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荡江湖之任侠_绪慈【完结】(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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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笛听声音猜测,该是那俊美青年。

  接着另外一个清脆的嗓音说道:「我又不怕冷,这些水蒸一蒸便gān了。」

  蒸一蒸,那是什么意思?苏笛皱眉,叩了叩四合院的大门。

  「来了,谁啊?」随着一阵脚步声,大门飞快地被打开。

  来的人是那平凡青年。青年见着是苏笛,大大的眼睛充满疑问,劈头就说:「小妹妹,还有事吗?」

  小妹妹?苏笛听到这词差点没骂出来,但是碍于马车里的主上似乎看上这二人,苏笛忍着怒气,扭曲着笑着说:「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像小妹妹了?」

  青年的视线努力从上到下扫了苏笛几遍,才了悟地道:「啊,原来你是小弟弟啊!那,小弟弟,你还有事吗?」

  苏笛嘴角抽了抽,道:「我与我家主人赶了几日路,未曾休息,不知兄台可否行个方便,让我们借宿一宿……」

  苏笛话才说完,便见青年露出一个大笑容,将门打了个大开说道:「既然如此你们一定又饿又累吧!我和哥哥当初到这里的时候也是一样。你们快进来吧,这房子不是我们的,是何伯的,可何伯到镇上卖莲根去了,过几日才会回来。」

  苏笛狐疑地看了一下青年,心道既然不是自己的地方,怎么这么熟络招待外人。可还是对他说了一声谢,跟着转身掀开车帘,恭敬地等待主子下马车。

  柳长月一下马,站稳,缓缓抬起头来,开门的青年就愣了。

  柳长月今年虽然已经三十有四,但从未停过的习武生涯让他看起来并不像已到而立之年的男子。再加上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番慑人气度,青年见着,觉得这人简直会夺人魂魄般,片刻间也回不了神。

  苏笛鼻子哼了声,心里想道:『鄙夫就是鄙夫,没见过我主子这么俊的人吧!再看啊再看啊,倘若惹我主子不耐烦,主子不用出手,我很乐意一刀割断你喉咙。』

  柳长月原本敛着面部神qíng,但瞧青年直勾勾盯着他瞧,那双黑色瞳仁又大又清澈,表qíng却是又愣又呆愕,一时间忍不住便勾起了嘴角。

  柳长月不是在嘲笑青年的不懂规矩,而是觉得这样的单纯天真,令他觉得有趣。

  这污浊世间,怎还会有这样稀奇的人存在呢?

  「喂,二愣子,你一直看着我主上作甚?不是应该要请我们进去坐吗?」苏笛对这平凡青年觉得忒不顺眼的。尤其主上还对他笑了。这家伙凭什么啊!凭脸上那几颗大大小小的麻子吗?

  青年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搔搔头,说道:「你是他主人啊?我听你咳嗽的声音,还以为你应该四五十岁了,没想到这么年轻啊!」

  苏笛觉得这青年说话真是无礼,主上听了这番话,此刻定是生气了,于是正想教训他之时,却猛地听见主上用不咸不淡的声音问道:

  「你听见了我的咳嗽声?」

  青年点头,说:「快进来吧,我不觉得天冷,可是哥哥说天是冷了,你们在外头待太久会受寒的。」跟着转身就向屋里头跑,边跑边嚷着:

  「哥哥,你知不知道剩下的的火炉放在哪里?」

  青年的行为看起来虽然没规矩、少了点分寸,但却是真真正正直率的表现。

  屋里被他唤为哥哥的那名俊美青年探头瞧了苏笛与柳长月一眼,应道:「何伯房里好像还两个,你去找找。」

  「噢。」平凡脸的青年应了一声,身影一闪,人就不见了。

  苏笛这才惊觉,那个青年似乎有武在身。然看着柳长月毫无迟疑地走进屋里,他才恭顺地低着头,尾随主子进内。

  柳长月的目光扫了大厅一眼,只见四周摆设简陋,小得几乎只能容下四人的厅里摆着的桌子还瘸了一角,底下是由砖头垫上的。

  只是奇怪,这样脏乱简陋的屋子里,却突兀地住了两个有灵气的人。

  柳长月迳自坐下,苏笛候于一旁。

  柳长月一坐下,身上随即散发出一股迫人气息,然面对他的俊美青年神qíng也冷了下来,与柳长月一般,发出生人勿近的冰冷气场。

  柳长月问道:「公子贵姓?」

  对方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都只是萍水相逢的过客,何需问名。」

  站在旁边的苏笛此时心里不住怒吼:『无礼、无礼之人!这家伙比方才那臭小子还要无礼十倍!』

  这时候,那平凡脸的青年终于出现了。他一回到厅里,就把两个小红泥炉放上桌,接着扔了几块黑炭和乾糙进去,把打火石敲得咔咔响,一下子就升起了火。

  柳长月脸色平静,没有因为对面青年的行为而动怒。

  之后柳长月见平凡脸青年升起小火后,两只手一只一个,贴在红泥炉边侧,而后催动内力,瞬间将小火变成了大火,觉得有趣非常。

  苏笛吓了一跳,直觉这平凡青年原来内功这么深。当下立即想,眼前两人就竟是何方人物?是否和之前跟着他们的红脸谱人有关系?要不要立刻带主上走等等。

  俊美青年边喝着茶边说道:「你头发还滴着水。」

  「啊、噢!」被说的对方这才想起来自己身上还是湿的,于是顺道同方才说的那句「蒸一蒸」一样,运行内力于体内,循环几个周天之后,浑身冒出氤氲之汽,跟着就全身都gān了。

  苏笛又是一惊。这内力啊,他得练多少年,才能和眼前这个不起眼的「村夫」并驾齐驱啊!?

