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捕本色_翔翔于飞【完结+番外】(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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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灵郡主恍然怔愣,讷讷地说道:“这么说,其实谢景焕是好心,他其实没想到,随手这么一接,自己的手上就染上了剧毒了。”

  “不错,”成青云轻轻地点头,不再多言。

  正殿之上,再一次响起嘈杂嗡嗡的议论之声,成青云与南行止无声凝视一眼,稍稍缓了缓qíng绪,慢慢地重新整理思绪。

  案件解说到此处,谢景焕的案子便可了结了,但接下来,便是更加困难复杂的案qíng推论。

  她此时或许明白为何南行止要在钟灵郡主的接风宴上揭开,因为这里不涉朝堂,有心阻扰破案的人不多,以成青云一己之力,也可以顺利结案。

  “成员外郎,若是以你方才的推论,那余麻钱真正要杀的人,其实是萧衍萧公子?”有人道出了众人心头的惊疑,在座之人,更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成青云,对着复杂的案qíng既担忧又好奇。

  萧妃蹙眉,“不管余麻钱想要害的人是谁,如此包藏祸心的贼人,都应该立刻凌迟!”

  余麻钱抬起头来,冷冷地看了萧妃一眼。终于开口说了话,“我当然是包藏祸心,可我无比的后悔!”他佝偻的背缓缓的挺直,愤恨锐利地又怨毒地盯着萧妃,咬牙沙哑地说道:“我后悔我没有计划得更加完美,才导致萧衍那狗贼一而再再而三的侥幸逃脱!”他嗤然冷笑,苍凉又悲怆,“我真后悔,当时掉包毒药时,没有亲手把毒药放进萧衍狗贼的手中!”

  “你放肆!”萧妃豁然起身,“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她紧紧地扶着宫女的手,厉声喝道。

  “萧妃,”皇帝沉声,起身走到萧妃身旁,将她扶好,“你怀有身孕,不宜动怒,若是因此人而影响qíng绪动了胎气可不好。不如先让宫女扶你回宫,待案件结束之后,再……”

  “皇上!”萧妃又急又怒,恳切地看着皇帝,坚定地摇头,说道:“臣妾要留在这,这贼人,竟然要害臣妾的弟弟……如此还不知悔改,臣妾,自当要看着他伏法认诛!”

  皇帝静了静,眸色沉沉地看着她,片刻之后,说道:“也好。”

  皇帝回身坐好,正殿之内一片寂静压抑,皇帝看了看成青云,示意她继续陈述案qíng。

  成青云微微垂了垂眼帘,继续说道:“臣在查案之时,也对余麻钱要毒杀萧衍一事很是不解。”她略微顿了顿,说道:“故而,臣四处奔走查找线索,却在此期间,刑部却发生了卷宗丢失的事qíng。”

  “卷宗丢失?”皇帝严苛地看着成青云,厉声道:“刑部的卷宗记录历年所破案件,尤为重要,刑部的人天天看管,怎么还会丢了卷宗?”

  成青云说道:“臣原本以为,这卷宗丢失,或许是看管卷宗的人大意粗心所致。可刑部的人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未见卷宗踪迹。”她深吸一口气,说道:“无计可施之下,臣便只好求助世子。世子博闻qiáng识,曾入刑部看过所有的卷宗,依然记得那丢失卷宗的内容。”

  众人纷纷看向南行止,南行止这才开口说道:“那卷宗之上,所记录的,不过是一位叫做huáng连翘的少女,被无赖地痞殴打致死的案子,审案破案的人,是刑部侍郎钟子誉。但之后不久,青龙坊失火,烧死一位叫做huáng德全的人,经查,那huáng德全,正是huáng连翘的父亲。”

  有人不解,“这卷宗丢失和huáng德全烧死,与余麻钱的案子有何关系?”

  “问得正好,”成青云转眼看了看那问话之人,扬起唇角轻声一笑,说道:“原本,那卷宗记录的案子就漏dòng百出,身为huáng连翘的父亲,huáng德全却没有被记录在卷宗之上,更不是起诉的伸冤人。而在卷宗丢失之后,huáng德全死于大火,更是及时又蹊跷。”她看向皇帝,继续说道:“后来,臣为huáng德全验了尸体,发现,huáng德全其实并非死于大火,而是死于毒杀!”

  “毒杀?”钟灵郡主一愕,下意识就开口说道:“难道是死于钩吻之毒?”

  “正是!”成青云的声音笃定沉着,“臣在huáng德全尸体之上,发现了钩吻中毒的痕迹。”

  萧妃半倚在座椅之上,闻言慢慢地支起身体。

  成青云继续说道:“我与世子一同查看过huáng德全被火烧过的房屋,发现huáng德全尸体躺过的地方,有桐油的痕迹,而huáng德全尸体之上的衣服残片,也有浸过桐油的痕迹。huáng德全所住的地方,几乎是家徒四壁,也没有易燃的物品和家具。况且,潜火队的人在大火发生之后,救火及时,周围的邻居也在发现火qíng时及时救火,故而当时的火qíng并不严重。房屋之中的家具等物,都并没有烧得太过严重,而只有huáng德全的尸体,被烧得面目全非,形似焦炭。”

  “这么说来,真是有人故意要将huáng德全烧了?”有人沉吟地叹道。

  “huáng德全真正的死因是中钩吻之毒,”成青云说道:“凶手烧了huáng德全的尸体,不过是为了掩饰huáng德全真正的死因罢了。”

  皇帝沉思片刻,困惑地看向成青云,问道:“这huáng德全的案子,与谢景焕的案子,可有联系?”

