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过去了,顾夕歌当真成了整个九峦界都难找出一个的标致人物,又如何能让他不心生惦念魔障难出?
皮相之美终究是短暂的,此时陆重光更倾慕那少年剑修高傲风骨不屈意志。只此一点,纵然顾夕歌样貌平平,亦能在无数人中脱颖而出。千万个人中会有人只瞧见他一个背影,就惦念于心不能忘怀。
他是陆重光一辈子认定的好对手,也是他惺惺相惜的人。虽未言说,他们之间却有一种难言的默契,分不开斩不断。
一想到此处,陆重光反倒释怀地微笑了。他遥遥望着顾夕歌,轻声道:“顾道友技高一筹,在下佩服。”
顾夕歌暗暗松了一口气,就连识海中挣扎不歇的一道心魔,也消散了微茫的一圈。
能让陆重光亲口在他面前服输,是顾夕歌前世一辈子都未成功的事qíng。眼下这人终究服软了松口了,他才真真正正地逆转了原本预定的天命。
天命如枷锁死死锁住他的心,让顾夕歌时刻紧绷心神不能放松片刻,就连睡梦之时,也惦念着前世的恩怨qíng仇,断不能解脱分毫。
那枷锁终于松动了刹那,让顾夕歌整颗心也骤然一松。
一切终究有法可想,一切都未到最糟糕的地步。他赢了陆重光,师尊也还陪在他身边,自己又有何不满足?
顾夕歌忽然仰起头,十分孩子气地喊道:“师尊,我赢了他,你可瞧见了?”
许多修士不由失笑,当真是少年啊。
他们本以为顾夕歌是天生的少年老成喜怒不形于色,无时不刻都想着如何提高修为如何对敌,简直有些可敬又可怕。
原来这年方十八的小小少年,也会为险胜对手而骄傲自豪,亦会为了自己师尊一句赞许而拼尽全力。
无数人顺着顾夕歌所望之处,将目光移向了那高高的苍穹之上。他们虽看不清这少年的师尊相貌如何,却隐隐觉得那玄衣修士气沉如渊,令人望之生畏。
“我看见了,不愧是我的徒弟。”纪钧自云端中遥遥地回了一句话,话虽冰冷却隐隐有三分自豪之感。
寻常修士觉不出这话有什么不对,一些化神真人却惊得倒吸一口冷气。
他们从未听过纪钧说过此等温和至极的话语,简直让人难以疑心听错了。若让以往死在纪钧手上的修士瞧见这一幕,他们也断不会相信那玄衣杀神会有露出此等表qíng。
qíng之一字,着实可怕。易弦细长眉目猛然一敛,将所有幸灾乐祸都深深埋在心底,只真心实意当起一个旁观者来。
谁知他想安安静静看戏,那玄衣剑修却反倒咄咄bī人起来。
“阁下的《灵虚易道法》,可准备好了?”纪钧平静道,“道心为誓,断不能反悔分毫。”
“愿赌服输,这点你还能信我。”
易弦将一枚玉简抛了过去,纪钧毫不客气地当场查看了好一会,这才收了起来。
随后纪钧却听得陆重光喊了一句话,他的目光就冷了下来。
他直视着易弦,一字一句道:“你养的好徒弟,当真了不起。”
第65章
却是方才陆重光十分大胆,他只微笑着道:“顾道友赢了,我自然十分开心。决赛开始之前,我曾想与顾道友立个赌约。奈何你根本不答应,简直让我难受。”
这蓝衣法修一双桃花眼眸光暗淡,些微忧郁神伤的模样让不少女修的心也跟着狠狠一抖。
那些女修好糊弄,顾夕歌却绝不好糊弄。他只有些乖戾地反问道:“你非我师长同门,即便伤心又与我何gān?”
陆重光答得毫不犹豫,他一字一句道:“自然因为我倾心于你,时刻惦记着你的一举一动。”
陆重光此言一出,场外一片哗然。
众修士万万没料到,前来观看这届九峰论道还能接二连三碰上此等热闹。
先是有兄弟二人场上相见,哥哥毫不留qíng地胜了弟弟,当时的废柴之资今日却是无上剑体,此等逆转简直不能更过瘾。
又有魔道仙道两位弟子为一个女修立下赌约,胜者拥得美人入怀败者一条xing命就此了却。那修为高些的魔道修士,反倒让那冲霄剑修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虽然许多人迫于形势未能观战直到最后,却也有小道消息传出,那魔道女修言倾吻了那冲霄剑修一下。那人qíng场赛场两得意,简直不能让许多人更羡慕。
而最后这场压轴决赛,更是爆出了顶顶惊人的消息。
陆重光与顾夕歌二人,一刻钟前还在以死相搏毫不手软。谁知转眼间,那混元派的法修竟直接向顾夕歌坦明心迹,此等复杂转折,简直让人不由不惊愕。
说来也奇怪,这三桩热闹,每一件都与顾夕歌有关。这少年剑修天纵之资且绝顶殊色,言倾喜欢他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就连那陆重光亦倾心于他,这简直是不可思议了。
九峦界男女结为道侣者固然不少,男男与女女道侣却也有许多。然而谁都知道冲霄剑宗与混元派是天生的死对头,这蓝衣法修为了坦明心迹,可谓承受了极大压力,想来回宗之后的日子亦不会好过……
一些感qíng纤细的女修,只望着陆重光那张俊美如仙的脸,就不禁心头一疼。她们简直巴不得那少年剑修立刻答应了陆重光,如此才算成就了一桩天造地设的姻缘。
什么宗派之别,什么仇怨颇深,又有何物能抵得上qíng之一字?
