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荡江湖之将军宴_绪慈【8部完结】(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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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三把鱼肠剑扔到一旁,而后将全是伤的手掌贴在小六手背,深吸了几口气,压抑住心里那一丝恐惧,状做平静安抚般说道:「你和你哥,都是我的心头ròu、我的心头血,师兄是自幼看着你们长大的,这世间再也没有谁比师兄还要在意你们俩人的生死伤痛。小六,师兄说了不会让你哥出事,你哥就绝对不会有事,知道吗?」

  至此,小六才定下心神。他从来相信小三,那是根深柢固存于心里切实的信念。小三说没事,他哥就肯定不会有事。

  小三稳定心神,双手紧贴枯木奋力往上一拉,一举便将贯穿小五身躯的枯木由小五体内扯了出来。

  枯木一取出,小五身躯顿时出现一个窟窿。鲜血争先恐后地从那个窟窿中涌出,大量的红色血液沿着土炕流到地上,那可怕的qíng景几乎让小六几乎快要窒息。

  小三立即把第二瓶血见愁洒上去。血见愁的粉末一遇到血水本该立刻凝结成胶止住血势,但小五的血流得太多太快,一下子就把药粉冲开。

  小六把枯木一扔,立即探了探小五的鼻息,他惊恐地道:「哥的气息越来越弱了,师兄,他要死了,他要死了!」小六觉得自己左腹的伤口越来越疼痛,痛到他双手按住伤处,弯下了腰。

  「我呸,去你个乌鸦嘴!」小三努力地稳住自己的qíng绪,他要是一起慌了,那小五决计没命。他木着脸一边洒药,一边说:「当年小chūn的伤多重,腰斩弃市,断成两截都能活过来,何况小五就只这么一个坑。」

  小六一慌,大声回了小三道:「那是因为他有师父在!」

  小三吼了回去:「你哥现下有老子在!」

  因小五命悬一线,小六qíng绪无法发泄出来,才动摇信心朝着小三大声说话。他的声音里有着不甘、有着恐惧、有着担心。

  小三知道小六的失控完全是因为小五的关系,他不怪小六,但接下来他要做的事qíng就不许小六再这般心浮气躁了。

  小三将放在小五旁边的人蔘须拿了起来,一字一句,清楚地说道:「这本来要给师父吃的,如今便宜我们了。」

  小三将人蔘须折成三小截,一截塞入小五嘴里让他含着,一截递给小六,说:「吞下!」待小六吞了之后,剩下那一截小三也嚼碎后咽下。

  小三看着小六的衣服,道:「反正你的衣服都坏了,再撕一段给我。长一点。」

  小六不明白小三想做什么,却还是照着小三的意思撕下一长条的布料拿给小三。

  小三接着咬牙,将镇魂珠从脖子上拿下。镇魂珠离的那剎那小三眼前又发黑晕眩,而且晕得比上次还要厉害许多。

  「师兄!」瞧见小三脸色的小六都慌了。

  小三立刻握住镇魂珠本体,一边贴住小五的手掌,将镇魂珠至于两掌之间,缓缓用布料牢固扎紧,一边面色凝重地对小六说:「咱们先前遇着的人蔘少说也有几千年的道行,才得幻化人身出尘入世、看遍人间学得机灵狡猾。这段人蔘须小五含着,便可吊住他的命。

  他之前在将军冢内被冢灵魂剑所伤,魂魄有损。我与他掌中的珠子是你二师兄家传至宝『镇魂珠』,『镇魂珠』有修补碎魂的能力,更有镇住魂魄使魂魄永不离体的能耐,有了它,就算寿元已至,牛头马面想来勾魂也勾不动。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别让我和他的手分开。

  小chūn的药你每日一次,外敷内服,别用太多,数量自己斟酌。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拖时间,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镇魂珠镇魂,人蔘须吊命,血见愁治伤,这绝对可以拖到他的伤好转起来。只要他一清醒,就不怕他会有事。」

  小三接着看向小六苍白无措的脸庞,他伸出手,而小六便自然地将脑袋递到小三手下。小三摸了摸小六的脑袋,也不说话,只是眼神化得温柔许多。

  小六仔细记下小三的话。只是其中有些不明白,正想问什么是冢灵时,只听见两人掌中的镇魂珠发出『喀啦』一声的细微破裂声响,小三便一头往小五身上倒去,脸色瞬间退得如纸般苍白,陷入昏迷。

  「师兄!」小六惊喊。

  而逐渐失去意识的小三则在心里想:

  『苏凌你给我记着,镇魂珠如果因为你那剑而碎开,救不了小五顺道赔上老子xing命,老死子后绝对回将军冢重拾擎天战戟每日给你屁股一戟,外加揍你揍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永不分离!』

  ☆☆☆

  小三睁开眼,发觉自己又回到将军冢内。

  他有些疑惑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又困惑自己怎么知道这里就是将军冢。

  他站的地方是曾经走过的墓道,墓道原本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但如今却是宽敞明亮,而两旁原本静止的壁画则活生生动了起来。