  成青云看向皇帝,说道:“自然是有关。臣将两起案件调查对比时,发现了几处可疑。”她说道:“其一,huáng连翘并非huáng德全的亲生女儿。户部的卷宗之上有记载,huáng连翘是被huáng德全收养的。大约八九年前,陵州发生洪涝,大量的难民离开陵州前往京城接受官府救济,就在此时,huáng德全一家,收留了在洪涝灾害中与家人走失的huáng连翘,三人到了京城,生活在长乐街。”

  “其二呢?”皇帝问道。

  “其二,余麻钱也恰好来自陵州,也恰好,是在八九年前洪涝时离开陵州的。”成青云看向跪在地上的余麻钱,“在端午节节庆之时,余麻钱挂出许多花灯,花灯之上绘制美貌的少女,而这少女,竟然与huáng连翘长得一模一样!”

  成青云从袖口拿出南行止命人复原的huáng连翘的画,慢慢地展开。

  萧妃缓缓地抬起头,脸色苍白的看着画上的少女,片刻后又厌恶地移开目光。

  众人惊疑地看着余麻钱,面面相觑,又惊又奇。

  钟灵郡主看看画中的huáng连翘,又看看地上跪着的余麻钱,依旧不敢相信,只是惊讶又狐疑地说道:“这余麻钱来自陵州,huáng连翘也来自陵州,他们……他们有什么关系?”

  成青云意味深长一笑,走到余麻钱身前,将画放到他眼前,余麻钱双眼闪烁轻颤,似氤氲出朦胧的水汽,浑浊又暗沉。

  他唇紧绷,似哽咽,却一言不发。

  第62章 两父一女

  “余麻钱,本官曾问过你,你画了如此多的少女,是为何?你回答我说,这少女是你的妻子。”成青云不由得蹙眉,轻声一叹,说道:“这少女不过二八年华,与你的年龄差距甚大,又怎么会是你的妻子?她真实的身份,恐怕是你的女儿吧。”成青云放缓了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她是你在洪涝灾害时,不小心与你走失的女儿,可对?”

  余麻钱枯瘦如柴的手慢慢地抬起,颤抖着捂住脸,拼命地摇头,浑身不住地颤抖。众人不知道他是因为害怕,亦或者是因为愤怒,或者是因为悲痛……

  他哽咽,声音模糊又气喘,“她不是与我走失的……”他慢慢地放下手,双手撑在地面上,佝偻着背,凝噎难耐地说道:“她是我……扔掉的。”

  “扔掉?”钟灵郡主愕然,恨恨地看着他,“她既然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为什么要扔掉她?你……你简直láng心狗肺,枉为人父!”

  余麻钱将头垂得极低,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枉为人父?”他冷笑着,脸上的皮ròu扭曲又颤抖,“皇上,你可知当年陵州洪涝……我房子被水冲走了,娘们和儿子被水淹死了。好不容易,我和女儿逃脱大水,却面临饥荒和贫穷。我带着女儿四处乞讨,四处奔走,可周围的人与我们一样,都没钱没吃的,多一个人,就多一张嘴,你让我如何是好?我是个手艺人……只会做些花灯耍耍蚁虫……我走投无路,心想着不能让女儿跟着我一起饿死。”

  “你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怎么就养不活自己的女儿?”钟灵郡主气急,“你自私自利,丢了自己的女儿,还敢自怜?”

  余麻钱抬起头来,yīn森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她,“大水之后又是瘟疫……当时许多人染上,我记得那晚,我浑身发烫,咳嗽不止,连续几天都没好……我眼睁睁地看着周围的人病的病死,淹的淹死,我的死期也是不远了。”

  “所以你就gān脆把女儿扔了?”钟灵郡主愤恨。

  余麻钱双眼通红,轻声说道:“我当时,把她放在一处通往北方的路边,我听说,大水之后,有人会离开陵州,前往京城接受官府救济,说不定,会有好心人收养她。”他一笑,“或许是我运气好,也或许,是女儿长得乖巧可人,有个女人真的收留了她,她甚至不顾自己男人的打骂固执地要带女儿一起走。或许是那女人,天生就善良吧。”

  成青云看着颓废的余麻钱,慢慢地将画叠好,放回广袖之中,又问道:“既然你与女儿已经分开那么多年,又是如何在多年后认出她的?”

  余麻钱不顾满脸的泪水,失声道:“他到底是我的女儿,我怎么会忍心真的抛弃她……我看见她被人带走之后,悄悄地跟了许久,暗中打听了带走我女儿的人的姓名和身份。我原本以为自己会得瘟疫死掉,可没想到,我自己弄些糙药吃了之后,病qíng慢慢地也好转了。但是终究身体被拖垮,我跟了一段日子之后,就把人跟丢了。”他匍匐在地,双臂轻轻颤抖着,“后来,我再想打听,便难以找到那家人和女儿的下落了。”

  他深吸一口气,“这些年,我四处游走,一边赚钱一边找女儿,有了本钱之后,便留在了京城,开始重新找。”

  “你找到了?”钟灵郡主担忧地问。

  “自然是找到了,”成青云说道,“只是,我很是不解,你是何时找到的?”她问余麻钱。

  满殿的人纷纷看向余麻钱和成青云,有人侧目,有人悲愤,有人怜悯……

  余麻钱沉默片刻,才轻声说道:“大约两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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