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手jīng妙又利落的安排,就让所有大乘修士不得不赞同。他们思来想去也绝挑不出半点毛病,只能点头称是直接领命。而林云霭也当真对现今九峦界的形势清楚极了,并未作出将混元派与冲霄剑宗安排到相邻两条灵脉的蠢事,简直让其余人挑不出半分过错。
可在安排蓬莱楼的看守之地时,林云霭却为难了好一刻。因为蓬莱楼仅有的那位大乘长老已然寿元耗尽,这九峦九派之一的实力立时衰落了好大一截。
而混元派着实捉襟见肘,甚至没有一人够资格参加会议。就连其一贯的盟友混元派,也毫不留qíng抛弃了它,自有金阙派眼巴巴靠过来代替蓬莱楼与其结盟。
qiáng者为尊,这道理无论何时何地都是共同的。
林云霭踌躇犹豫了片刻,终于坚决道:“蓬莱楼就jiāo给顾小友调度指挥。让其看守灵脉也好,将其并入大衍派队伍也可,一切全看顾小友安排。”
气氛立时就微妙起来,谁都没料到看似温和极好说话的林云霭,竟能做出这个决定。自顾夕歌突破大乘后,早有人将其身世过往查了个一清二楚。不识好歹的怀阳顾家与有眼无珠的蓬莱楼,已然成了整个九峦界最大的笑话。
且蓬莱楼当年在九峰论道上,与顾夕歌闹出那般不愉快的事qíng,更让人不由得担心起这宗派的命运前途。顾夕歌要折腾蓬莱楼实在太容易了,他只需让蓬莱楼几位练虚真君直接对上拂云界修士,就能将其门派实力折损大半。
纵然林云霭说破界而来的拂云界修士自会削弱三层,可那些上等世界的修士要杀掉蓬莱楼那些副楼主们也绝不是难事。即便这方法太过明目张胆,除此之外顾夕歌也有千百种方法让蓬莱楼不痛快。
可见林云霭当真是一个极识趣的人,他竟光明正大给了顾夕歌一个了结恩怨的机会,竟半点也不在意顾夕歌先前的质问之语。
以直报怨易,以德报怨难。林云霭此等手腕,倒让人相信了他先前那句以道心为誓的诺言,也许在这大能前辈的带领之下,九峦界能胜过拂云界亦未可知。
十余道神识与目光都汇集在那白衣魔修身上,顾夕歌只风轻云淡道:“我必当尽心尽力,纵然身死道消亦要护得九峦界安全。”
至于这誓言真心与否,谁也不愿过多计较。顾夕歌合上双眼闭目养神,并不想过多理会其余事qíng。
只过了不一会,林云霭就将九峦九派与三大世家守护的灵脉分派完毕。他随即淡淡道:“九峦界正中央的这条灵脉由我一力守护,剩下的那条灵脉却要jiāo给混元派与大衍派,相信两位小友定能不负嘱托。”
“且陆小友与顾小友一同继承了耀光之境,可见你们亦是炽麟仙君冥冥中选定的传人。你们俩若能抛弃前嫌合力对敌,想来拂云界修士绝不是你们的对手。”
顾夕歌听到这句话后,终于睁开了眼睛。他虽不愿林云霭将他与陆重光扯在一起,却也并未出言反对。
他们二人仿佛自有默契一般,遥遥对视片刻。目光中流淌的是冷静漠然与隐约的默契,一触即分并不需多言。
尽管他与陆重光心知将来他们二人必有一战,但共同击退拂云界的进攻却是他们自该承担的责任。不管因为耀光之境抑或由于天命,他们都绝不会退缩半步。
自有陆重光风轻云淡道:“我与顾道友必会尽力,林仙君不必多虑。”
林云霭得到这句承诺之后,也满意地点了点头。由此这极为难得的大乘修士聚会,才就此结束。他们来时是正午时分日光灿烂,现今却已huáng昏将至晚霞灿烂。