场上场外早就乱成了一锅粥,不少人都热烈地望着场上,只等瞧这桩事qíng会有怎样的发展,就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杨虚言立时就炸毛了,他直接站起来大声嚷嚷道:“你又算什么人,胆敢惦念我家顾师兄?我早说此人不怀好意,顾师兄可千万别让他骗了。”
他却不知,自己这位顾师兄也有些怔住了。
顾夕歌万万没想到陆重光会说出此番话来,简直莫名其妙。他甚至有些疑心,这事qíng是陆重光为了迷惑他心神特意搞出来的。
前世谁都知道明光仙君一颗心满满都是四位红颜知己,其余人再入不得他的眼。其余女修与那四位红颜知己一比立刻自惭形愧,即便有不长眼的女修妄图勾引陆重光,也早被那人客客气气地拒绝了。
女修尚且如此,男修就更不用说了。根本没有男修胆敢在陆重光面前泄露一丝爱慕之意,若碰上陆重光心qíng不好,难免会不吐脏字将其损个一gān二净。
顾夕歌可不认为重活一世,只自己一个人就能让陆重光发生此等转变。陆重光平白无故口出狂言到底为了什么?
这平日里果决无比的少年剑修并不答话,反而认认真真思考起这问题来,惹得场外诸修士心痒不已。
眼见顾夕歌不答话,纪钧的目光越发冰冷了。他剑一般的目光直接扫向易弦,明摆着要他给出个说法。
那白衣的练虚真君只是摇了摇头,平静道:“横竖都是年轻人的事qíng,与我们这些师长全无关系。你若出手,就是以大欺小不顾面皮。”
此话何止是说的不客气,简直是明摆着指着纪钧的鼻子骂他护犊子,更警告他不要gān涉场下发生的事qíng。
若是不要面皮之人,比如易弦自己,当真不会在意此等细枝末节。但纪钧是个坦dàng君子,对上他这种小人之时,偶尔便会吃些闷亏。
易弦这句话刚说完,便觉出纪钧剑气冲霄,将些微云朵搅了个一gān二净。
周遭不少化神真人,一听到遥遥传来的那句话,又觉出纪钧剑气惊天,立时便觉得事qíng不好。
横竖他们今日已将这场对决看了个完完整整,对于将来的发展已然心中数,便该早早离去。若是继续不识好歹地留下来,难道要等着看冲霄剑宗和混元派两大练虚真君大打出手么?
化神真人行动起来极有默契,他们只向纪钧与易弦遥遥行了个礼,就齐齐驾着云浮天宫离去了。
场下修士原本已让陆重光一句话惊得合不拢嘴,又有人见得天边那颜色各异五彩缤纷的云浮天宫消失了许多,越发觉得事qíng麻烦了。
他们有人当机立断转身就走,也有人不怕死偏要看热闹,一时之间场内场外乱作一团。
不一会过去了,终究是留下来看热闹的人更多些。横竖有蓬莱楼诸位楼主与副楼主在,还能硬生生不管他们的死活不成?
那凛然剑气继续升腾酝酿,终于骤然而出。它速度并不快,却直直对准易弦而来,似要将他同明宵峰一般斜斩两半。
易弦却不闪不避,只淡淡道:“你自己养大的徒弟,他何等心xing你再清楚不过,又有什么害怕的?”
这句话才让纪钧收了手。
关键时刻,还是疼徒弟。易弦笑眯眯望着纪钧罕见吃亏的模样,心中越发快意。
易弦不得不夸陆重光这桩事qíng办得极好,不愧是他的徒弟。他当日看似给出陆重光两种选择,实际上却只有一条活路。
若陆重光蠢到相信他的话,使些yīn险手段想要杀了顾夕歌,断然不可能成功。且不说蓬莱楼诸位楼主与副楼主,都眼睁睁看着这场比赛生怕出了什么疏漏。只他身边这位疼徒弟和疼道侣没什么区别的玄衣剑修,就能二话不说将一道剑光将陆重光神识ròu体斩个gāngān净净。
选择前一种方法自然再正确不过。且不管陆重光日后能不能达成心愿,他此时当着数万人的面向那少年剑修告白,纵然不会成功,却也会让顾夕歌深深记住他这个人。
更何况,此举还能狠狠刺激一下纪钧。让易弦瞧瞧这太上忘qíng的剑修,心魔骤生无法自拔到了什么程度。能给纪钧找些麻烦,自然是易弦再乐意不过的事qíng。
眼下看来,纪钧的qíng形绝不会好过,易弦眸光深暗犹如暗夜。
哎,着实可怜啊。易弦悠闲地摇了摇头,倒想看顾夕歌怎么应付这桩事qíng。
那白衣少年敛目思索了好一会,终于抬头扬眉道:“你说你爱慕我,我半分不信。”
“你要我如何证明?”陆重光表qíng极肃穆,他轻轻道,“你且发话,我绝不敷衍半句。”
回答他的却是一道白色剑光。
那道白色剑光势如风火快似流星,眨眼间便到了陆重光面前,威势未曾削减分毫。
有女修在场外齐齐惊呼,万般的不信与失落。
陆重光设想了千百种问题万余种回答,却绝未料到顾夕歌居然会做出此等反应。
这种直截了当不过脑子的事qíng,合该是破坚一脉的剑修才gān得出来。顾夕歌一向心机缜密绝不肯轻易出手,为何会如此冲动?
随后陆重光却忍不住心底一疼,似被一条小蛇狠狠咬中了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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