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玉是谁?
温玉不但是湘门门主的孙女儿、他的亲表妹,还是他青梅竹马的好友穆襄未过门的妻子。
可这小妮子如今这么露骨地看他眼也不眨是怎样?
涵扬城不能待了。
莫家是开镖局的,势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是派个十几二十人来找碴,韩寒就算再厉害也无法带着温玉这只三脚猫全身而退。但天色已晚,在涵扬客栈住不得的qíng况下,他们只得露宿荒郊野外。
韩寒与温玉离得有些远。
韩寒拨弄篝火,翻转着猎来的野味,随口问道:「你怎么会来涵扬?」
「爷爷让我送信去写意山庄,我途经涵扬时在城外见着你的身影便追了过来,谁知你脚程实在快,一下子就没了踪影。下午那一会儿我都在找你,幸好被那两个坏蛋盯住时你出现救了我,我才能见着你。」温玉甜甜地笑着,表qíng略微恍惚,似乎还陷在方才韩寒英雄救美的回忆当中,尚未醒来。
「看到我的身影就追过来,要是仇家设的陷阱怎么办!」韩寒皱起眉头,语气严厉地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表妹。「以后别这么冲动行事,也不许一个人独自行动。你要有什么闪失,你爷爷会如何伤心了!」
温玉回过神来,朝他一笑,脸蛋红红柔声说道:「知道了表哥!」
「你……」温玉被骂了也不恼怒还不停陪笑,让韩寒不知该怎么接下去。
温玉是湘门门主的孙女,也是个江湖儿女,只是功夫不到家,以往看到她时身旁都有人相伴,而那护花使者通常是穆襄。
想到穆襄,韩寒不由得心里一痛。
温玉是他的表妹,但因湘门与寒山派少有来往,他第一次见她还是穆襄带来的。
他记得两年前穆襄来找他时身边跟着个红裳少女,那天穆襄笑得有些开心……其实阿襄怎么笑都是那样的,但他就是知道他开心。
穆襄那时说:「小寒,这是我未婚妻玉儿。」
他愣愣回答:「恭喜!」
而那句恭喜以后,他再也说不出第二句话来。
那天,他明白原来穆襄也是会娶妻的,原来十多年青梅竹马的感qíng、几度出生入死的经历,始终会被一个娇美可人的妻子所取代。
后来,他跑到练武场和一个又一个的师弟们比试切磋,打得大伙儿鼻青脸肿伤痕累累,最后还惊动了师叔和几名师兄,才将他压制下来。也因为如此,师弟们好一阵子见到他像见着鬼似的直躲,他还落了个欺侮弱小师弟的罪名。
温玉瞧韩寒正在发呆,觉得他的侧脸煞是好看,有些舍不得同他分开,便道:「表哥,反正都在涵扬了,你便同我一起上写意山庄吧!阿襄现下应当在庄里,他前些时候还念许久没见你了,所以我们一起上去见见他吧!」
「不要,我为什么一定得和你一起去见他!」韩寒有些赌气地道,但话一说出口他便后悔了,遂连忙说道:「我的意思是我尚有要务在身……」
温玉被韩寒qiáng烈的语气吓了一跳,呆呆地道:「你们吵架了吗?」
韩寒顿了一下,无语地望了眼温玉,而后困难地吐出了一个字:「没。」
温玉觉得韩寒有些奇怪,却不知哪儿奇怪。她缓缓开口道:「你是不是和阿襄……」
「吵架了」三个字还没说出口,温玉发现坐在她对面的韩寒脸色突然不对,眼中寒光一闪,那把名为无名的利刃「锵」地一声出鞘,凛冽寒光「咻」地一声朝她袭来。
温玉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但那把迎面而来的剑却沿着她的面颊滑过,刺入她身后。
耳边传来扎入人ròu的那种恶心声音,温玉微微侧首,这才由眼角余光发现竟有个黑衣人在离她不足半寸之处,而那黑衣人手中的匕首已到了她的颈边。
温玉惊恐得放声尖叫,韩寒立刻将她拉了起来护在身后。
除掉一名黑衣人后,两人周围突然出现了不少陌生气息,而后杀气骤现,黑夜中数名夜行衣装扮之人从幽暗处飞出,迅速朝他们攻来。
韩寒皱了一下眉。「莫家人真是小肚jī肠,才打那么几下而已,竟然派出这么厉害的手下要除掉你!」
韩寒举剑迎敌,顿时刀光剑影闪动。
温玉在韩寒身后看那几名黑衣人的攻势凌厉,又见好几次自己都差点让对方突破韩寒剑招袭来的兵器砍到,颤抖得连声大叫道:
「是你把那些人打得半死不残的,为什么他们要杀我!要杀也是杀你才对啊!啊啊啊啊啊--你们别往我身上刺--刺错人了啦--表哥救我--」
韩寒一张俊脸顿时黑掉,他咬牙切齿才想骂这个不懂知恩图报的表妹两句,没料却只是这一个分心,竟就叫对方在自己肩上扎了一个dòng。
韩寒一惊,血如泉涌的当下脑袋顿时也清醒了过来。不、不对,这些人的身手太过俐落,招招都只攻向要害,如此高超的身手绝非方才那帮纨绔子弟请得起。
这些人分明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得到结论的韩寒凝起了心神,知道今日这战绝对不好掉以轻心,否则命丧当场的便会是自己与温玉。
他有事还不要紧,但温玉、温玉是那人未来的妻子,他绝不能让她有丝毫损伤。
打定主意以后,韩寒先从比较弱的对手下手,迅速除掉这些对温玉而言过大的威胁,直到最后只剩两名黑衣人。
月色朦胧,那两人在月光下腰杆挺得笔直,看似随意而站,但却一前一后落在生门位置,就算韩寒和温玉想逃,也必得与他们正面迎上。
韩寒一剑迎向自己正前方,武功最qiáng的那人,只要杀掉这个,剩下的那个便好解决。但哪料他的剑才发出,却叫对方轻而易举地卸了下来。
韩寒「咦」了一声,没想到这个对手武功竟是和自己不相上下,甚至可能比自己高上一些。
韩寒自小习武成痴,一身功夫随年龄增加而渐长,身旁可以当作对手的人也越来越少。他这等人最恨不得的便是遇上旗鼓相当的高手,所谓切磋砥砺,功夫越磨越得趣味,也才能越来越菁。今日碰上这些杀手本就让他心痒难耐,但因为身旁还有个温玉不好放开手来,如今……
他迅速掂了一下,也就只剩两人了,放手用力打一打应当不要紧才是!
