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柏然听到小姑娘脆生生的否定,也没觉得意外,只是心头有种说不出的失落。他还以为他的小姑娘,会羞滴滴地答应他呢。
“柏然哥哥,婚姻大事,岂可儿戏。你这般态度,可是实在是太不对了,”纪清晨瞧着他,才多大年纪便这般将就,真是从心底有种怒其不争的心qíng来。
毕竟她自个喜欢着裴世泽,便恨不得身边所有的人,都能有个好的归宿。待她想起前世的时候,柏然哥哥也是好久没娶亲,他和裴世泽两个简直就可以是京城两道未解之谜。都是权掌一方的大人物,可是各个清心寡yù地,就跟那庙里的和尚一般。
殷柏然她自是不懂的,毕竟她前世当魂魄的时候,也只是偶尔见到他,而且还只是匆匆一瞥而已。
倒是柿子哥哥,他是真的身边没有女子,有时候她会飘出去,听定国公府里小丫鬟的墙角,都说他是做了太多坏事,京城里的姑娘都害怕他,不敢嫁给他。那会子国公府里老夫人早已经去世了,国公夫人谢萍如恨不得他这个世子,一辈子不娶亲才好呢。
说不准裴世泽前世名声那般坏,也有她的功劳在。
只可惜她如今竟是怎么都想不起来,前世的时候,裴世泽的名声究竟是怎么坏的。按理说,这会子他就算有嗜杀的名声,可那也是杀外族人,保护大魏的国土。大部分的人,都觉得他是大魏的大功臣。
可是后头,他又是怎么惹上那样的坏名声的?
纪清晨一发呆,竟是想了这么远出去,所以待她回过神,就瞧见殷柏然盯着自个一个劲地笑。
她还以为殷柏然不把自个的话,放在心上呢,便苦口婆心地说:“娶妻娶贤,柏然哥哥,你怎么连这点儿道理都不知道啊。哪能随着xing子来呢,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以后你可不许这样啊。”
殷柏然转身便往前走,纪清晨还以为他是生气了呢,又上前小声地哄道:“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你这样子是不对的。”
“你说娶亲要娶贤,你是在说自己不够贤惠?”殷柏然见她小嘴絮絮叨叨的,是不打算放过自己了,便转身问她。
纪清晨愣住,她居然被自己套路进去了。
殷柏然瞧着她这呆呆的模样,竟是朗声大笑了起来,还顺手在她头上摸了一把。
她哼了一声,这会也不与殷柏然说话了。可是刚走了没几步,倒是殷柏然主动与她搭腔,两人便这么别别扭扭的到了方氏的宫中。如今方氏还未正式册封呢,不过凤翔宫却是早就收拾了出来,便是里头宫女太监也都配齐全了。
他们一进去,方氏便瞧着他们两个别别扭扭的样子,便笑着问道:“这是怎么了?”
“柏然哥哥欺负我,”纪清晨立即瞥了殷柏然一眼,气哼哼地说。
方氏立即板着脸在,问道:“柏然,你是怎么欺负妹妹的?”
殷柏然挑了挑眉,正yù说话,却又听纪清晨急匆匆地说:“舅母,您这一路上可辛苦?”
方氏这般年纪了,舟车劳顿自是辛苦的。不过小姑娘问着,她也乐得答她,倒是把前头的话给岔开了。
待午膳的时候,方氏只留了纪清晨一块吃,殷柏然早早便走了。如今这宫里,可再不像从前的靖王府里,一家子还能坐下来吃上一顿饭。这会君臣分明,便是殷廷谨和方氏这对夫妻,见面都要叫宦官在旁边记上一笔。
所以与纪清晨这般坐着说话,倒是叫方氏心底松快些。虽然心底里已经接受了,可是这会子真的被架到这个位置上,她虽不知怯了,却总是有些头重脚轻地感觉。
倒是她要出宫的时候,皇上身边的杨步亭便过来请人。
纪清晨一听说舅舅要见她,脸色微变,却还是点了点头,向方氏行了礼后,才跟着杨步亭去了。
一路上,她实在是忐忑地很,便问杨步亭:“杨公公,不知你可知舅舅叫我有何事啊?”
原本纪清晨也是跟着众人一块叫皇上的,不过殷廷谨嫌太过生疏了,便给了她特权,不必称皇上,照例还是叫舅舅。
杨步亭在先皇在位的时候,便是司礼监总管太监了,如今这皇帝都换了一茬,他这个总管太监却是纹丝不动,可见他是个极会做人,看颜色的。
自然他也知道,圣人待纪家这位娇滴滴的小姑娘,那是格外地恩宠。不过这也是,这位纪姑娘单单是这相貌,便是天下难寻的好。先皇在世的时候,这位姑娘一进宫,杨步亭便注意到了。旁人都说柳贵妃如何如何,可他瞧着柳贵妃美虽美,可是身上那股子骄纵之气,却是叫她落了下乘。
倒是这位纪姑娘,有一双狡黠灵慧的眼睛,水汪汪地就像是有清澈地湖泊藏在里头,让人瞧了她一眼,便觉得这孩子心思纯净。
所以对于圣人宠爱这位纪姑娘,杨步亭自是不意外。况且那日圣人与纪大人说话的时候,他可是在身边的,所以对于圣人想要过继的事qíng,他也是一清二楚。
这会纪姑娘既然都开口问了,他也便露了个底儿,“姑娘,总管是好事,您别着急。待见了圣人,自是清楚。”
可听了这个话,纪清晨反而心底一咯噔。
她已经猜到舅舅想与她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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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廷谨瞧着坐在下首,一言不发地小姑娘,登时便轻笑道:“沅沅,是被舅舅吓到了?”
