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行止立刻还礼,“萧妃娘娘是皇上的妃子,向行之行礼,甚是不妥。”
萧妃吟吟而笑,苍白孱弱的脸色如白梨清蕊,“几次三番陷入险境,还多亏世子相助,才得以走出密室。如今还能活着站在此处,当然得多谢世子。”
南行止一哂,“夜深露重,娘娘早些歇息吧。”
萧妃抿唇,斟酌迟疑片刻,问南行止:“世子,皇上可说过,要如何……”
“皇上让娘娘早日回宫,”南行止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就是一般平淡不已的转述而已,“明日一早,我便安排人,护送娘娘回宫。”
萧妃神色难辨,似平静如水,又似死寂无澜。她淡淡一笑,说道:“如此,多谢世子了。”
彩月将萧妃扶回房间之中,南行止沉沉地看了眼两人的背影,忽然说道:“彩月。”
彩月与萧妃同时一怔,慢慢地回头。
“世子可还有其他的事qíng?”萧妃疑惑地问。
“也无其他事qíng,”南行止审慎地看着彩月,说道:“彩月,若是你家娘娘身体有何不适,你必须尽快告诉我,王府之中,有最好的大夫。”
彩月低着头,恭逊地欠身,说道:“彩月多谢世子关心。”
南行止别有深意勾了勾唇,转身离开。
回到正殿之中,南澈已然在灯下等待了许久。
他已换了一身洁净清慡的深衣,端然地坐在软榻之上,就着正殿内明亮的灯光看书。
颀长舒展的身姿,如高山青松之下的一抹山涧,清雅淡冷。
“王叔倒是一点都不焦急。”南行止轻声喟叹。
南澈随手将书阖上,问道:“如何?”
“正如王叔所料。”南行止说道。
南澈轻轻拂袖,“难道你就料不到吗?本王不需要你这样敷衍的奉承。”
南行止漫不经心地挑眉,悠闲地坐于软榻之上,慢慢地为自己斟了一杯茶。
“你去了趟皇宫,心qíng倒是变好了不少。”南澈轻声道。
南行止眉目舒展,行动洒脱翩然,心qíng自然舒畅。他意味深长一笑,慢慢地饮茶。
南澈蹙眉,起身说道:“既然事qíng已然办妥,本王也无需再担忧。这便回房休息了。”
“王叔,”南行止忽而正色,“王叔在沈太妃手上,发现了什么不妥?”
南澈身形稍稍一顿,“你不说,本王险些忘了。沈太妃的手上,的确有些异样,不过,我暂时不敢确定是何物,待回府查证之后告诉你。”
“如此便有劳王叔了,”南行止恭敬而笑。
南澈不置可否,转身离去。
……
成青云依旧住住南行止寝殿隔壁的偏殿之中。
刚回房,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到东厢房去找成青岚。
成青岚开门,正巧见抬手敲门的成青云。
“青岚,我来看看你,”成青云堂而皇之地进了门,“我们好久没有这样同住一个屋檐下了,感觉真好。”
成青岚随她转身进门,轻哂道:“这还是借了世子的光。”
他走到她身前,低头睨着她,目光沉沉落下。
成青云见他桌上放着一叠青梅果脯,伸手便想拿一颗放嘴里,却被他握住了手腕。
她惊愕茫然地抬头看着他,“怎么了?”
“青云,你是不是怀疑我?”成青岚微微眯起眼睛,双眸漆黑冷峻。
成青云全身一僵,下意识想要抽回手,心神稳定之后,坦然地说道:“是。”
成青岚放开她,后退几步,与她来开距离。
“什么时候?”成青岚问。
成青云坦诚地看着他,说道:“当我进了东偏殿,发现你也在的时候。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收到了纸条信息被引去的人,还是就是故意放出信息,引诱别人去的人。”
成青岚讥诮地看着她,“为什么不怀疑南行止呢?”
成青云张口yù言,声音却在喉间梗住,沉吟片刻之后,才轻声说道:“我之所以信任他,是因为我是和他一起进入的偏殿。”
成青岚端详审视着她,若有似无地点头,“就当你说的是真的。但我还有一个疑问。”
成青云被他看得有些心虚。他质疑冷漠的眼神,也让她心头阻塞沉闷。她闷闷地问:“什么疑问?”
