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到她面前,伸出手擦她的脸。没擦gān净,因为他手上也有血。两人目光对视的一刻,李信莞尔勾唇,冷肃杀神的形象瞬间瓦解。他将闻蝉抱入怀中,抱得很紧,手臂颤抖:“别怕,我来了。”
他心中明明也很害怕,却仍安抚她。
“表哥!”闻蝉忍着的泪掉落,扑入他怀中大哭。
李信笑:“莫哭莫哭,夫君又没来晚。”
闻蝉见到李信便委屈万分,想抱着他大哭。然她还有理智,想起来阿斯兰。她忙将李信拉到阿斯兰面前,祈求般地看着自己夫君。李信倒没露出意外的表qíng,他看到乃颜大杀四方时,就心有猜测。
在女郎的紧张中,李信蹲下身,探了探阿斯兰的脉象。又在妻子忐忑的目光中,他满不在乎:“放心啦。有我在,谁会死?”
闻蝉破涕为笑。
她无比地相信他。
总觉得表哥无所不能,只要表哥在,一切都没有问题。
……
当夜长庚跃空,长达一刻。
亏得长庚星让叛军们恍神刹那,李信和乌桓王带回来的兵,从山上杀了回来。一部分人留在城门口护着百姓们出城,一部分人跟着李信一起入了城,开始对叛军们进行反杀。
乌桓王实在倒霉,没想到会出现这种qíng况,人瞬间老了十岁。
李信帮他去平叛内乱,但是李信不相信乌桓王所说“这是意外”的解释。双方扯皮,一边打仗,一边谈条件。闻蝉照顾重伤昏迷的阿斯兰几日,对方受伤太重,一直没醒来。
某日,闻蝉看完阿斯兰回来,听说李信也在。她推开门,看到窗下,郎君正拧着眉看书简,提着láng毫似是批注。
她站在门口看他,觉得李信真是英俊。
闻蝉走进屋中。
第141章 009
人是很奇怪的。
闻蝉坐在窗下靠后方的席上,漫不经心地收拾散了一地的宗卷,并时不时撩起眼皮看窗边仍在写字的李信。看他拧眉如山,看他腰杆笔直,再看他侧脸洒着一层极淡的金色。
她越看他越喜欢,越看他越觉得他也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难看。
真是好奇怪,她以前怎么总觉得李信长得不好呢?其实还可以啊。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李信的?
大约是从觉得他还可以、甚至好看的时候吧。
人和人的相处,容貌是先决条件,再往后,又不能徒有美貌了。倘若没有jīng神世界的沟通与相融,倘若两人的xingqíng实在不投缘,就算对方长得再好看,那也是没法在一起的。反之,哪怕他相貌平平,他身上闪闪发光的其他地方吸引她,闻蝉也愿意跟着他。
男君写字声中,闻蝉在他背后低头笑,有时候觉得自己才是不配李信的那一个。
她有如此美貌,然她除了美貌什么都没有。李信却有如此才华,他的才华与识不识字没关系。这样的郎君,闻蝉少年时就觉得他会走得很远。现在他果然如是……
李信问:“你一个人坐着瞎笑什么?”
闻蝉qíng难自禁道:“觉得你特别好啊。”
她放下手中事务,看着他的侧脸看得无比心动。小娘子向来心事浅浅若溪流,少有大起大伏的时候。而今她望着自己夫君金色的侧脸,总觉得自己有一腔难以言说的爱意要诉之于口,要说给他听。
表哥多么的厉害啊!
闻蝉在心中赞叹。
他在乌桓城烛龙夜从天而降时好迷人,他笑着把我阿父背起来的时候好qiáng悍!他……
闻蝉在心中说一千一万句夸赞的话,在口上,就是觉得他特别特别的好。唯恐一腔qíng意无法让李信完全感知,闻蝉由跽坐的姿势改为跪着,她膝行着爬向李信。闻蝉跪行到李信身边,伸手臂眷恋般搂住他脖颈。她还仰高脸,在李信脸颊上亲昵地亲了一下。
闻蝉感qíng太纯粹了,有qíng无yù。她亲李信,总是在他脸上亲。碰一碰他的脸,就觉得表哥一定感受到了她对他无与伦比的崇拜之qíng。
李信轻笑了一声。
他这声笑,有种一言难尽的古怪感。
闻蝉却一时太激动,没有察觉。她从后抱着李信脖颈,脸颊与他蹭了蹭。蹭得自己舒服无比,闻蝉才抱怨般道:“你好忙啊。整天打仗打仗的,我都见不到你几次面。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还在写东西。乌桓王怎么那么可恶,自己的事qíng做不好,还来麻烦你?”
李信说:“嗳,其实没那么忙啦。”
闻蝉不信:“那我都盯着你写东西写半个时辰了。你在写什么?”
闻蝉自己对打仗之类的国事不感兴趣,李信却是从来不隐瞒她。他对待闻蝉的方式是错的,哪有军机要事随便给自己妻子看的?李信却给。他xing格中有qiáng大的潇洒自信一面,他愿意如何对闻蝉就如何对待,才不管世人怎么评说。
闻蝉问起来,李信便大大方方把自己在写的竹简往闻蝉的方向一推,示意她看。
闻蝉凑身一看。
闻蝉:“……”
她简直要石化了。
女郎不禁瞪大眼,不自觉地松开了搂抱着郎君的手臂。她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捧着书简到面前看。往前后翻了翻,闻蝉眼角微抽,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错的是李信这个混蛋啊!
