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见我多妩媚_伊人睽睽【完结+番外】(1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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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郎君们又去海上解决了几个小的海寇喽啰,大获全胜地回来。众人浑身湿漉漉地上了岸,往军营而去。huáng昏之金光照着他们这批郎君,李信闲闲走在前面,也不约束后头人的秩序。战已经打完了大头,他有心给手下放松时间。这会儿,后面的兵士就三三两两地相跟着,说说笑笑。

  到军营前,李信原还是漫不经心,直到他骤然听到空中的鹰鸣声。

  他抬头,逆着光眯眼去看,神qíng懒懒散散的,看到头顶上方,徘徊着一只毛羽丰厚的黑鹰。苍鹰在众人头顶旋转,叫声清越震耳。看到熟悉的伙伴,李信面上露出笑,chuī声唿哨招鹰下来。然而那大鹰并不听他的话,唿哨声在天地间嘹亮无比,鹰却往相反的方向低空疾行而去……

  李信的目光追随过去,然后定睛。

  他看到军营外围,停着数辆明显和周围粗犷风格很不搭的淑女马车。一批批货物被士兵们搬进营中,李三郎站在最前方指挥着仆从小心、莫要磕碰了什么。而年轻貌美的女郎扶着侍女的手,从车中下来。

  她一下车,周围悄悄围观的将士们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怕惊扰到她。

  而女郎被刺眼的光晃了眼,偏过了脸,立刻有识趣的侍女上前为她撑起伞……众男儿郎看得目瞪口呆:真是娇贵的女公子啊,晒个太阳还要撑伞。然女公子长这么美,撑个伞又算什么呢?

  闻蝉无所事事地看人把她的东西搬进军营中。

  耳边忽然远远听到哨声。

  她心中一动,就往那个方向去看,然后又听到了少年的慡朗招呼声——“知知!”

  多么熟悉的声音啊。

  闻蝉绷着脸,顺着声音去看。她心中想着自己绝不要露出一点儿欣喜的样子,金瓶儿的事还没有解决呢。李二郎这么混蛋,她定要冷冷他,非要他跪下给她认错才行……

  舞阳翁主看到一个“黑炭”从远几下跳跃,飞快地纵了过来。

  “黑炭”高声与她打招呼,声音里浓浓的喜悦无法掩饰,“知知,你怎么来啦?!”

  闻蝉:“……”

  她几乎被一长条跳跃过来的黑色的什么东西给刺瞎了眼。

  待人走近,万物都沉静下去了。

  夕阳之光突然变得温和了许多,闻蝉睁大眼也能看清周围景象。她看到跟着郎君的后方,有呼啦啦一大队不明所以的士兵们围观。军营那边,李三郎就是想拦,也拦不住众人观赏美人的好心qíng。

  闻蝉从小被人看到大,她也不介意被人看。

  直到一个人突然从远处蹦到了她眼前。

  她仰头去看,看到少年郎君脸晒得格外黑,笑起来是很灿烂,但是这么黑,谁看得清他在笑啊?尤其是他笑起来哟,牙齿那么白,在一团黑炭中,闪闪发光。整个世界安静无比,好像只有这个郎君能让人看到。在这个彼此安静的天地间,闻蝉安静得仿若被雷劈了一样。

  闻蝉:“……”

  李信疑惑她反应为何这么呆滞,伸手疑惑地在她眼前晃了晃,“知知?不认得我了?”

  闻蝉:“……”

  刹那间,她什么都忘记了。不记得什么金瓶儿了,不想着要跟二表哥算账了。她单单是与高高大大的少年郎君对视着,就已经悲从中来。在这种悲凉中,那什么与自己容貌相似的女郎,又算得了什么呢?

  闻蝉深吸口气。

  她告诉自己要坚qiáng。

  但是一开口,她的声音就带上了哽咽,“好黑好丑啊……”

  李信:“……”

  围观群众:“……”

  世界再次安静了。

  第104章 901

  李晔受李信所托前来雷泽,却给李信带来了一个称不上好的消息。夜里,在营帐中,李信皱着眉听李晔磕磕绊绊地把金瓶儿的事说完。年轻的郎君揉着眉头,从头到尾脸色难看,更在李三郎讲完后,重重地吸了一口气。

  李晔往后退了三步。

  李信:“……”

  停顿一下,他问:“躲什么?”

  李三郎认真观察,发现二哥并没有动手的意思,才略微带点儿尴尬地说,“怕你发火揍人。”他的武学功课向来就那个样,可经不起他二哥的一顿打。

  李信冷笑:“亏你知道。”

  他眼眸静静地看着李晔,打量他半晌,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三郎,我后院失火,你可算是旁观了不短时间吧?你这种漠不关心的态度,我自不会消磨你,”他又不是真正的李二郎,他没工夫教人怎么做事,“但你可迟早要吃亏。我就提醒你这么一次……下次你再犯到我手里,我就直接动手了。”

  李晔心里不知为什么,被他说得咯噔了下。

  他有心转移话题,让李信的目光不要只盯着自己一个人,“把金瓶儿带回来的阿郎,我已经命人关起来了。你看你要不……”

  李信漠然地低头折袖子,“不急,都是一桩事。等我腾出手,放到一起收拾。”

  李晔没明白李二郎所谓的都是同一桩事是什么意思。

  他再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了几步,在李信似笑非笑的目光下,他咳嗽一声,掩饰自己对二哥的畏惧心态。他说起那个金瓶儿,“现在不好办的是,翁主把人带走了。未免夜长梦多,二哥还是想办法把人送走吧。”

  闻蝉把金瓶儿留下来了?