一抹浅浅的笑容在他嘴角浮现,他立即出手朝对面那人挑去,对方凌厉凶猛的双刀横劈而来,两人内力灌注兵器之上,一击一斩皆石破天惊砰砰作响,吓得他身后的小丫头惊叫连连。
碰上好的对手,韩寒越打越是起劲,最后竟将温玉整个抛到脑后,全力与那杀手拼搏。他整个人投入剑势刀阵当中,直至浑身汗水淋漓却也不觉疲累,反而越打越是畅快,兴奋得血脉喷张。
反观那名杀手在韩寒的节节bī近下,已越来越显招架不住。
「啊啊啊--表哥救命--」温玉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喊,惊醒了沉溺于打斗中的韩寒。
韩寒回剑时一时手抖,竟划过了对方的喉咙。对方「呃」了一声,喷出鲜血,一双弥漫着杀意的眼还来不及闭上,便砰然倒地。
韩寒低低「啊」了一声,心里暗自可惜。这可是个高手啊,居然就这么死了,他还没跟这人打过瘾啊……
「表哥啊--」温玉的声音已经带起了哭腔。
「糟!」韩寒黑了黑脸,立刻回过头去解救温玉。他都忘了除了这个高手以外,还有另一个杀手在旁。
不远处,温玉láng狈地以双刀架住朝她挥下的长剑,杏眸中泪光闪烁,身躯早已抖得不像样。
韩寒立即挑开那名杀手的长剑,但那人忽展黏字诀,剑若银蛇黏滞于韩寒刃上,一下子腾了上来,硬是要bī得韩寒放剑。
韩寒不躲不闭,剑势忽化轻灵飘渺,以守为攻,以退为进,一招一式皆缓慢,带着温玉连退数步,剑刃与对方相缠。
三来三往间两剑如同双蛇纠缠,韩寒忽一发势,手腕一绕,银剑倏地快速转了起来,而后忽闻一声脆响,对方兵器竟从剑柄处被齐根绞断,正当对方愕然之际,韩寒的剑已然cha入了他的心窝,了结了这最后一个杀手。
温玉看得目瞪口呆,又是满心崇拜,她从来没见过这么飘灵的剑法,尤其让韩寒这等美男子使来,更是一等一的好看。
韩寒松开了紧紧环着温玉的腰,在那些杀手身上东翻西找。
温玉问:「表哥你这是什么功夫,寒山派的寒山剑法不是这模样的吧!」寒山剑法剑势偏冷偏静,没这般似水柔qíng。
韩寒顿了一下,找不到任何能证明这些杀手身分的令牌,便拍了拍手起身。
他道:「随手使出的,没有名字。」
「表哥你真厉害,我听爷爷说就算是高手也要四五十岁才能自创高深的刀法剑法,可你才二十来岁,便有这般领悟了!」
韩寒勾起嘴角,那算是接受了称赞的浅笑底下,带着些微苦涩。
他这剑法只有一招。
想着那个人,心里全是那个人的时候,出招便是悠逸淡雅,像江南云烟袅袅的山水画不徐不缓的意境。
而后狠狠直击入人的心里,一招了结,让对方连痛也喊不出。
「这剑法叫什么名字?」
相思、叫相思……
他悟了许久才知道,原来这说不出口的痛,叫相思……
写意山庄位于群山之间,落于山巅之处,山庄内的奇山怪石为当年建庄特意开凿,有着山府石dòng的豪迈不羁,而其间再掺杂江南水榭亭台楼阁,雕梁画栋鬼斧神工,粉墙黛瓦层层叠叠,巧妙揉合壮阔与细腻,是一处令人叹为观止的绝世之作。
此地远离尘嚣,时节正值夏末,庄中百花盛开,清静幽雅的晨间鸟啭方起,山风chuī来带起一阵淡淡清香。
天边还有些薄雾,初阳蒙蒙隐在云层之后,山庄内负责守门的弟子们这时候揉着惺忪的睡眼,正准备往大门去替晚上兄弟们的班。
路过庭院时,些微声响传来,他们转头望去,只见着布着些许落叶的石板子路上一抹藏青色的影子正迎风舞剑。
那人身形挺拔,剑姿说不出的沉稳淡雅,被他剑尖所卷起的落叶犹如枯蝶将他重重环绕,而后在旁人看不清之时蓦地四碎开,化作漫天细末。
「少庄主也不知什么时辰起来练剑的?」一名弟子说。「起得比咱早,睡得比咱晚,事qíng还比咱多许多,就没见他歇过一天不练。」
另一名弟子打着呵欠道:「你懂什么,少庄主是不想输给寒山派那少主。」
那弟子顿了顿。「少胡说了,少庄主和韩少爷感qíng多好!」
「那是你不知道!」这人像是在说什么坊间消息一般,声音放轻起来。「少庄主原本是喜欢读书胜过打打杀杀的,可好些年前与韩少爷切磋时险些输了,后来在树下站了一整夜,隔日起就成了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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