果真如纪清晨想的那般,舅舅竟是直接问了她。
“你若有话,便直接与舅舅说,”殷廷谨素来待她宽厚,便是宝璟也同样是他的外甥女,可是他也还是更偏爱沅沅些,要不然也不会想过继她。
纪清晨百般为难,她自是舍不得爹爹他们。因为一旦过继了,她便是旁人家的女儿,爹爹便不是爹爹,而是姑丈了。而姐姐也会变成表姐,湛哥儿成了她的表弟。就连祖母,也不再是她的祖母了。
可是谁又能抵挡得住当公主地诱惑呢,她若是过继给舅舅,她便能成为公主。
谁见了她,都尊称一声殿下。
纪清晨心底叹了一口气,其实她来之前,心底早已经有了答案。
这会便是再惋惜、再无奈,这个答案却是她心底唯一的答案。
“沅沅,朕知道你定是不舍得你家里头的人,可是你要知道舅舅这么做,也是想要给你最好的,一旦你过继过来,朕便封你当公主,”殷廷谨似是瞧出小姑娘的表qíng有些不对,便哄道。
其实殷廷谨这般做,一是真的宠爱纪清晨,二也是纪清晨身上有太多叫他觉得神奇的地方,不说她小时候的那个离奇却jīng准的梦,便是她之前坠崖,却毫发无损,便叫殷廷谨认定她是个与众不同的孩子。
纪清晨登时抬起头,眨了下眼睛,调皮地说:“那难道舅舅不过继我,便不能封我当公主?”
“竟是个担心的小东西,”殷廷谨大笑着说道。
杨步亭垂眸站在一旁,听着这话,心底又是一惊,只觉得圣人对这位纪姑娘的宠爱,竟比他想地还要深。
纪清晨起身站了起来,却又恭敬地在殷廷谨跟前跪下。
其实这件事在纪宝璟告诉她的那一刻时,她便已有了答案。若是她真的成了公主,那么柿子哥哥该怎么办?他年纪轻轻便已立下赫赫战功,可是本朝的驸马,却都只是落了一个闲人的差事。
她若是成了公主,就算最后真的嫁给了裴世泽,却要叫他落得一个,只能成为富贵闲人的结局,却是她死都不愿意的。
她说过,就算全世界都在他的对面,她都会站在他那边。
所以她不能。
前世一心想要嫁入高门的她,在此刻竟是为了一个男子,放弃了唾手可得的公主之位。
☆、第80章 骑士jīng神
“我知舅舅待我,是心疼我,怜惜我自幼便没了母亲。只是一想到母亲因生我离去,若是我以后无法以女儿的身份给她祭奠,便寝食难安。沅沅不敢忘了娘亲,”纪清晨说到最后,语带哽咽。
一旁的杨步亭听的眼睛都直了,他在先皇跟前已伺候二十多年了,自问也是见过不少市面的,却没想到今个竟真的见到了,竟是连公主之位都不要。
殷廷谨之所以想要过继纪清晨,也确实是心疼她,小小年纪便没了娘亲。况且这孩子又与他投缘,他膝下又没有女儿,便想着把她过继回来,以后便是想抬举她,也名正言顺的。
可是此时听她提到琳琅,殷廷谨心中也颇为难过,毕竟那是他唯一的妹妹。一想到如今自个成了帝王,可是亲娘和亲妹妹却早已经不在了。殷廷谨是庶子出身,太知道这不被人重视的滋味了。
所以这也是他动了这样念头的原因。
但一想到琳琅就只有两个孩子,他也是于心不忍。于是他起身,走过去亲自把纪清晨扶了起来,温和地笑容:“傻孩子,舅舅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我以后定时常入宫给舅舅请安,所以舅舅你不可以生我的气,”纪清晨眼中含着泪,又是撒娇地说。
殷廷谨当了皇帝之后,纪清晨也依旧待他如往常,这反倒叫殷廷谨觉得亲近。毕竟这会连自个的妻子,都对自己战战兢兢的qíng况下,她这般已是极难得的。
瞧着她还是一副小姑娘的娇憨模样,殷廷谨又怎么会与她生气呢。毕竟想想也是,她到底是被纪延生养大的孩子,若是她真的欢欢喜喜地舍了纪家,迫不及待地来当自个的闺女,说不定殷廷谨心底倒又会生出旁的想法。
倒是殷廷谨难得与她说起来了,从前的事qíng。关于琳琅的那些事qíng,本以为不少都忘记了,可是如今想起来却还是历历在目。他们的母亲去世的早,兄妹两人几乎是相依为命。
琳琅面上是个软和地xing子,可是内里头比谁都倔qiáng,是个极有主意的。
这会殷廷谨倒是真的在纪清晨身上,瞧见了琳琅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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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纪清晨回了纪家后,曾榕立即便领着人去了她的院子里,今个她独自进宫,曾榕已是寝食难安了。这会她一回来,曾榕便立即赶了过来。
她到的时候,纪清晨正在更衣呢,香宁请她在罗汉榻上坐下,便又叫丫鬟泡茶。曾榕立即摆手,轻声问道:“今个你们进宫,圣人可有召见沅沅?”
香宁轻轻点了下头,曾榕这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想要问香宁,可是一想,皇上与沅沅说话,岂会叫她们这些丫鬟在一旁听着,便又按捺住了。
倒是香宁这会把从宫里带来的膳盒打开,把点心端到曾榕跟前。这些都是内造糕点,光是瞧着就觉得jīng致,纪清晨走的时候,皇后娘娘亲自叫人赏了一盒子。等从皇上的勤政殿里头出来,又是赏了一盒子十八样的gān果。里头琳琅满目的果腹,倒是有些香宁听都未曾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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