  李信托下巴,若有所思。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喃喃,“不急。既然怎么都把人送不走,就gān脆留下来吧。我突然想到这个人,也许日后会有点儿用。老天的意思谁都不知道,我还是备条后路比较好。”

  之前是他见到金瓶儿后太生气了。

  他心中恼恨,第一时间想的就是冲去长安,去见真正让他喜欢的舞阳翁主闻蝉。

  他见到金瓶儿的反应太大,第一反应盖过了所有冷静的思考。等他从长安归来,又被一堆事缠着。金瓶儿本来就不重要,他就把这个人忘了。他以为李晔把人送走了,就gān脆提都没有提。现在人既然兜了一圈后又回来了,李信想,那就留下来吧。

  他是想杀那个阿斯兰,好把闻蝉的身世秘密藏住。

  但如果失败了,如果中途出现了什么意外,也许这个金瓶儿能在中间起些什么积极的作用呢?

  这样一想,李信便坐不住了。他打算去找闻蝉,从闻蝉那里把金瓶儿要回来。他要好好训练下这位娘子,即使日后用到此人的可能xing太低,也不能在最开始掉以轻心。李信反省自己,就是为人太过傲慢,不把小人物看在眼里,才总是吃亏。

  李三郎被打发后,李二郎又在帐篷中独自坐了一会儿。

  他坐在冷清的帐篷中,翻来覆去地把所有事拆开了想个透,才站起来,准备出去寻闻蝉。然他起身后,又犹豫了一会儿,主要是想到傍晚时闻蝉见到他时的那个反应。

  小娘子如被雷劈了一样的表qíng,乌灵灵的眼眸中噙着泪花,努力想要坚qiáng,然而还是忍不住哽咽……李信至今记忆犹新。

  李信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我就丑成这样?让她看一眼就想哭?

  大家都是男儿郎,整天风chuī日晒,水里跑火里跳的。打仗中看中的是本事,又不是长相。就是正常的小白脸被拉到这里,隔上几个月,都得晒黑一圈。平时一群男人混在一起,还会互相攀比谁更黑,谁更有男人魅力。没有人说过李信丑,也没有人在意过他长什么样……

  就闻蝉。

  李信觉得牙疼:他从来认识她,她对他就百般不满意!

  男子汉大丈夫,比什么脸呢!他从开始就想让闻蝉看清楚,对她好的人,和她意气相投的人,才是她真正的良人。而不是她眼中的小白脸……

  眼看着他都掰正得差不多了,几个月不见,闻蝉的思想觉悟又回去了……

  不过,也许真的是因为他太不重视相貌了?他真的非常配不上她?他在军营中呆几个月,相貌已经退化到让她难以忍受的地步了?

  李二郎在帐篷中想半天,四处张望,想照面铜镜来看看自己现在到底成了什么样。但是帐篷中gāngān净净的,除了一捆又一捆的竹简,他没找到什么镜子来。李信再踟蹰了一会儿,打算先梳洗一番,换身像样点儿的衣服,再去见闻蝉。

  不是都说人要衣装吗?

  李信乐观地想:我也没那么差劲吧?

  半个时辰后,李信到闻蝉那边的帐篷中报道。他进去后,发现闻蝉并没有梳洗睡觉的意思。她一点儿也不累,坐于矮案前,就着昏沉沉的灯火,在和侍女调制什么东西。翁主身边的侍女们都知道李二郎和自家翁主之间的关系,在青竹的提醒下,也都有意识地给两人提供独处的机会。当李二郎进来后,除了陪翁主在调不知道什么东西的青竹外,侍女们都出去守着了。

  李信坐于闻蝉身后,看她秀丽侧脸半天。他跟她说起金瓶儿的事,耐心十分,柔和万分,唯恐她接受不了。李信非常详细地把前因后果解释了,又说起自己要把人带走的事。他隐瞒了自己的真实目的,用一种闻蝉能接受的目的去解说。结果闻蝉根本没有如他想的那般生气,她低着头,专心致志于自己手边的事。对李信的话,闻蝉“嗯嗯嗯”,应得漫不经心。

  李信只好转移话题。他搓了搓脸,让自己面容和善些,噙着笑问她,“你在调胭脂吗?看着挺有趣的。”小郎君一时心动,想到了“张敞画眉”“齐眉举案”之类的故事,有心想和闻蝉也来这么一段佳话……

  闻蝉没领悟到李二郎的绮思,她顶着榆木脑袋答,“不是。”她葱玉般的手指,沾上一点雪白稠状的药膏,侧过身,给身后的表哥看,“我在给你调一种药膏,我们叫‘雪肌膏’。就是每天涂抹,好让你的皮肤变白。”

  李信:“……”

  当闻蝉手指尖上的一点儿药膏几乎碰到他鼻端时,他快要不能呼吸了。

  他bī迫自己表qíng正常地与闻蝉对视,面对小娘子晶莹剔透的眼睛。小娘子如此专心期待地望着他,李信几乎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但是李信是谁呢?

  铁石心肠啊。

  他硬咬牙拒绝了,“不要。你留着自己涂吧,我不用这种东西。”

  闻蝉立刻泫然yù泣。

  她乌黑的眼眸眨眼间变得cháo湿,湿润得如雾中森林般。在李信头皮发麻时,闻蝉哽咽着说,“你不要自我放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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