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顾夕歌不心虚,只需将自己袖囊里的东西抖出来让我们瞧一瞧,如此就能一证清白。”
“要我看,那顾夕歌不止该把那几人的玉牌还回来,更应该额外补偿他们一些东西。”
“那大衍派的六人不是送了他好几枚玉牌么?要我说顾夕歌定然与魔道暗中勾结,为证他之清白便应该gān脆利落将自己身上的玉牌都分给其他人。”
“对对,分给其他人!”
难怪这些修士平白无故跟着起哄,他们的意图便在于那额外的入境玉牌。方景明已然看透场中所有qíng况,却不由皱了皱眉。这桩事qíng已然颇为棘手,对方不仅有人证且物证,明白吃定了顾夕歌不屑辩驳。
嘈杂的声làng一波更比一波qiáng,被千夫所指的顾夕歌却连睫毛都未眨动一下。
好一个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小人,他只在心中暗暗冷笑了一声,既未失望亦未惶恐。
“事qíng的确如此,我并不否认。”顾夕歌此言一出,全场立刻哗然。
诸多修士只一并痛快地指责这青年剑修恃qiáng凌弱极其不要脸,叶京心中却忽然咯噔一下,他完全不明白顾夕歌想要gān什么。
“我的确在瑶光园收了那七人的玉牌,但他们是心甘qíng愿自己奉上的,我并未胁迫半分。”顾夕歌一双冷瞳直直望向谭云,轻描淡写道,“我若要杀人,区区一个金阙派,还没有那般大的面子值得我放过他们几个。”
此等霸道至极的话一说出口,众修士反倒信了三分。的确,冲霄剑宗一贯高高在上从不妥协,几千年来也从未见他们卖过谁的面子。
“谁知你是不是做贼心虚,还狡辩什么?”
刚有人反驳了一句,就让顾夕歌森然一眼震住了。
那一眼恍如出鞘之剑,笔直而堂皇地递到了那修士胸前,一剑穿心毫不留qíng。
“我说话时,从不希望别人cha嘴。”顾夕歌只轻轻屈了屈手指,自有无穷巨力屈从他之号召。
一记无形耳光直接穿透那人护体之气,狠狠抽在他脸上,那人刚想破口大骂,却发现自己的嘴唇舌头都被牢牢黏住了,再说不得半个字。
周围修士见了此等凄惨景象,立时不由一怔。他们这才想起,顾夕歌是不折不扣金丹六层修士。若论修为,在场诸位怕只有少数几人能及得上他。
那青年剑修继续不急不缓道:“至于谭道友还污蔑我收走了瑶光园中所有药糙,这就更可笑了。”
还未等那青年剑修下达命令,那灵力所化的无形巨手已经极乖觉地将叶京的袖囊悄然取下。只紫光一闪,那两百六十五道反复阵法就被破了个gāngān净净。
顾夕歌手指遥遥一勾,上百株年份悠远灵气浓厚的药糙就被一棵棵倒了出来。
“三千年的雪凝糙,五千八百年的仙芝萃,七千一百一十二年的云纳株。”那青年剑修眉尾微扬,轻慢又和缓地说,“如此多的天才地宝,怕是连金阙派的灵植园都比不上。叶道友既不是金阙派的掌门,又非其长老,这些药糙究竟是从哪来的,诸位应当再清楚不过。”
那一株株灵光四溢的药糙被毫不在意地扔在地上,简直让许多修士心痛得不能自持。他们此时偏偏又装出了一副矜持又高傲的模样,只能悄无声息用神识扫上几眼,权当解馋。
顾夕歌轻描淡写几句话就翻了盘,叶京不由狠狠磨了磨牙。他深深凝望谭云一眼,微微眯起了眼。
若非这散修画蛇添足说错话,他们哪会这般轻易就被顾夕歌找到破绽一举翻盘?
谁知他一刚心有所想,那散修立刻心有感应。
谭云半点顾不得身为金丹修士的尊严,只双膝跪地连连磕头道:“顾仙君大人不记小人过,方才都是那叶京以我xing命相胁要我污蔑顾仙君。我生来命薄无可奈何,心中却是十分愧疚的。”
“都是这金阙派的人不怀好意污蔑顾仙君,那几人的入境玉牌都是自己心甘qíng愿奉上的,我也是如此。为此,顾仙君一株糙药都没拿直接去了。我若有半句谎言,老天只叫我道心破碎不入轮回!”
谭云为了保命,竟将最严重的毒誓都说了出来。他心中已然明白自己将事qíng搞砸,叶京怕是不会放过他。他此时唯有拼命恳求,期盼着那青年剑修大人有大量能够放自己一命,如此方有一线生机。
“是我糊涂,是我犯错,还望顾仙君饶我这一次……”谭云此时的模样卑微极了,他恨不能将自己的头也一并埋入泥土中。
好一个翻书如翻脸的金丹修士,此等卑劣qíng态简直和凡人并无区别,如此全看这冲霄剑修该会如何选择了。
固然有许多人鄙薄谭云,他们的目光又齐齐落在了顾夕歌身上。
第95章
那青年剑修被众多修士齐齐瞩目,依旧面色如水毫无波澜,他心中却冷笑了一声。也许这九峦界当真合该遭一回天地大劫,只将这虚伪又弱ròuqiáng食的世界劈个粉身碎骨才好。
顾夕歌竟不知,此时的九峦界同八千年前的九峦界哪个更坏一些。固然现在的九峦界看来有颇多温qíng与柔软,然而这世界的某些地方却糟糕透顶。那些心怀叵测之人不再直接伸手去争去抢,反而打着道德与正义的旗号巧取豪夺。
平白无故动动嘴皮子就能使得弱者身败名裂倾家dàng产,有时连qiáng者亦不敢与他们当面对质。这感觉着实痛快又轻易,可不比八千年前浴血厮杀省力气多了?
