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陆重光满心满念记挂的全是顾夕歌。那人明明对重光冷言冷语毫不动心,陆重光依旧痴心不改紧追不舍,这又让白青缨何能甘心?
自己师兄不要的男人,白青缨却视为珍宝舍不得其伤心分毫,着实悲哀又着实可笑。
然而白青缨又有什么办法?是这奇异至极的qíng劫与天命bī得她不得不如此,只要顾夕歌一死,白青缨自有千百种方法夺回陆重光的心。
她虽与陆重光相识不久,却已然看透了自己未来道侣的凉薄心xing。顾夕歌若是死了,陆重光固然会伤心固然会难过,却决计不会久久挂碍于心不能忘怀。
男人狠心一些冷漠一些也绝没什么关系,白青缨到时自有方法能引得陆重光对她痴心不已绝难忘怀。
为了自己,为了重光,为了白原洪三家,已然足够白青缨将顾夕歌的生死轻轻抛去一旁,如同拂开一粒碍眼至极的小石子。
白青缨终于不再犹豫,她自袖中摸出了一卷颇为古老的卷轴,一寸寸将之徐徐展开。
那卷轴颜色泛huáng普通至极,仿佛与凡间那些普通之物并无区别。然而等白青缨彻底将其展开之后,这座耀光之境的详细地图却完完好好地浮现其上,无一不详细无一不jīng妙。
“我拜入冲霄剑宗之前,娘亲曾将这宝物jiāo于我,说耀光之境中必有我的机缘。”白青缨轻声道,“此物却是炽麟仙君当年赠与我白家的,开启之后便可将耀光之境中所有带着入境玉牌修士的行踪显示其上,绝无半点例外。”
“这稀罕宝物却只能用上三次,这次就是最后一次。为了天命与我三家,倒也值得。”
白青缨念动咒文,几十个或大或小的微小人影就悬浮于卷轴之上。观其眉目衣着神态,竟与每个修士全然相同。
那几十个人影中,却有二人比其余人影额外大了一圈,周身灵光也额外浓厚些。这意味着,那二人身上的入境玉牌比其余修士多出许多。
原列海定睛一瞧,那二人正是他们方才谈论的陆重光与顾夕歌。
“世侄女,看来你这位顾师兄绝不简单。”原列海轻声道,“耀光之境决不能让冲霄剑宗沾染一分一毫,我们要尽快动手。”
素衣女修毅然决然地点了点头,周遭气氛却如同死寂一般。
那五名一直旁观从未出声的煞灭宗弟子已然明白自己凶多吉少。他们知道了这么多的秘密,除非肯以心魔为誓替三大世家卖命,否则决计活不下来。没人愿意平白无故失去自由,凡夫尚且如此,修士就更不用提了。
事已至此,他们不由齐齐望向一旁沉默不语的赵苍,倒有颇多怨怼之色。
正是这人从煞灭宗选中他们五人,眼下又将他们卖了个gāngān净净,又如何让他们不怨?
细眉细目的赵苍却仿佛没有注意到同门愤恨的眼神,他只是低眉顺目看着地上的泥土,十成十的顺从与卑微。
原列海瞧见此qíng,却只是暗暗点了点头。
由此便好,如此最好。
第89章
顾夕歌捏着一枚玉牌暗自沉思。他忽然将那枚玉牌举向空中,稀薄的日光穿透了白玉,将其中脉络折返映照得一清二楚。
这枚白玉入手莹润质地无瑕,已然是凡间万金难求的宝物。更奇异的是,其脉络起伏竟隐隐约约构成了一个“麟”字,笔力雄浑气吞山河,每一横每一竖都清晰可见。盈盈蓝光如萤火般,衬得那“麟”字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其中玄妙之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顾夕歌只瞧了一会,就将那枚玉牌重新收了起来。
过了三日,他又收集了三枚玉牌。此番却再没有前几日那般好的运气,轻而易举便能搜到十四枚玉牌。
却是耀光之境颇为广大,比之冲霄剑宗坐落的苍峦山亦不损色。那百余名修士一散入这耀光之境中,恍如一捧细沙倒入溪流,踪迹难寻全看自身运气如何。
尽管顾夕歌大乘期神识全开,依旧只找到了零星几枚入境玉牌,他却半点也不着急。横竖还有两个半月,凭借这百余年的谋划,他定能得偿所愿。
正当顾夕歌低头沉思之时,他却听得识海中传来一声微弱却急促的呼唤。
“师兄,顾师兄……”那女子呼唤若有似无,每个字却都带着不容否决的急迫与恳切,“我碰到了六名煞灭宗弟子,学艺不jīng不是他们对手,还望师兄出手相救。”
白青缨,向他求救的人竟是白青缨。
顾夕歌当下眸光一暗,却不动声色回复道:“白师妹再撑些时间,我很快就到。”
不管白青缨是否真的遇到危险,于qíng于理顾夕歌都合该瞧上一瞧。不仅因为容纨对他恩qíng难报,更因为白青缨说还有六名煞灭宗弟子在,只这桩事qíng就值得顾夕歌走上一趟。
那入境玉牌自然是越多越好,至于白青缨,顾夕歌只是顺手保她一命罢了。
一道白色剑光骤然拔地而起,惊得地面的糙叶翻飞倾覆,好一刻才重新站起身。
等顾夕歌隔着几十里神识一扫,却只见白青缨被困在一处血色牢笼中,周遭就是密密麻麻成千上万只煞魂,个个凶神恶煞似要将那素衣女修一口吞下。
白青缨只撑开几重薄而又薄的银色剑阵对敌,qíng况已然颇为危机。她虽未惊慌失措,却面色苍白瞳孔无光,显然是勉力支撑,随时都有可能被那数万头煞魂一拥而上吞个gāngān净净。
那几个煞灭宗弟子却并不想立刻要了她的命,只如猫捉老鼠般逗弄她,恶劣又可恨。
“小娘子美姑娘,你还反抗什么?你不过金丹一层,修为低微且只有一个人。”有个煞灭宗弟子特意拉长声调说,“而我们六个人中最低的都有金丹三层修为,赵师兄更是金丹七层,倒不如乖乖投降也免受皮ròu之苦。”
他话音刚落,就有人响应道:“你若不投降也没关系,迟早我们都能将你那剑阵直接击破。到了那时,事qíng可就由不得你了。我活了二百一十三年,已然尝过不少仙道女修的滋味,却独独未试过冲霄剑宗的女修。能让我尝尝荤腥,也算你的荣幸……”
此等污言秽语立刻使得那五个煞灭宗修士笑成一团,只有赵苍虚虚拢着袖子并不答话,他yīn沉眸光却已然将白青缨刺了个千疮百孔。
白青缨听得此言,却只是咬了唇一字一句道:“无耻yín贼,即便我自爆金丹,你们也休想碰我一根手指头!”