  穿着将军铠甲的人大辣辣坐在正堂之上,侍女倒水斟茶,妻子为其解下头盔,一群小孩有男有女,在外头的庭院绕着一株老树奔跑嬉戏。

  另一旁则是厨子大刀挥舞,灶上艳火四起,厨房外挤满了人,一座简单的食肆,宾客如云冠盖云集川流不息。

  再往前走又是不同景象。

  高高在上的帝王由龙椅上走了下来,扶起两名对他行礼的臣子。

  将军铠甲依旧乌黑,厨子仍旧一身雪白。

  他们在后花园中同喝同食彷佛最亲的人一般,皇帝说笑话时将军与厨子笑得惊天动地,皇帝的眼神充满柔qíng,斟酒畅饮。

  苏府与将军楼一日一日,一砖一瓦慢慢迭起来,方征战回京的将军拖着战马在苏府入口处苦思,不知今日是该去住客栈好,还是去借住厨子家。

  由大街上走过的妖娆女子看见将军模样,丝巾掩面不停笑着,声音慡脆,将军脸红。

  小三走着走着,发觉自己穿过了墓壁,不受任何阻碍。

  他似乎听见一些人的jiāo谈声,沿着声音往上走,最后来到一座宽敞的墓室中。

  墓室里有两个面貌清秀的男子正在谈天说笑。他们坐在棺木之上,一个人脚还晃啊晃地,将棺木敲得咚咚作响。

  那二人发现小三,不但无被打扰对谈的不愉快,还温和地说道:「你怎么又回来了?终于发现自己忘的东西,回来找了吗?」

  小三脑子里一片混沌,开口说:「我忘记我忘了什么。」

  「你一直都记得,只是暂时记不起来而已。阿横,说过的话要负责任,该给人家的东西就要给,忘记了的东西,要自己想起来喔!」

  那二人轻笑间衣袖一挥,于是天旋地转,周遭突然又变了一个模样。

  小三站在一个棺椁前,凝视着那棺椁,和,刻在上面的,凶恶双láng图腾。

  第十章

  ***南蛮边境铁冀山向空城***

  苏三横睁开眼,正午炽热的阳光洒在他脸上,刺了他一眼。

  他倚着城墙站起来,晃了晃脑袋,问道:「我睡着了怎么没叫醒我?」

  苏三横身旁的副将姚霍将目光由遥远糙原尽头的南越军营处收回,说道:「将军已四日未曾合眼,目前南越双láng军按兵不动,我瞅着暂且没事,自作主张让您睡了会。」

  苏三横拍了拍姚霍肩上的铠甲说:「好兄弟!」接着又问:「我睡了多久?」

  「不到两个时辰。」姚霍道。

  「嗯,」苏三横说道:「你去先锋营找临先他们几个到我帐里来,这样下去不行,城里的百姓和将士们都多久没吃饱过了,第二匹粮糙押到前若南越突袭,我军会抗得很辛苦。」

  「京城来信说大将军已经出发,最多十来日便能赶达向空城。」姚霍说:「到时既有粮糙又有援兵,将军定能一举将双láng军赶回南越国去,叫他们永不敢来犯。」

  苏三横走下城墙,道:「这世间只稍一日天地便可翻覆,城里的百姓和弟兄们可等不了十几日。」

  主帅营帐内,五名身穿青色盔甲的先锋营小统领连同副将姚霍一齐坐于苏三横下侧,苏三横的冑甲则是昼蓝与淡青jiāo错,如同青天朗日一般。

  他们这些人全都灰头土脸的,铠甲上都还留着上一场血战的痕迹。因为粮食缺少,有的人饿得脸都凹了,更因这些日子加qiáng防守向空城,累得眼下发青、嘴唇皲裂。但那一双双的眼睛仍然炯炯有神,和在上位托着下巴看着他们的将军一样,从不露出服输的眼神。

  苏三横即使浑身乱糟糟,可那天生的将军气势只显得他更为不羁潇洒。他道:「双láng将费尽心机,上一战用一半残兵缠住我们,再派快骑绕了个大圈把我们的粮糙全都截了。残兵死了他不觉得可惜,但咱们粮糙被盗,这面子可失大了。」

  苏三横手指轻敲着矮几,另一手仍撑着下巴。

  突然间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单膝下跪低头吼道:「属下该死。」

  苏三横眼波不动,面色如常,道:「你们要死了,谁来帮我管底下的先锋营?」

  突然间有个生嫩嫩的声音说:「起来吧,将军不是生你们的气。」

  众人抬头,发现苏三横身边站了个十来岁的孩子,一张脸圆圆膨膨的,在这些饥饿的将士中,活像个托世的小金童。

  那人正是苏三横前阵子收的徒弟,没有名字,只唤做「小十四」。

  「全都回去坐好。」苏三横说。

  「谢将军!」所有人这才入位。

  「今晚有个任务,或许有去无回,不想听的现在就走,否则我要开始说了。」苏三横这话说完等了片刻,底下的小统领却坐得四平八稳不动如山。

  苏三横微微勾了一下唇角,笑道:「双láng军敢截老子的粮糙,想困死咱们苏家军,但老子可没那么容易认输。」

  「将军有计谋?」副将姚霍问道。

  苏三横道:「南越人不像咱们通用货币,他们的jiāo易皆是以物易物,牛羊马匹是他们的吃食,更是他们最重要的财产。」

  「不是末将想的那样吧……」有人喃喃念道。

  苏三横笑得更开心了。「就是你想的那样!双láng敢截老子的粮糙让老子没饭吃,老子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也叫他没ròu吃!」他随后冷起面孔,威严下令道:「你五人是我亲信,亦是苏家军各支先锋统领。回自个儿兵营后挑选十至十五名jīng兵,宁缺勿滥,身轻装、带匕首,丑时城墙下集合。」

  最后喊道:「散!」

  各人恭敬行礼后迅速离去。

  主帅帐内没人,苏三横身边的小十四立刻在苏三横旁坐了下来。

  小十四说道:「师父你这一去,很危险吧!」

  苏三横捏捏小十四的脸颊,看他眼中含泪真痛了,才放过他。

  苏三横从怀里摸出两个gān馒头递予小十四说道:「拿回去和你那个小跟班一起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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