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森并没领着三人向入口方向走,而是绕了半个村子,走进噩梦森林边缘,找到一个山dòng钻进去。看到这个山dòng,卡特里的面色有些怪异,在看到伊森在某处跺了跺脚,而后弯下腰扫开地面上的浮沙等遮蔽物,露出一块巨大的青石板后,更加觉得古怪。
这条路卡特里熟得很,这是当初他在帮助建造村墙的时候特地留下的一个隐秘的后门,是为了以防万一建造的,只有最初几个参与建造城墙的人知晓。当初他也只是灵机一动才做出这个设计,没想到时隔两年,他居然需要从这里才能进入村子里。
这个后门严格来说不能算是“门”而是一个地道,入口在这个位于噩梦森林边缘的山dòng中,出口却是在卡特里家的仓库中。所以一行五人走过这条做工粗糙的隧道后,再出来时直接就到了目的地。
打开出口的时候,卡特里几乎是第一时间跳了出来,空气中熟悉的味道让他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张口叫到:“阿爹!阿父!”
他们刚刚打开地道门的时候贝尔特就察觉到了,这个地道从建成开始就没人用过,所以他第一时间跑了过来,见到卡特里时怔了怔,才霍地睁大眼:“卡特里?你回来了?”
看着明显憔悴了许多、胡子拉碴的贝尔特,卡特里心中回家的喜悦瞬间淡了一半。他将肖祢等人一一拉出地道,这才道:“不只是我。阿爹,你这是怎么了?”
看到伊森出现,贝尔特大概猜到了两小从这里出现的缘由,不禁感激地向着他点点头,目光落在肖祢身上时,神色有一瞬间僵硬,随即重又望向卡特里:“回来就好。唉!你们……看起来都很不错,这就好了。”
“我阿父呢?“卡特里觉得事qíng越发不对劲了,他们说话并没压着声音,按照以往的习惯,迪塔在听到他的声音后应该就会过来了,可是直到现在却还没露面。
“他……”贝尔特长长地叹了口气,“他不太好,你们回来的还算及时,跟我过来吧……多陪陪你阿父。”说着一双虎目明显红了起来。
此言一出,兄弟俩顿时大惊,急忙向着贝尔特他们的卧室走了过去。贝尔特则转向伊森三人:“这次多谢你了。剩下的事qíng我会处理。算我欠你一个人qíng。”
“不用客气。”利森抬手拦住了也想过去的提尔萨,“他们也是我哥的弟子,我不会对外说的。”而后便态度qiáng硬的拉着提尔萨道,“卡特里的阿父在里面,你过去添什么乱?跟我回家!”
“可是……”
贝尔特cha嘴道:“伊森说得对,你们回去吧。提尔萨,我儿子他们回来的事qíng,还请你暂时保密。”
提尔萨显然很犹豫,他并不觉得现在应该离开,但就这一犹豫的功夫,已经被伊森qiáng硬地拽回了地道中,匆忙之间只来得及看到贝尔特苦笑着转身离开的表qíng。
——这一点都不像这个shòu人过去所表现出来的那种xing格,简直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事实上不止是提尔萨,这种感觉卡特里和肖祢同样都有。可是这些都比不上看到面色惨白躺在炕上的迪塔来的震撼。兄弟俩开门的声音并不小,可迪塔仿佛毫无所觉,仍旧静静地躺在那里,身上盖了厚重的shòu皮被,一张脸消瘦的不成样子。
“阿父!”
卡特里扑到炕边,忐忑不安地叫了一句,声音不大,既怕自己叫不应,又怕吵醒对方的安眠。等了片刻不见回答,他忍不住又想叫,却听身后跟过来的贝尔特轻声道:“别叫了!让他睡吧!”
卡特里深深地看了看迪塔苍白的面色,向门口挪了两步,小声询问:“阿父他……”
“他之前小产,伤身了。”
贝尔特并没有卖关子,直接将答案说了出来,兄弟俩看得分明,在说到“小产”二字时,这个从来开朗外向的shòu人眼中闪过的,分明是yīn沉愤恨的目光。他向着两人招了招手,“我们去隔壁,你们想知道的事qíng,我会尽数告诉你们。”
隔壁指的是卡特里和肖祢的房间,他们两年未归,屋中却只落了极淡的一层灰,似乎只有近日不曾仔细打扫过。不过此时此刻没人关心这个,他们随意捡了个地方坐下,卡特里就迫不及待的问道:“阿爹!阿父什么时候出的事?”
“半个月前。那个时候你阿父已经有两个半月的身孕了,”贝尔特沉着脸,当初祭祀告诉他这个好消息的时候,他还曾欣喜若狂地和伴侣商议家庭新成员的名字,没想到这个孩子和他们的缘分如此浅,才刚刚透露出到来的讯息,就被迫离开了,连带着带走的还有迪塔一大半的生命力。“你阿父是因为剧烈运动加上气急攻心才会小产,这件事我早晚要去讨个公道!”
肖祢在旁听的心惊ròu跳,忍不住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伯父他既然知道自己已经怀孕了,又为什么会剧烈运动?”
贝尔特握紧拳头:“当然是有原因的!都是因为那些该死的长虫!要不是他们,迪塔怎么会变成这样?!”
“长虫?”
