng彩的来听听。」
「最jīng彩的,当然是我们兄弟qíng深的一幕啦!」从楼梯口忽然传来的声音,让众人一下子把身子都转过去。
坐着的人纷纷站起来。
「少主。」
「少主,什么是兄弟qíng深的一幕啊?」
凤鸣正要得意洋洋把自己是怎么被抱上chuáng的事qíng详细描述一番,猛地接收到洛云飞过来的目光警告,只好咳嗽一声,「我们兄弟qíng深的事qíng,是两人之间的温馨小秘密,除非我弟弟同意,否则我这个当哥哥的绝对尊重他的意思,不乱对别人说。」
在场的一gān年轻高手个个故意大声叹气。
倒是洛云主动走了过来,对凤鸣用严肃的表qíng道:「少主,属下有一事相求。」
「嗯?什么事?」
「属下想替代已过世的……」洛云略停一下,改变了从前在人前对洛宁的称呼,「……舅舅的位置。」
他是萧纵私生子的事,现在连凤鸣都知道了。
再没有隐瞒他和洛宁真正关系的必要。
凤鸣被他的要求吓了一跳。
替代洛宁的位置,也就是让洛云成为萧家杀手团总管,在往常,这或者是一个令人羡慕的地位,现在却绝对是最容易招惹血光之灾的。
因为一旦又让同国大军得到登上西岸的机会,杀手团总管就必须带领萧家高手们进行又一轮十死九生的ròu搏战。
洛宁就是为此而死。
「咳,弟弟啊,你身上的伤还没好,我觉得……」话未说完,楼梯传来脚步声。
尚再思的脸从梯口露出小半,刚才还在笑闹的萧家众人神qíng立即一凝。
曲迈冲前一步,沉声问:「是不是敌人来了?」
他们这群人一早在这里集合,一半是为了安慰洛云,另一半,其实是按照和尚再思等人说好的,大家轮流休息备战。
有了昨天实际使用弩pào和炸弹的经验,大家在目前敌众我寡的qíng况下仍对战局充满信心,积极xing也很高,在主将凤鸣呼呼大睡时,已经主动商量好,暂由西雷侍卫们监视敌qíng,其他人养jīng蓄锐等待作战。
所以一看见尚再思赶来,大家都紧张起来。
凤鸣也严肃起来,问尚再思,「海面上有什么qíng况?」
「风平làng静,什么qíng况也没有。」尚再思禀报,「同国大军退得很远,一点动静也没有。」
大家都露出讶色。
「是不是同国大军被我们打怕了?不敢靠近?」冉青试探着问。
「没道理。他们兵力依然远胜我们,不可能这么快就胆怯。」
洛云既然决定投身入战斗,当然也加入讨论,皱眉思考片刻,提出一个可能xing,「会不会是昨天的恶战中,敌方有极重要的大将被杀,或者受了重伤?」
「很有可能!」崔洋立即拍掌道:「昨天那么多炸弹在同国三梶船上乱炸,说不定被我们蒙上,真的炸中了同国主将。嗯,说不定就是庄濮那老头子!」
没等他们多高兴一会,尚再思很实在地打灭了他们的幻想,摇头说:「主将受伤或丧命,会极大影响全军士气。可我看同国昨天撤退,阵形虽然乱了点,但并没有完全崩溃,再加上今天,他们的船队在海面上列阵布防,也颇有章法。如果庄濮出了事,大军绝不会有这样的沉着。」他似乎有什么心事,说完之后,默默看向凤鸣一眼。
凤鸣本来预计会有连续几天大战的,现在同国实力犹在,打了一场就按兵不动了,也非常疑惑。
敌人到底搞什么鬼?
看着尚再思yù言又止的表qíng,凤鸣心里浮出不妙的预感,该死的是,这种预感通常都很灵验。
他一边思索,一边举起手想挠头。
啪!
正好被旁边的洛云看见,一掌响亮地打在他手背上。
真是熟悉又亲切的洛云招牌动作。
「呜……」凤鸣委屈地抚着被打疼的手臂,摸了两三下,忽然身躯一震。
「同国!同国不会是打算……」他霍然抬起头,几乎是走调地尖叫出来,「打算等到下雨天再攻击吧?」
那样炸弹就失效了,要阻拦同国大军登上西岸就成为了泡影。
妈呀!
谁说古人比较笨的?
可恶!同国那群家伙也太聪明了吧!
惊天地泣鬼神的划时代武器炸弹才用了一次而已,敌人在被炸得三魂不见七魄的状态下,竟然还有余力窥出炸弹唯一的破绽?
有没有搞错!?
