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思雨似乎遇到了麻烦。她仓皇又恐惧的收拾着摊子,低着头不敢看站在面前的客人。那买磨喝乐的是个男人,身着青蓝色假缎,衣着样式,倒像个官宦家的下人或者小厮。
她站起身,往街道的另一头走了几步,终于看清那人腰间的腰牌,依稀是个“蒋”字。难道是蒋府的人?
她心底一沉,立刻走了过去,不远不近地隔着人群偷偷观察着。
碍于是在大街上,那蒋府的人似乎一直隐忍着,不敢发作。白思雨面若死灰,惊恐不已,全身都在瑟瑟发抖。她艰困地收拾东西,砸了好几个磨喝乐,也顾不得俯身去捡,拉了毛驴过来,架了车就想离开,迫不及待地想要摆脱这个蒋府人的纠缠。
“我告诉你,跑也是没用的!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你偷了我的就早点还给我!否则我……我就……”那蒋府人威胁恐吓着,分快地追了上去。
街道拥挤,寸步难行,白思雨根本无法摆脱他的纠缠,只能默默地坐在车上垂泪,又一边用鞭子轻轻地拍打着毛驴的背,催促它跑快些,又怕撞到街上的行人遭来更多的麻烦。
成青云握住袖中的短剑,暗暗跟了上去。
出了街道之后,行人渐少,毛驴小跑起来,那蒋府的人一直跟在后面,紧追不舍,吓得白思雨脸色苍白衰败,犹如赴死。
成青云一直觉着这个蒋府的人尤为眼熟,似乎在哪儿见过。直到前方街角转弯,那人的脸侧了过来,她才蓦地想起来!
这人是蒋子逸的贴身侍从,她听见蒋子逸叫过他,似乎叫做蒋福!这蒋福,据朱吉的嫂子贾翠娘说,还与朱吉jiāoqíng甚好,是个爱贪小便宜又惯会偷jian耍滑的人。
那蒋福真是猛追不舍,一直跑着,追到了白思雨的家里。白思雨行动不便,走路僵硬蹒跚,缓慢困难,刚刚准备关门,蒋福一把将门推开,狠狠地将她推到在地。
成青云奔跑着,到了院外,隔着一堵女墙,敛声屏气地听着院内的动静。
她小心翼翼地窥着院内的qíng况。
蒋福居高临下,凶神恶煞地瞪着白思雨,“你个死残废!跑得还挺快!我看现在还会有谁来救你!?”
白思雨僵硬地躺在地上,想要起身,僵硬无法动弹的半身却根本不听她使唤。
“把东西还回来!”蒋府一伸手,狰狞凶恶地瞪着她,“不jiāo出来的话,我把你另外一半身子也打残废!”
白思雨死死地咬着牙,双眼红肿湿润,她急促地呼吸,绝望又倔qiáng地看着蒋福,“我不知道……你、你说的是……什么东西。”
“别给我装傻,”蒋福耐xing极差,压低了声音怒吼,“你那晚趁着有人来救你,把那东西从我身上抓走了,你老实给我jiāo出来!我告诉你,那东西可是蒋家公子的,要是让他知道,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我……我真的没拿……你东西,求求你……别来缠着我……我真的没有东西给你了。”白思雨急乱之下,说话虽然哽咽,但凄惨却清晰。
成青云犹豫不决,不知是否该就此上去帮忙,还是再等一会儿,说不定能听出些线索来。
但是事到如今,所有的案qíng线索都已经明了了,真相即将大白,这蒋福或许就是想要从白思雨这里拿点东西而已。
她纠结矛盾,紧紧地握着短剑,一抬头,便看见蒋福突然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头,狠狠地朝着白思雨的头砸下去。
白思雨吓得失声!
成青云不假思索,立刻越过女墙,飞快跃致蒋福身前,抬脚踹过去,那一脚正好踹在他两腿之间,只听得蒋福“嗷”,全身一僵,双手捂住裆部,绝望痛苦地看着成青云,愣神之后,跌倒在地,惨叫着打滚。
成青云将白思雨扶起来,见她并未受伤,显然是吓傻了,心头放松不少。她再起身,一脚踩到蒋福身上,一条腿狠狠用力,如同钉子一般将蒋福钉在地上。
她厉声问道:“是你自己来的,还是有人派你来的?”
蒋福脸色惨白,惶恐地看了她一眼,一连声说道:“是别人让我来的,别人,是别人!”
“是谁?”成青云脚下用力。
“是……是少爷,是蒋家地少爷……”蒋福气喘吁吁,痛苦不已。
“他派你来gān什么?”成青云问。
“他……”蒋福双手颤抖着,身体痛苦地蜷缩了起来,“他……他让我来拿东西……他说……他说,他有东西,被、被这个女人拿走了……”
“什么东西?”成青云移动脚尖,踩在他的咽喉处,“你最好如实回答,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
“大爷饶命!大侠饶命!”蒋福双手合在一起拱手作揖求饶……
“快说!”
