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青云恭敬地走过去,不疑有他。
南澈说道:“桌案上有些点心,你放一些在碟子里。”
成青云照做。这些点心虽然jīng致,可都凉了,味道并不一定好。
“你将这琉璃瓶之中的药水倒一些在点心上,记得,只需倒一点点。”南澈继续吩咐。
成青云将琉璃瓶倾倒,慢慢地倾洒了些药水在点心上。
“好了,去喂老鼠吧,”南澈说道。
成青云脸色微微一沉,忍着不适,将老鼠笼子打开,快速地将碟子放进了其中一个老鼠笼子里。
很快,笼子里地老鼠纷纷蠕动着鼻尖,灵活敏捷地围到碟子旁,快速地啃食着点心。
“王爷在沈太妃手心里发现了药粉……”成青云目不转睛地看着笼子里的老鼠,“是毒药吗?”
“毒xing并不大,不至于致命。”南澈说道。
南行止轻轻地拍了拍成青云的肩膀,递给她一张gān净的手绢,成青云赶紧擦了擦手。
大约半盏茶的光景过去之后,笼子里的老鼠突然间变得全身瘫软,四肢僵硬,甚至轻轻地抽搐,有的僵直地躺在笼子里,一动不动,嘴巴颤抖地轻轻地长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是……中毒了?”成青云指着笼子里的老鼠,错愕地问道。
“只是全身痉挛麻痹了。”南澈嫌恶地看了一眼笼子里的老鼠,蹙眉说道。
“麻痹?痉挛?”成青云咬唇,“什么东西,服下之后能有这样的效果。”
“西域有种糙药,叫做胡蔓糙,”南澈转身,从身后的成排成排的药柜之中抽出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株晒gān了的植物。
“这便是胡蔓糙,相传,是制成华佗麻沸散的其中一味糙药。能让人全身麻痹,失去知觉。”南澈说道。
“这种药难得吗?”成青云问。
“并不难得,”南澈摇头,“虽然传自西域,但是如今本朝也有人种植培育此药。而且也是一种常见的糙药。主要用于治疗四肢拘挛、恶疮疥虫、咳逆上气等。”
成青云说道:“方才的药水,是从沈太妃手心里的药粉化的,只是这么一点点,就能让这么几只老鼠全都麻痹痉挛?”
南行止冷声说道:“可见,这药粉是经过高度提炼的,药效很大。”
成青云皱眉,若有所思,“沈太妃的手心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粉末?她自己没发现吗?”
“粉末大多隐藏在她的指甲和护甲之中,”南澈解释道,“应该是她拿月饼或者其他东西吃时,将药粉吃下去的。”
“这么说来,沈太妃在服下胡蔓糙的药粉之后,觉得身体有些麻痹不适,所以才会留在拙政殿之中休息,宴会散场时,她的身体,其实已经开始痉挛麻痹了?所以凶手将她杀害时,她才无法反抗,也无法呼救。”
南澈不置可否,只是冷静而疏淡地说道:“案qíng分析和推断是你的事qíng。”
成青云稍稍一顿,抿了抿唇,又突然想到什么,当即从袖中拿出手绢,将手绢里的银针拿出来。
她迟疑一瞬,硬着头皮厚着脸皮将银针递给南澈,恭敬地问道:“王爷,可否请您帮我查一查,这银针之上的毒是否是胡蔓糙……”
南澈微微沉了沉眸,狐疑地看着她。
“这银针之上的毒,是在三公主的身上发现的。”她抬手指着自己的右耳之下,“在下在三公主的右耳之下发现了一处尸斑,用银针试过之后,银针发黑……”
南澈用手绢包裹着手指,将她手里的银针拿了过去。
另一只笼子之中的老鼠依旧活蹦乱跳,南澈定了定,抬头看向成青云,沉声道:“你抓一只老鼠出来。放在那只笼子中。”
成青云头皮一麻,倒也不是害怕老鼠,而是看着那些浑身黑不溜秋的老鼠心里有些不舒服。她警惕又不悦地看了南澈一眼,正想质问为何。却听南澈说道:“为师的话你也敢不听?”
成青云肩膀一缩,心想自己竟然忘了这一层。对外,南澈是她的老师!
她曾经还恬不知耻地尊称他为“老师!”老师有命,她怎么gān不尊?
她闭了闭眼,看准一只老鼠,快速下手抓住老鼠的脖子,将老鼠提了起来,也不管老鼠如何挣扎尖叫,恶狠狠地将它扔到另一只笼子里。
那笼子里的其他老鼠都痉挛麻痹了,一动不动。
南澈看了看手中的银针,对准那只老鼠的背部,扎了下去。
老鼠“吱”一声,惊痛地满笼子乱爬。片刻之后,也许是痛过了,便安静下来,蹲在笼子的角落里舔毛。
成青云蹙眉,探究又急切地希望看到老鼠中毒的反应。
“再等等,”南行止说道,“银针之上的毒可能很少,毒xing较弱。”
成青云拿起一旁的笔,沾了些墨,往老鼠身上涂了些墨汁,一抬头,见南澈目光沉沉地看着自己,她连忙解释道:“我怕这只老鼠倒下之后,我分不清……”
“这里的每一只老鼠都长得不一样,本王……”南澈睨了她一眼,狐疑问道:“难道你连这点细节观察能力都没有,那你如何断案?”