煞灭宗五位弟子不怒反笑,他们齐齐喝道:“好一个贞洁烈女!”
随后竟jiāo头接耳道:“要我说,越是会反抗的女修玩弄起来越有滋味。上次我就这般处置过一个蓬莱楼女修,哎,几十年了依旧让我难以忘怀。”
“赵师兄,此女这等姿色杀了岂不可惜?还不如我们一点点将其好好调教一番,让她变成一个时刻离不了男人的dàng妇。到时再让那些冲霄剑宗的修士瞧一瞧,岂不快哉?”
赵苍蛇一般的视线在白青缨绯红嘴唇上停顿了片刻,却毅然决然摇了摇头,冷声道:“此女留之大患,早些抽魂碎魄杀了便是,要玩女人出去我请你们。这是宗门派下的任务,决不能出了什么差错。”
他似在那几名煞灭宗弟子中威望极高,话刚一出就有人立刻响应。那万余头煞魂滋扰剑阵的威势立时大了几分,个个悍勇不怕死,很快便将那几重银色剑阵沾污了一角。
眼见自己的剑阵支撑不住,白青缨却咬着牙厉声道:“你们且等着,我已经让顾师兄前来救我,他定会将你们碎尸万段!”
这话听来不像宣告,反而更像色厉内荏。立时有人轻蔑笑了,扬声道:“白姑娘别在诈我们了,你搬出顾夕歌吓人也没用。他再厉害,又隔着好几千里一剑将我们刺个对穿?”
顾夕歌已然将好戏看了个完完整整,当下冷声道:“我自然能,第一剑死的就是你。”
那青年剑修神识传音,刹那间就到了几十里外。几个煞灭宗弟子听得此等煞神就在眼前,不由心惊胆战再难自持。
说话的那个煞灭宗弟子还未来得及喘口气,便见天边一道白色剑光势如霹雳快似闪电携戾戾风声而来。它每行一寸,其周身威势便骤然增加一倍,等到了此人面前时,已然是雷霆之怒避无可避。
那剑光宛如一道斩破苍穹的闪电,极锐利又极威严,只瞬间就将此人周身护体魔气蒸发殆尽。
如此可怕的剑气,如此可怕的人。
那弟子虽被美色所惑却也算头脑清楚,立刻咬破食指引得几千头煞魂围拥而来,密密麻麻将其周身护了个完完整整。
白色剑光落在yīn森森暗沉沉的煞魂中,宛如一滴水溅入油锅中,却比那声势浩大上千万倍。
层层灵气翻滚倾覆,引来戾风扑面天色异变,极浩渺又极可怕。那千余头煞魂只挣扎了一刻,就齐齐臣服于那道白色剑光之下,触者皆亡。
顾夕歌这一剑,简直劈出了一个新天地来,周遭所有yīn森血腥之气立时为之一清。
那玄衣修士踏着剑光居高临下扫了一眼,说不出的俾睨纵横。他容貌极纤丽,气势却极锐利,这两相叠加的矛盾之美让人不由不赞叹拜服。
煞灭宗弟子侥幸逃得一劫,刚刚长出了一口气,又被千余道铺天盖地的剑光搅了个形神俱灭。
死去那人是金丹三层修为,却在顾夕歌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惶恐的qíng绪如火般蔓延开来。
赵苍瞳孔收缩了一瞬,却轻声细语道:“好剑气,不愧是冲霄剑宗。”
他语气中带着掩不住的赞叹与拜服,似跃跃yù试的武夫,忍不住想和眼前之人一较高下。
“你若要相杀,直接找我便是,何必为难我这师妹?”顾夕歌漠然道,“放她出去,我尚能饶你们不死。”
赵苍不怒反笑,只意味深长道:“那倒要看阁下是否有这个本事了。”
此人话音刚落,一同出手的却不止顾夕歌与赵苍二人,原列海亦出手了。
数万道透明刀刃悄无声息地笼罩了顾夕歌周身每一寸角落,虽极静谧却极yīn狠,定要这青年剑修形神俱灭不得好死方才甘心。
那刀刃发动之时却是无声无息的,就连周遭的灵气亦未波动一分一毫。纵有雷霆霹雳之势,却如女子临水照花对镜自览,矜持而自傲,并不泄露半分踪迹。
这样的袭击才是最可怕的,原列海靠此玄器曾让许多修为高出他不少的元婴修士亦饮恨其下。此刻他亦是如此笃定,笃定顾夕歌绝躲不开这一万八千四百三十二道蝶翼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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