正是有此等投机取巧的小人在,这世界方是如此混乱不堪。
那青年剑修忽然笑了,他这一笑宛如云破月出天光澄澈,惊得不少修士心神呆滞了一瞬。
好容貌好气度,原来方才他们鄙薄的竟是这般的出色人物?一丝惶恐在许多人心中骤然腾起,随后又被其生生掐灭。
即便再惊才艳绝又如何,顾夕歌终究要向他们妥协,亦要向这个世界妥协。
太超凡脱俗只会令众人惶恐不安,聪明者会收敛锋芒静候时机,待得一飞冲天后再遥遥俯瞰世人。
若这青年剑修足够聪明,他便应当将谭云jiāo给金阙派,再给他们一个台阶下,由此方顾全两派的面子与整个仙道的大局。叶京定了定心,他已然想好之后如何矜持又委婉地原谅顾夕歌的莽撞。
“你说你的命是我救下的,此言可当真?”那裹在黑狐裘中的青年轻声细语道。他说话的模样温柔极了,简直没有半点怒气。
很是有几个女修为他此时温然细语的模样着迷,那颗沉寂已久的凡心也跟着跳动了一下。
谭云听得此言,还以为自己先前那番低姿态终于打动了顾夕歌。
“自然是顾仙君救了我一命,若非顾仙君出面,当日我就死在金阙派那些人手中。”他立刻点头如捣蒜,恨不能将自己的心也一并摘出来让那青年剑修瞧一瞧。
“既然如此,你这条命就是我的,是生是死全在我一念之间。”
谭云刚觉得此言不对,下一刻他就痛呼出声。
数千重剑阵悄无声息地启动了,一瞬就穿透了谭云的护体之气,宛如戳破了一张薄纸。他刚想逃遁,却发现自己周身铺天盖地都是那剑阵构筑的锋锐之气,刺得他避不开躲不掉,谭云只能惶然向天空遥遥伸出了一只手。
这已然是谭云的最后一个动作,他就维持着那卑微又低下的姿态化作一蓬血雨,砰然一声炸裂开来,就连神识也未逃出来。
立刻有女修尖叫出声。她们纵然相隔颇远,托神识敏锐的福,依旧完完好好瞧清了谭云死时的每一个场景。
不少人护体灵光上,已然沾染了不少淋漓鲜血。但那裹在黑狐裘中的端丽青年浑身上下依旧是gāngān净净的,他好似高高在上的神祇,全然不染红尘。
在场这四十余位修士,谁也未料到顾夕歌居然会这般突兀出手,简直让人半点准备都没有。
已然有人不敢直视那青年剑修的眼睛。他们只在人多势众时方有几分胆魄与勇气,意图bī得顾夕歌就范。
然而他们此时才恍惚想起,顾夕歌的师尊便是千余年前赫赫有名的杀神纪钧,只凭借自己孤身一把剑就搅得整个九峦界再无一人敢招惹他。
有这样的师父,亦合该有这样的徒弟。此等心xing此等气魄,即便不妥协又能如何?他们即便身在泥淖,却始终仰望着天上的星辰,终有一日会重临九霄之上。
已然有人真真正正对顾夕歌心生敬佩,只为他这想杀就杀绝不妥协的气派。
这般耀眼纯粹,又是如此高高在上,简直生来便是千万人之上的人物,容不得旁人质疑分毫。
陆重光却只在远处凝望着顾夕歌,目光深邃又平静。
方才他并未出口替那青年剑修辩护,因为没人比他更明白顾夕歌的能力。他信任顾夕歌,正如信任自己一般。
整个九峦界年轻一辈,唯有顾夕歌配当他的对手。其余人等不过是浮云碍眼罢了,哪值得陆重光注意分毫?
那青年剑修杀完人后,却只平静无比地将照影重新收了起来。他扬了扬眉,漫不经心道:“叶道友可要怪我杀人灭口,做贼心虚?”
这却是实打实的质问与bī迫,简直半分不给金阙派面子。叶京只拱了拱手,平静道:“万不敢如此,顾道友大能,方才是我错了。”
“好一个知进退懂事非的人,百余年后叶道友定能与蓬莱楼岳掌门一较高下。”
顾夕歌此话却是明褒实贬。在场诸人谁不知道百余年前纪钧一剑砍断蓬莱楼的明峦峰,岳炎也没敢撂下半句狠话,由此蓬莱楼就成了九峦界中一个不大不小的笑话。
“不敢当顾道友此等称赞,在下着实惶恐。”
眼见叶京此等卑微姿态,他身边一直沉默不语的紫衣少女却忍不住了。她咬着嘴唇,眼眸晶亮地像两颗星星,恨恨道:“我师兄既然已经认错了,你这人还非要bī迫他gān嘛,倚qiáng凌弱就让你这般快活?”
那紫衣少女面容娇美声音清脆,这番鸣不平的话立时引得一些人共鸣。
是啊,顾夕歌未免太过咄咄bī人,简直半分余地也不留给别人。
顾夕歌却只轻描淡写说:“他道歉我就必须一笑了之,天下哪有这般好的道理?”
他此言刚出,一直沉默的杨虚言立刻忍不住了。这猫眼浑圆的青年修士冷冷道:“你们方才人多势众,bī着顾师兄jiāo出入境玉牌时可没有这般低三下四,还有人骂顾师兄是贼子。区区六个字就想将所有事qíng一并揭过,当真好心思好打算,可我们冲霄剑宗偏不愿当那宽宏大量的冤大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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