自有许多大乘修士想要叙旧聊天,顾夕歌却不愿多呆片刻,只径自云起剑光直冲苍穹。他向着大衍派的方向行出百余里,却发现有一道黑色剑光追随而来十分执着。
顾夕歌只一眼就看出那是纪钧的剑光,越发心中疑惑不知师尊要gān什么。
第186章
顾夕歌与纪钧约定度过天地大劫之前不会见面,不仅因为现今冲霄剑宗与大衍派关系僵硬,他们生怕对方处境难堪。更因为qíng丝如弦会令他们二人不自觉地心软与惦念。即便在搏杀之时也会隐隐惦念对方的安慰,着实太过不该。
不见面不说话还好,一旦碰面之后思念便如cháo水般直涌而上,瞬间漫过所有理智。顾夕歌方才就想一直痴痴望着纪钧,舍不得移开眼睛。但他依旧忍住了,唯有狠下心不看师尊半眼,他才能继续果决利落地思考问题。
那玄衣剑修似是瞧出了顾夕歌的犹豫,黑色剑光越发迅捷了两分,直直拦在顾夕歌剑光之前,并不让其前进半步。
如此平白无故拦住人去路的做法,极容易被视作挑衅。白衣魔修却并不恼怒,他只沉声道:“纪仙君有何贵gān?”
“我想你。”纪钧轻声道,“可你并不想我。”
这一瞬,顾夕歌简直疑心自己听错了。重活两世,他从不知道纪钧居然也有这般示弱的时候。仿佛在他面前纪钧永远是那个冷静淡漠犹如霜雪的师尊,牢牢将自己护在身后,无论雷霆洪水天火都不能让其退后半步。
眼见顾夕歌不答话,玄衣剑修长睫微微颤抖了一下。尽管他的面容依旧如往昔般冷静而淡漠,但顾夕歌却能从他深黑眼瞳中瞧出一丝轻而又轻的惦念。
白衣魔修自然瞧出了纪钧的神qíng变化,可他却退后一步不说话,越发让玄衣剑修眸光沉暗略有不快。
这骄傲至极从不低头的冲霄剑修,只在自己面前才有此等示弱模样。此刻顾夕歌简直想微笑了,可他却偏偏平心静气道:“天地大劫在即,你我合该忘却私qíng以苍生为重,往事如流水不可追忆……”
白衣魔修话还没说完,便被纪钧牵住手不放。只有十指jiāo叉的那一瞬,顾夕歌方能觉出自己心绪稳定别无所求。可他随后却不满意了,微微扬眉道:“我那日明明说天地大劫结束之前都不见面,师尊擅自违约当真该罚。”
顾夕歌当时只在云霭仙君的dòng府中瞥了一眼,就望见了纪钧。其实若论年龄修为,整个冲霄剑宗中合该有其他太上长老担下此事。纪钧年纪轻轻且有大好前途,本不该参与到这天地大劫中来,他只期望师尊闭关修炼早日破界飞升,由此也算死而无憾。
“你一向知我心xing如何,若能对你坐视不理才是怪事。你若没了,我又该如何?”纪钧冷冽嗓音就在顾夕歌耳边鸣响,听得他心弦微微震颤了一瞬。
是啊,师尊如果没了,自己又该如何?顾夕歌明明知道纪钧想听什么,但他却只冷漠回答道:“若是师尊不幸夭折在天地大劫中,我会绝qíng断念直接破界飞升,绝不会为你伤心分毫。”
“我想得透彻利落,只有师尊活着才是我的师尊,就此一生绝无来世。即便是转世重修记起诸多往事,你也不再是我惦念的人。”
白衣魔修忽然伸手抚上了纪钧的脸,一字一句说:“我可不会再做那种傻事,着实不聪明。”
听闻此言后,玄衣剑修却淡淡微笑了。他墨色瞳孔之中有光芒流转,声音简直称得上温柔:“好,我定会好好活着,绝不给你这坏心眼的孩子忘记我的机会。”
顾夕歌又眯细眼睛懒洋洋道:“不知师尊又平白无故吃什么醋,可是因为先前林云霭将我与陆重光扯在一块?”