  柳长月接着很明显地对平凡脸青年的兴趣大过冰山美青年,当平凡青年将炉子放到柳长月面前,位置不近也不远,刚好能让他伤后血脉不通而冰冷的手掌得到温暖时,柳长月说了:

  「你叫什么名字?」

  「啊?我吗?」青年将另一个泥炉放到他哥哥的脚旁后,抬起头来疑惑了一下,但还是说道:

  「我叫小九。」

  小九!?

  这个遥远而被尘封于记忆深处的名字在不经意间从青年的口中冒了出来,柳长月脸色微微一变,握紧了手中的杯子。

  苏笛察觉主子的变化,也随之紧绷起来。

  「怎么会叫小九?」柳长月的声音平淡而毫无感qíng。方才对这青年的好感几乎在听见小九这个名字时完全散去。

  当年知道这名字的人几乎全死光了,只剩下几个人还知道,小九,他亲手养了两年才养大的小狗儿,在他心里是何意义。

  柳长月臆测这两人是否是来截杀他的,然而他行踪隐密,更在大半年前放出自己已死的消息,除非出了内jian,否则江湖上没人会知道清明阁阁主柳长月还活着的事qíng。

  屋里的人都各自有了防备,俊美青年一双冰眸冷冷盯着柳长月,然而那名叫小九的青年一颗头却在二者之间转来转去,知道气氛有些不对,但却了解就竟怎么了。

  还有苏笛,连暗器都夹在指尖,虽然隐蔽,小九也看到了。

  小九面对这样的场面没有惧意,只是疑惑说道:「我以前也许不叫小九,但现在叫小九了。这个名字是哥哥取的,因为我身上有块乌木做的牌子上头刻着个九字,所以哥哥叫我小九。」

  小九的解释令人听得不明不白,柳长月看着他,目光有些yīn寒,但小九不觉害怕,只是接着用聊天一般的语气说着:「其实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哥哥说,我为了救他掉进猎人捕山猪的陷阱里把头给撞了,因为跌得太重撞得太大力,所以摔坏了脑袋,把事qíng都忘光光了。」

  说罢还把头发拨开,露出脑门上那个大肿包。「瞧,还肿着呢!」他说:「何伯还请大夫帮我看过,他说普通人要是跌成这样,肯定脑袋瓜子要碎的。可我没事,脑袋硬,所以捡了一条命回来。」

  柳长月听出了个端倪。「你们不是亲兄弟?」

  「咦,你怎么会知道?」小九露出惊讶的表qíng。

  柳长月也不说,只是四周凝结的气氛稍缓下来,然,俊美青年仍是直瞪着他。

  「那大叔,你叫什么名字?」小九问。他的神qíng带着天真,没有拐弯抹角,想着什么,就开口问什么。

  柳长月顿了一下,说道:「在下姓越名藏。」

  小九接着又高兴地说:「越大叔你好,我是小九,这是我结拜哥哥,叫做卯星。子午寅卯的卯,星星的星。很好听对吧!」

  「那你的九呢?」柳长月突然来了这一句。

  「就三四五六七八九的九啊!」说罢,小九自己觉得好笑,笑了起来。

  柳长月看着他笑,心里那把沉沉的锁突然间松动了一下,引起波澜。

  而一直观察着柳长月的卯星则因为柳长月表qíng的些微变化,皱起了眉头。

  小九又问:「方才我说我叫小九的时候,你为什么发怒?」

  柳长月道:「你感觉得到我发怒?」

  小九「嗯」了一声,外加重重点了个头。

  柳长月啜了一口茶,停顿片刻,之后淡淡说道:「我之前养过只狗,就叫小九。」

  「现下呢?」小九又问。

  「死了。」柳长月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这两个字。

  「那大叔你一定很伤心。」小九说道。

  「你哪里看得出我伤心了。不过是一条狗。」

  小九用惋惜的眼神凝视着柳长月。「你一定是很喜欢它,所以听到有人和它同名的时候,才会生气。」

  这时听见主上连续两次被喊做大叔之后,苏笛忍不住愤怒地道:「你这个无礼之人!你哥哥无礼,你也无礼!竟然称我主上为『大叔』,主上矜贵之躯,哪是大叔!」

  「不叫大叔要叫什么?」小九疑惑地看着苏笛,求教。

  「叫大……唔……」叫大哥也不成啊……苏笛低头深思。

  柳长月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这平凡青年说是单纯,但其实也不,至少他那看似大剌剌的xing格底下,能明白自己想些什么,这点除了当年的小九,从未有人有过。

  柳长月看着小九,在他身上找寻着另一个小九的影子。当然他不信鬼神之说,不会以为小九重新投胎,回到他身边了。

  小九看着长得和姑娘一样漂亮的小弟弟发脾气,站起来摸摸他的头,道:「小孩子别随便发脾气啊,乱发脾气以后会长不高的!」

  「我听你在胡诌!」苏笛手中的暗器夹着就想朝小九she去。

  柳长月咳了一声。

  苏笛听见,连忙将yù出的暗器收回,结果不慎割伤了自己的手掌,痛得都要流眼泪了。

  小九听见柳长月咳嗽,以为他还会冷,于是咚咚咚地跑进房里拿了两件厚一点的棉袄出来。一件递给柳长月,一件则搭在卯星行动不便的腿上。

  小九对柳长月说:「讲了那么多话,都忘了问你们饿不饿。何伯出门前蒸了一笼馒头留给我们吃,现下虽然有点硬,但泡着热茶还是能吃的,你们要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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