成青云yù言又止,又觉羞愧难言,只能静默不语。
“行之有极qiáng的细节观察能力和记忆能力,你平时与他相处较多,可向他请教请教。”南澈沉声说道。
“是,”成青云盯着笼子里的一群老鼠,是在看不出这里的老鼠有什么不同,都是尖嘴尖耳,黑黢黢的。
第211章 夜下京城
大约半刻种之后,被银针扎过的老鼠突然瘫软地倒下了,全身痉挛、微微发抖,惊恐地想要尖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看来,也是中了胡蔓糙。”南澈说道。
“服下胡蔓糙之后,多久之后会恢复正常?”成青云问。
“就如今这种剂量,大约一个时辰左右。”南澈将笼子关好,吩咐人带了下去。
一个时辰,时间已经足够了。
若是三公主被人刺入胡蔓糙的毒液,不过片刻就会全身痉挛。那么趁着三公主药效发作期间,凶手对三公主痛下杀手,定然悄无声息,神不知鬼不觉。何况,当时在密室之中,漆黑一片,没有任何人能够及时查看其他人的安危qíng况。
沈太妃与三公主为何被害却不反抗呼救的原因已经明了,那么其他线索呢?
成青云依旧心事难解。
南澈并未多加理会二人,直接将二人请出了药房。
南行止并不多做停留,行礼谢过之后,带着成青云便离开庭苑。
“你可还怀疑王叔是凶手?”南行止轻声问。
成青云全身微微一僵,“于qíng于理,我都不该怀疑王爷,可能够将有毒的药糙运用得如此自如的人……当时在密室之中的人,目前来看,或许也只有王爷了……”
南行止勾了勾唇,微微点头,“很好。”
成青云愕然,“我怀疑王爷,你还觉得好?”
“这说明你并没有被qíng感所蒙蔽,也并没有因为他是你的老师而包庇他。”南行止似笑非笑,“何况,我了解王叔,就算他不是凶手,他也是不屑于你以感qíng的理由为他做掩护的。”
成青云嗫喏,无言以对。突然之间,觉得自己的担忧和顾虑都是多余的。
两人出了平王府,成青云问:“接下来去什么地方查案?”
南行止蹙眉,思索片刻,说道:“先用午膳,然后去逛逛夜市。”
“逛夜市?”成青云抬头看了看天色,“可现在天色尚早。”她衡量了一会儿,说道:“不如我先回卫宅,等天黑了再到王府找你?”
“无妨,”南行止轻轻摇头,“你可以先会卫宅休息,酉时三刻,我到卫宅来找你。”
成青云策马往回走,她心里还记挂着卫则风对她说过的将酒变红的办法。
南行止随她走了一段,将她送回卫宅之后,才策马离开。
奔走半天,成青云身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她快速入了院子,找清婉热了水,端进房间中,拧了毛巾快速擦了擦身体,又有些粗bào地将胸部裹起来。
一不小心没控制好力道,裹缠时用力有些狠,她立刻捂住胸口,疼得脸色都泛白了。
她揉了揉,胸口的手感和以前很不相同。她轻轻地倒抽一口气,犹豫片刻,还是把胸裹上。
穿好衣裳,便听见有人敲门。
“青云,你gān什么要把门关起来?”卫则风将门拍的连连作响,一声一声催促着,恨不得她立刻就去开门。
成青云将门打开,卫则风立刻侧身走了进来。他晃了晃手中的一坛子酒,放到桌上。又从袖中拿出一小瓷瓶,放到桌上。
“这是gān什么?”成青云狐疑地看着他,“你要请我喝酒?”
卫则风神秘兮兮地笑了笑,坐在桌前,故弄玄虚地拿出一个碗,“你可不要眨眼,我要变个戏法给你看。”
成青云将信将疑,便见他将酒倒在碗中,一瞬便明白了他的用意。
“可以让白酒变红吗?”成青云期待又忐忑。
卫则风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挑了挑眉。打开那个瓷瓶,将瓷瓶之中的液体倒入酒水中,端起酒碗晃了晃。
片刻之间,那碗清冽纯净的白酒,一片殷红快速从碗底晕染开,似黏稠狰狞的血液快速融入水中,蜿蜒渲染。
“这到底是为什么?”成青云惊愕又新奇。
……
成青云在卫宅之中等候,脑海之中思绪如飞。
皇宫密室之中的一幕幕,诡异惊心,至今历历在目,难以忘怀。她的短剑只有在给李胜撬开被卡主的门是递出去过,也就是只有在那个时刻,凶手有机会在她的短剑上动手脚。
驸马被刺杀,三公主被暗害,其次若是密室之中的人再发现她的短剑上有鲜红的血迹……毫无疑问,所有的人,都会立刻断定她是凶手?谁还会如当时的南行止一样,为她查看短剑之上的血是否为真?
她不敢想象自己成为众矢之的的场景。若是没有南行止和成青岚,在那样诡异又危险的环境之中,她该如何抵挡他人的质疑和为难,安全地存活,无恙地离开?
成青云抿紧了唇,拿起笔想将线索记录下时,才发现自己的指尖是冰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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