刹那间,闻蝉明白了自己亲他时他那个古怪的笑,也明白了他为什么说“其实没那么忙啦”。因为李信坐在这里,是在给chūn宫图做注解!他拿的是一卷画工非常jīng致的图卷,图中男女赤身luǒ体、姿势羞人,详细到连图中男人的那物和女人的神韵都看得十分清晰的地步。
而李信一本正经地坐在屋中看chūn宫图。
他不光专注地翻看,他还在批注!还对一卷画圈圈点点,标注着喜欢这个不喜欢那个,这个姿势不太好那个姿势值得学习。再有闻蝉会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闻蝉脸庞瞬间滚烫。
避之唯恐不及般丢掉了手中书简,心口疾跳,而她往后退,就先退入了李信的怀中。
李信大笑。
笑她如此经不住逗!
李信故意问:“刚才不是说觉得我特别的好么?现在还觉得我特别好不?”
“你你你……”闻蝉面颊似火,却骂不出什么来。她少年时不懂这档子事,被李信诱惑着拿chūn宫图相送,还一副勾肩搭背的样子。而今她已经懂了,却不甚喜欢。然李信很喜欢……喜欢到挑空研究的地步。
闻蝉望着李信的眼神很复杂,很怅然。
她想问他那种事有那么好么?值得他军事繁忙之余,好容易有空闲时间,他也要拿出学习的jīng神来这么认真地研究?而李信一认真起来,闻蝉头皮发麻——谁不怕啊。
她表哥那说一不二的脾气,持之以恒狩猎似的耐心,拿出来研究chūn宫图……肯定会有结果的啊。
而这一定会用到她身上。
闻蝉哭丧着脸,搂着李信的胳膊蹭着。她觉得不舒服,觉得他好qiáng势,觉得他的那物好大,觉得他撞得自己难受……每次都很痛,每次的欢愉都那么少。她想……在心中算了算,自从自己上次哭后,李信就很久没碰她了。哪怕他再qíng难自禁时,也忍功吓人。他以前能忍,现在怎么不能呢?闻蝉撒娇道:“表哥,能不能不要啊?”
李信手抬起她的下巴,笑着低下头,给了她一个湿润的亲吻。
长吻之后,两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而灼热。闻蝉眼中湿漉漉的看着李信,看得李信心痒无比。他们的脸颊均红烫无比,李信手在闻蝉下巴上摸了摸,轻声:“你啊……你难道就……就不理解……”
“理解什么?”
“理解男人好色,”李信看她一眼,耳根微红。他几乎不跟闻蝉灌输这种知识,第一次说来,也十分尴尬,还瞪了她一眼。闻蝉被他瞪得莫名其妙,得李信将她抱起来,搂坐在他怀中。他又亲了她一会儿,亲得激qíng满满,箍着她腰肢的手开始用力,恨不得将她揉入自己怀中。呼吸粗重中,李信还有空把话说完:“理解一下我想睡你的心。”
“表哥……”
李信手捧着闻蝉的脸,他望她的眼神深qíng又无奈,低声跟她说:“你非得要我承认我技术不好吗?”
他脸上露出懊恼无比的表qíng来。
对于李信这种无比自信的人来说,什么事是他搞不定的呢?他却偏偏搞不定闻蝉。他在闻蝉这里受挫次数太多了,修炼得脸皮极厚。他以为不就这档子事么,自己愉快中有些不太舒服,闻蝉应该跟自己差不多。后来他才发现她是不舒服中有点愉快,与他完全反着来。
chuáng事不和谐,对于初为人夫的李信来说是巨大打击。
他出身不好,三教九流都混过,按说对这种事应该很熟练才对。然而事实却与此相反,幸好李二郎向来勇于承认错误,他绝不会觉得后悔,但他会去修正错误。像如此下苦力的chūn宫注解图,就是李信的研究结果……
闻蝉看着李信露出这般懊恼的眼神来,怔了一怔后,不禁噗嗤乐了。
她想了想,笑道:“好吧。”
能看到李信跟她认错,能看到李信承认自己技术不好,她已经很了不起了呀。李信会跟别人认错,多稀奇啊。他可一贯是老子天下第一的狂放劲儿,要他承认自己不对,千难万难。
闻蝉跃跃yù试,她也想知道李信进步了没有。
闻蝉用眼神问他。
她的眼睛会说话,李信轻笑着揉她的腰,“当然进步了啊。晚上定让你如登极乐。”
闻蝉呸他一声,陪着他在房中笑闹。李信闹她闹得厉害,他发誓绝不碰她,却要她脱衣,要看看她。闻蝉羞赧无比,又紧张万分。她很少有白日清醒时、能自我做主时陪李信胡来的时候。李信蹭着她,蹭得闻蝉身子软如水。她觉得自己快要被煮熟了,李信火热无比的qíng意,让她几乎把持不住。
闻蝉嗔恼:“你不应该很忙么?不应该有很多事找你吗?你不要打胜仗啦,不要看你的将士了,也不要想着边关受苦的百姓了?你gān嘛总缠着我啊!”
李信嬉皮笑脸的表qíng一收,他表qíng一收,便肃冷漠寒无比,这般戾气重重,看得闻蝉一愣一愣的。没想到他变脸如此之快。李信跪于闻蝉面前,很一本正经地说道:“重要,却跟你一比,都不甚重要。”
闻蝉眨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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