此话一出,玄衣剑修原本牢牢牵住顾夕歌的手指立时一僵。但那人却沉声否认道:“并无此事,你这孩子就是喜欢胡思乱想。”
“当真如此?”顾夕歌微微抬头望着纪钧,那模样好似jian诈小shòu竖起耳朵嘲弄主人太过心软,只它轻轻几声呼唤就软了心将它抱起。
说过的话便绝没有反悔的道理,纵然纪钧心知顾夕歌已经看透他心中所想,却只坚决果断道:“当真如此。”
白衣魔修又笑了,他纤细手指划过纪钧的长长睫羽,最终落在他耳尖上:“师尊在说谎,刚才你的眼睛明明收缩了一下,师尊的耳尖也红了一下。”
这下纪钧终于忍不住了,他直截了当将顾夕歌拥入怀中,简直要抱得顾夕歌喘不过气来。那玄衣剑修恶狠狠道:“纵然我以前教你有一说一从不说假话,却也没让你对我这般不敬。”
顾夕歌并不畏惧半分,更微笑道:“那师尊可要好好教我尊师重道?你明明说到了上界再提此事,师尊说过的话可决不能反悔。”
此言一出,纪钧立时心绪紊乱不知如何是好。怎么他当初收顾夕歌入门时,从未看出那孩子是这样狡黠的一只小狐狸?他只看见顾夕歌入门时羞涩清丽的一张小脸好似女孩般,实在令人不能不心疼。
那时纪钧即便不能光明正大地欺负顾夕歌,也会冰着一张脸故意说几句话看那孩子耳尖微红凤眸圆睁的模样,着实动人又可爱。
可一晃八百余年过去了,当年会脸红还会害羞的孩子变成了这般模样,着实让人不得不感慨。
于是纪钧索xing不说话了,他只紧紧拥着顾夕歌并不放松半点,不言而喻的霸道。
以不变应万变一向是冲霄剑修的脾气秉xing,顾夕歌心知他若真将师尊撩拨狠了,自己也不会好过。他只靠在纪钧胸膛上,听那一下下心跳声平稳而安宁。
顾夕歌恍惚间想到了当年纪钧赠给他的一枝桃花,他恨不能让时光就此静止不前。可现今他却并未再有那般天真的念头,顾夕歌只期望天地大劫早些降临早早结束,随后他会与师尊一起挣脱束缚飞升上界,那才是真真正正的毫无烦忧。
纵然此刻心满意足别无所求,顾夕歌却忽然想起一个无聊问题来。于是他就虚虚环着纪钧的手指,漫不经心道:“我想问师尊一个问题,若师尊必须要在我与天下苍生中做出选择,你要如何选?”
这问题着实刁钻至极,想必谁都会仔细掂量再三斟酌。可那玄衣剑修却直截了当道:“天下苍生自有缘法,若我不能顾全心爱之人还修什么仙?我并非心怀天下之人,但我愿意为了你守护者天下众生。”
后半句话却是替他自己之前的行为辩解,可顾夕歌并不在意那句话,只微笑抬起纪钧的手轻轻吻了一下。他低头的模样着实温柔而虔诚,亦看得纪钧眸光深暗了一分。
瞧啊,他与师尊当真脾气相投合适极了。若师尊如陆重光一般,想要左右逢源两全其美,顾夕歌才不会看纪钧半眼。他与纪钧皆是蔑视规则与法度之人,只是纪钧尚能收敛心神并未堕魔,自己却命中注定要走上修魔之路,着实是天意如刀未有半点侥幸。
白衣魔修一根根将纪钧修长手指又攥紧,他只低着头轻声道:“我的回答虽和师尊差不多,但却也并不一样。我也绝不会为了天地苍生舍弃师尊,因为那些人在我心中全都比不上师尊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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