“少爷……少爷让我来拿……”
“大人!”蒋福话音未落,白思雨痛苦的惨叫一声,成青云一转身,便见她双眼一翻,仰头昏倒在了地上。她立刻放开蒋福,上前去查看白思雨的qíng况,掐住她人中,却没见她有转醒的迹象。
难道是她身体太弱,或者是服药的后遗症发了,成青云一时无措,再抬头,却见蒋福仓皇的起身,连滚带爬地跑了。
算了……成青云把短剑放回袖中,将白思雨扶起来,带进屋子里。
夜色已深,四周漆黑一片,成青云摸索着,将白思雨放在chuáng上之后,摸到了桌上的灯,拿出火折子点燃。
灯火刚刚亮起,白思雨便醒了。她睁开湿润红肿的眼睛,茫然地看着成青云,须臾之后,又充满了感激。
“大人……谢谢你。”她哽咽小声地说道。
成青云为她倒了杯水,喂她喝下去,“你感觉如何?”
白思雨垂下眼,“我没事……只是刚才,被吓坏了。”
“你今日怎么又去锦云教坊?”成青云问道:“你哥哥也放心你去吗?”
“是我,要去的。”白思雨红着眼睛,“我昨天,也和哥哥,一起的。我们可以,一起回家。”
成青云把水杯放下,思索片刻,问道:“你可知刚才那人是谁?”她审慎地看着白思雨。
白思雨脸色一白,终究说道:“认识,他……他是蒋公子的,贴身侍从,叫蒋福。”
“他来问你要什么东西?”成青云蹙眉。
白思雨行动自如的手慢慢地抓紧chuáng单,片刻后,小声的说道:“我不知道……我并没有拿蒋公子的东西……”她抬眼看了看成青云,紧张地解释道:“是真的,他以前,就经常来找我……”她泪光盈盈,咬了咬唇,说道:“我们做磨喝乐,通常会接到……大户人家的生意。大户人家,会拿真的、珠宝金银、做磨喝乐,蒋福知道后,就经常来,缠着我,让我偷偷将,珠宝金银,给他。他说,反正珠宝、那么多,就对人说,是作废了,那些,大户人家,也不知道……可是,我从来都没,同意过……真的……今天,他也是来让我,给他东西的……”
“原来如此。”成青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他的确是个偷jian耍滑又贪小便宜的人。”
第132章 怜悯同qíng
成青云将白思雨放下,为她盖好被子,安抚了她几句,忽而听到院子里传来杂沓的脚步声。
她心里一沉,立刻提高警惕!难道是那蒋福回去找了帮手过来,想要找她报仇?
她拿出短剑,手指竖在唇边,对白思雨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白思雨吓得一动不动,紧张地看着她。
成青云一记掌风灭了蜡烛,房间顿时陷入一片黑暗。院子里的人似乎也停了下来,没再行动。
她屏住呼吸,想要出去不行,若是从窗户逃走,那些人说不定不会放过白思雨。她犹豫再三,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边,透过门fèng朝外面看。
院外月光淡淡,疏影斜照,光影流泻而下,照在一席长衫之上,那人玉立院中,衣袂若江上月色,dàng漾迤逦而起。
成青云松了一口气,收好短剑,推门走了出去。
“世子?”她有些不安,又惊喜又错愕。看到白思雨时,她出于捕头的本能追踪了过来,却忘了南行止对她jiāo代过,要她在原地等待。
南行止淡淡地看了过来,临风而立,风华清贵。只是他手中拿着一包油纸,油纸内包着一口苏,苏香味随风飘了过来,成青云忍不住深深地嗅了嗅。
她咬了咬唇,走了过去,站在他身前,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世子?”
南行止眯了眯眼,勾唇笑了笑,对她扬了扬手里的一口苏,笑容温和地问道:“想吃吗?”
成青云当然点头,“想!”
“呵……”南行止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成青云听得他这样的笑声,心里暗生不安。
果然,南行止慢条斯理地将一口苏拿了回去,抬了抬下巴,孤冷yīn沉地说道:“就算你想吃,也不会给你!”
为什么?成青云瞪大了眼睛,这不是他特意穿街走巷给她买的吗?
南行止将一口苏递给身后的胡柴,一字一顿清晰地说道:“胡柴,拿去给街头的乞丐……”
胡柴得令,恭敬地接了过去,身形一跃,跃出了女墙,果真把一口苏送乞丐去了。
她无措又无辜地看着南行止。
南行止拂了拂衣袖,转身往外走,“成青云,这是你第一次私自乱走。若是再有下一次,你就别想吃东西了,直接罚你禁食!”
“为什么啊?凭什么啊?”作为爱美食爱吃地成青云,绝对不能容忍,也不能理解!
“若不是今日有胡柴暗中跟着,让我找到了你,你还当真以为,我随时随地都能护你周全?都能知道你的行踪?”他冷厉地看着她,目光如刀,“你若是被什么人抓走,藏了起来,nüè待、打骂或者是怎么着了,而我找不到你,别说一口苏,你就是水都喝不到一滴!”
成青云打了个寒噤,随后细细回味,心头的不甘和怒火慢慢地沉静下来。
南行止上了马车,在车辕处回头看了她一眼。她回头看了看白思雨漆黑的房间,终究隐约有些不放心,回了一趟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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