身边大部分的人都被凤鸣这个要命的推论弄得脸色大变。
只有尚再思想到这一点,叹了一口气,露出不知是否可以称为敬佩的表qíng,「鸣王真厉害,一猜就猜到最合理、最令人信服,也是最令我担心的答案。」
凤王愣了一会,苦笑道:「我更希望自己猜错啊。」
说起来,凤鸣好像真的挺有「猜倒霉事」的天赋。
当日妙光忽然悔婚的消息传来,就是他,第一个猜中了若言已经苏醒的事实。
在阿曼江上被同国船队追得抱头鼠窜时,只看看罗登的脸色,他竟然就随口问出「不会是我们的船要沉了吧?」
一猜就中!比乌鸦还乌鸦!
这一次,他同样很「天才」地猜出「同国大军要等到下雨天」。
立即,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凤鸣的猜测说出口后,不出半个时辰,众人一个个脸色凝重地赶到小石楼。
除了必须驻守岗位监视敌qíng的少数人外,其余人全部到齐了。
「真想不到,那庄濮老混蛋看起来老实巴jiāo,竟然如此狡猾!」冉虎往自己大腿上重擂一拳,忍不住开骂。
也难怪他会愤愤不平,花费这么多时间呕心沥血在炸弹的研发和制造上,好不容易才大功告成,竟然才用了一次就被同国人瞧出了死xué。
这种心qíng,就和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生个儿子出来,竟然被对头一脚踩住心肝宝贝的命根子一样。
「冉虎,你先给我坐下。现在最要紧的是要商量对策。」罗登是在座的人中年龄最长的,拿出师傅的架子,先把冉虎喝住,才把严肃的老脸转向凤鸣,「恕属下斗胆,想请问一下,少主对于敌人动向的猜测,有几分把握?」
「嗯……这个我也不知道。」凤鸣苦恼地蹙眉,「不过,连尚侍卫也觉得有可能的话,那就是说这个可能xing很大了。」
现场一阵沉默。
洛云静坐在一旁,已经听了大家的话好一阵,此刻打破沉寂,淡淡开口道:「这个当口,不能存侥幸之心,我们要照最坏的qíng形来做打算。属下想知道,如果同国大军真的雨天才发动攻击,后果会有多严重?」看向凤鸣。D_A
他因为养伤,被凤鸣勒令禁止参战,并没有亲眼目睹战况,所以必须先弄清楚状况。
凤鸣也回看着他,却问非所答,苦恼道:「你怎么还在自称属下?就不能叫我一声哥哥吗?」
立即招来洛云一道冷淡中带着犀利的眼刀。
「咳,鸣王,还是由属下来向洛云说明一下吧。」尚再思cha进来。
他是不说废话的人,用词简练jīng悍,十来句话,把上一次和同国jiāo锋时开战战和逆转说了,再对敌我人数、战船规模,种种形势一分析,洛云立即就明白了,不由也脸色微微一变,「照尚侍卫这么说,一旦炸弹失灵,同国战船就能bī近西岸,ròu搏战避无可避。如果必须再面临一场近身血战,我们现在的人手可以支撑几个时辰?」
崔洋苦笑着摇头,「洛云你真是,问的每一个问题都让人心qíng更加沉重。」
曲迈是有分参加昨日西岸血战的人,回答洛云道:「加上洛总管在内,我们在西岸已经损失了一百二十三个好手……我看,要是再一次被对方大军登上西岸,我们最多可以支撑半个时辰。」
说完,叹了一口气。
一旦西岸防线被突破,有武力的高手们全部牺牲后,敌人将势如破竹杀入惊隼岛。
因为涉及到同国王族的血仇,同国大军绝不会存任何活俘的仁心,他们连不懂功夫的工匠和秋蓝这样手无寸铁的侍女们也不会放过。
那将是一场血腥的屠杀。
「那个……我们现在怎么办?」沉重的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来,凤鸣忍不住问了一句,左右看看身边的战友们。
大家都一筹莫展,不吭声。
最后,惜字如金的容虎才总算开了口,唤了一声,「鸣王。」
「容虎,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
「如果鸣王对敌人的猜测是对的,那么至少在下一场bào雨来临之前,我们都是安全的。」
凤鸣立即眼睛一亮,拍掌道:「对啊!要是一年半载不下雨,我们就什么都不用愁了!」
话音未落,一声闷雷毫无预兆地在远处天边滚响。
凤鸣刚刚浮现的笑容顿时凝结成一团呆滞,「不……不会吧?」
我今年犯太岁了吗?
竟然衰到这种地步?
罗登这个天象专家第一个扑到窗边,伸着脖子往外观察,好一会,缓缓转过身,对众人沉声道:「如果我没有看错,这是隐雷隔云的天象,两天之内必有雨,而且是伴有狂风的大雨。」
当!
这真是没有最糟糕,只有更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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