“南行止是否收到了同样的纸条信息?”成青岚问。
成青云一愣,眨了眨眼,抿唇说道:“我不知道,就如我也不知道你是否真的是被幕后的凶手引诱过去的一样。”
成青岚淡笑,“我竟无言以对。”
接下来便是良久的沉静,周围的空气变得黏稠沉重又窒息,她左立不安,双手撑着桌案正yù起身,突然间一位侍女端着一筐衣服站在门外欠身行礼。
“成侍郎,奴婢将您的衣服洗好拿过来了。”侍女说道。
成青岚脸色微微一变,转身看向门外的侍女,沉声说道:“劳烦了,放在桌上就好。”
侍女乖顺恭敬地将衣服放好,又说道:“侍郎大人,您衣袖上有些血迹,发现的时候,血迹有些gān涸了,所以没有完全清洗gān净……”
“无妨,”成青岚依旧温和而平易近人,“有劳了。”
侍女低头笑了笑,欠身行礼后离开。
“血迹?”成青云起身,查看成青岚的衣袖,果然有些又淡又细小的不规则血迹,血迹虽然被清洗过了,但是颜色发暗,少说这血迹也有一两天了,看来是昨晚沾上的。
成青岚撩起自己的袖子,露出修长的手臂,“或许是在跌入密室时,不小心刮到什么地方,当时qíng况危急,也未注意受了伤,流了血,沾了些在衣袖上。”他放下袖子,见成青云担忧,微沉的脸色微微一霁,轻声而笑,“不严重,只是小伤。”
“上药了吗?”成青云问。
“不要紧,”成青岚摇头。
成青云脸色有些苍白,门外夜风轻送,chuī得她单薄的身形似要随风而倒一般。
“青云,怎么了?”成青岚蹙眉,担忧地看着她。
成青云抿唇摇头,揉了揉眉心,说道:“有些累,我两天两夜没睡觉了。”
“快些回去歇息吧,”成青岚伸手过来扶她,“我送你回去。”
成青云避开他的手臂,似怕碰到他的伤口,稍稍侧身避开之后,轻笑道:“我这就回去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
“好。”成青岚收回手,轻轻垂于身侧,广袖之中,修长gān净的手指缓缓地握紧。
她低头离开,脚步略显虚浮,出门之后,头也不回,穿过游廊,身影便很快消失在夜色庭院之中。
她始终没有去看,身后倚门而望的人,脸色暗沉而失落,那双原本于她而言赤诚明净的双眸,布满yīn霾和失望。
成青云有些混沌地回了房,推门便见南行止坐在桌旁。
屋子里萦绕着淡淡的奶酪香味,她嗅了嗅,发现桌上放着一碗冒着淡淡热气的牛rǔ。
“我幼时睡不好,母妃都会让我喝一碗牛rǔ再睡,”南行止将牛rǔ往她的方向轻轻推了推,又对她招手。
她一步一步走过去,轻轻咬唇,唇角gān裂的细皮有些刺痛。
“赶紧喝吧,这已经是第三碗牛rǔ了,不要再làng费了。”南行止拉住她的手,轻轻一带,让她坐下。
“第三碗?”成青云端起牛rǔ,嗅了嗅清淡温暖的味道。
“嗯,前两碗牛rǔ,因为等你等得久了,所以凉了。”南行止漫然一笑,“我让他们换掉了。”
成青云的手微微一颤,“世子……凉了再热一便就好了。”
“凉了就是凉了,”南行止的声音有些沉冷,“就算再热一遍,也是变质变腥了的牛rǔ。”他微微沉眸,平静而笑,说道:“青云,所以你要明白,换做平常人,若是等得凉了,就不会再等了……”
成青云沉吟许久,才轻声地“哦”了一声,慢慢地仰头把牛rǔ喝完。
第207章 发现端倪
次日清晨,清雅幽静的南行止庭院之中,难得热闹。
成青云收拾洗漱妥当,推开门,便见南澈萧妃等人,早已收拾好准备离开了。
她有些局促,昨夜一睡,便睡得很沉,清晨的晨钟都未曾听见。
萧妃与嘉仪公主驸马夫妇要回皇宫,安排尤为谨慎小心。虽然车架并不奢华起眼,但是防卫却很是森严。
南行止亲自将几人送出府,成青云便跟在后面。
彩月一路搀扶着萧妃,偶尔抬手为萧妃整理整理被晨风chuī散的头发。
萧妃一身锦缎,素雅朴质,如绽放梨蕊,楚楚清雅。她的言行举止,比往前收敛了许多,连妆容衣着,都尽显低调素淡。今日她也不过素素的扑了粉,抹了淡淡的研制提色,稍显气色红润。发丝轻绾,不饰奢华点缀。云鬓之间,不过以宫纱缎带固定。
而她的侍女彩月,也同样简单,周身上下,也不过发间一枚银簪而已。
银簪……宫纱缎带……
成青云的目光在萧妃和彩月的发饰上来回游弋,几次侧首,若有所思。
“怎么了?”南行止见她一副费解的模样,不由得问道。
“萧妃娘娘只戴了宫纱,而彩月却戴了银簪。”成青云喃喃呓语。
“这有何不妥?”南行止审慎地看了眼萧妃和彩月。
成青云眨眨眼,“萧妃是主子,彩月是侍女,主子未曾打扮装点,彩月却戴了一支比宫纱看起来更显眼招摇的银簪,这不合理。”
南行止蹙眉,兴味地抬手抚了抚下颌,问道:“你如何看?”
成青云摇头,“或许人家萧妃做主子的比较宽待下人,不怎么管束下人的穿戴?”
南行止一哂,“那你还有些不了解萧妃以前张扬的个xing。”他俯身,从栏杆下的盆景中捡起一块石头,指尖轻轻一弹,石头笔直而准确地将彩月发间的银簪击落!
彩月立刻抬手去摸头发,来不及抓住银簪,银簪落地。
南行止上前一步,将银簪捡起来,还给彩月。
彩月惊慌失措地双手接过,连连道歉。
“无妨,”南行止从容一笑,抬眼看了看萧妃。
52书库推荐浏览: 翔翔于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