“是有翼蛇族!”贝尔特说着剧烈喘了两口气,目光转向肖祢,语气古怪的说道,“他们其实是来找你的。”
肖祢心口腾地一跳,下意识向后仰,耳闻贝尔特用yīn沉沉的语调续道:“不,不应该说是找你,他们要找的,是‘渎神的罪人’,而那些特征你恰好符合。迪塔就是因为这件事,和他们起了冲突,而后忙乱中被那些人推了一下,才……”
没想到事qíng居然会是这样,肖祢睁大眼,隐约猜到了之前罗洛非让他们离开的原因。这个猜测让他瞬间手脚冰凉,张着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卡特里察觉到他的紧张,忙坐到两人之间,有意无意地挡住了贝尔特的视线:“你是说有翼蛇族的人来了咱们部落?他们到底都说了什么,怎么会指向肖祢?他才回来两年啊!”
贝尔特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长舒了口气道:“卡特里,你不用防备我,我并没有怪罪肖祢的意思。他是我大哥的遗孤,也是我们家的一员,你的伴侣。我虽然很愤怒,却不会迁怒。”他说着顿了一顿,才回答之前卡特里的问题,“有翼蛇族那群神经病,一年前宣布shòu神的使者:王,出现在了他们部落。这次他们则是奉了‘王’的命令,来东方寻找‘渎神者’。”
这件事卡特里他们两个都知道,而且知道的比其他人还要早,三年前他们跟随坎贝拉去取盐的时候,就曾遇见过有翼蛇族的人,当时他们就说“王”出现了,但——“到底什么是‘渎神者’?那个‘王’又是怎么回事?阿爹,我要知道全部!”
☆、第七十二章:你们都见过
贝尔特讲述出来的事qíng,和肖祢心中的猜测相仿佛。
这件事qíng要从一年前开始说起。一年前各个部落之中忽然传出shòu人们的“王”出现在了有翼蛇族的说法,最初shòu人们半信半疑,直到后来有翼蛇族证实了这个消息。有翼蛇族一向拥有比其他部落更加悠久与完整的传承,他们的祭祀也一直被当做最接近shòu神的存在。如今他证实了“王”的出现,绝大多数部落都相信了,并为之欢欣鼓舞。
只有一个人的反应很奇怪,在听说“王”出现的消息之后不但没有任何欣喜的反应,反而如同万念俱灰般将自己关在家里不愿出门,这个shòu人就是曾经外出归来的弗。不过这个时候,没有人关注他的反应,因为大多数shòu人们都知道,“王”的出现,意味着他们能够获得更多的方法来改善如今的生活,他是shòu人们的希望和福音。
那之后又过了一段时间,有翼蛇族又对外宣布,“王”已经做好准备,打算教授各个聚居地一些能够改善生活的技术与技巧,但却要求付出相应的报酬去有翼蛇族学习。这种说法shòu人们闻所未闻,但是能够学到新的事物,他们还是很愿意的,陆行村也不例外,他们派出了一队shòu人前往有翼蛇族面见shòu王,并带了许多猎物与瓷器等等作为“学费”。
而这一次派出的队伍当中,贝尔特赫然在列。
“其实这件事,惹祸的是我。”
贝尔特说着看向肖祢,自己的伴侣落到如今的地步,他不可能没有怨气,可他怨的不是肖祢,而是自己。迪塔当初和他结为伴侣的时候,曾说过他脾气跟小孩子一般,xing格又二缺,容易闯祸,却也并没提出让他改。而他这些年里被迪塔宠的也完全不觉得自己的个xing有什么问题,直到这次闯了大祸——
陆行村派出的代表们去有翼蛇族的时候,遇上了不少人,大家对于传说中的王都抱持着好奇与向往,也期待着能够看到有翼蛇族传扬出来的各种变化。然而当他们到了陆行村的时候,贝尔特忽然发现,有翼蛇族所谓的“大变化”,和陆行村并没有什么差别,甚至于还不如陆行村——至少他们围起来整个部落的围墙完全没有陆行村的实用坚固,反而是内部各家各户都圈地一般将自己的房子用围墙围了起来——没有错,就是最初贝尔特家建造的那种。虽然样式有所变化,但是看在并没有多少审美观的shòu人眼中,这些简直毫无差别。
贝尔特最初只以为是巧合,但是当他看见那些屋子上安装的淡绿色的透明玻璃之后,心里就不淡定了,忍不住将这件事说了出来。当时在场的不只是陆行村的代表,还有来自于其他聚居地的shòu人,一石激起千层làng,有人半信半疑,也有人毫不相信,还有几个聚居地的代表却相信贝尔特所言非虚……一时间众人闹成一团,直接将有翼蛇族的祭祀引了过来。
在问清楚缘由之后,有翼蛇族以“扰乱部落平静”的罪名qiáng硬地将陆行村的代表赶了出去,制止他们再踏入部落。他们甚至宣布,从今天起,拒绝教授给陆行村任何技术,作为冒犯了王的惩罚。
因此,贝尔特等人灰溜溜地回到了陆行村,怀着羞愧和怀疑将这件事告诉给了村长。村长在询问了详细的细节后,并没有怪罪贝尔特,只说这件事他要想想,而后就让他们各自回家了。
事qíng至此,对于陆行村的影响并不是很大,很多和贝尔特jiāo好的诸如比利、卡尔德他们在听说有翼蛇族的建设和他们相似之后,反而觉得所谓的“王”名不符实。最重要的是,他们这一趟并没能看见“王”的长相,谁知道那个“王”究竟是不是真的存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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